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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第四十九章
      “有他这个庸医在,你还能指望什么?”赵默从边上一间屋子里睡意惺忪地走出来,余一然难得见他一身卫衣、牛仔裤的休闲打扮,怎么能够习惯。
      话还没问出口,赵警官就先发制人地澄清了:“我家住得远,夜班连着白班,刚好离这破医院近,就借这庸医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他来了。”阎清小声道,用眼神指了指前方。
      江宪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甚至什么都没问,第一件事,就是进了病房。秦皓早几天已经被转入了普通病房,手术的成功率并没有被低估,恢复意识只是迟早的事。
      阎清一副头疼不已的状态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说他一会儿出来会不会杀了我?”
      赵默冷笑一声:“你把余一然叫来就是替你消灾的吧?”
      “姓阎的,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做完了这次手术他就会好的么?”
      “我是说过他会醒,可我没保证过他所有机能都正常。”
      “他失忆了?”
      “没这么简单,但简单来说,他成了个傻子。”
      “那对江宪来说……他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忽然之间,三个人都沉默了。余一然的这么一句话就像是一枚定位精准的尖针扎进已经有些麻木的病处。一针见血,是会带来阵痛的。
      果然,江宪出来的时候,神色阴沉得就像是末世的写照。有一种情绪大概是可以在空气里迅速传播的,隔了几米远的时候,余一然的心便凉了一截,仿佛老混蛋此时此刻的心情如同一种传染病一般附着在他的心上。
      江宪慢慢地走到阎清身边,只清冷地道了一句:“有话跟你说。”
      阎清即刻显出大难临头的表情,等江宪先走一步,回头问赵默:“人民警察同志,你是不是应该主动跟过来保护一下无辜的老百姓?”
      “医患纠纷,暂不参与。”
      “……”
      阎清一摊手,视死如归地走了出去。
      两人消失在消防楼梯尽头,赵默表面虽然已经拒绝,行动上却背道而驰,并且是提溜着余一然一起摁在了门后边。
      不出两分钟,两个人的声音都拔高了,赵默敏锐地抓住时机,撞了出去。果然,江宪已经把阎二少给逼到了墙根。
      “老江,请你冷静一点,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解释有用么?你告诉我还要动多少次手术,他才能醒?”
      “他已经醒了,你已经看到了。”
      “那跟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你听我说,江宪,我们已经给他做了非常非常细致的检查,他的大脑并没有器质性的病变……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能给一个确切的解释,很有可能和他这十年来的经历有关,有可能在这这次创伤以前就已经变成这样,这些都不得而知。”
      “我只需要知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江宪的冷静和耐性已经消耗殆尽,揪着阎清衣领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说实话……我无能为力。”
      一直保持沉默的赵默忽然冲了上去,在江宪挥出拳头的一瞬间从后制住了他。老混蛋已经被失控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在赵默先发制人的一瞬间本能地反击。
      赵默根本没料到他会动真格的,即便动真格的,也低估了他在特殊情境下的暴力倾向,被江宪一下给拗了手腕。
      “赵默,你他妈的十年前就跟阎清一个鼻孔出气!你倒是说啊,你调查了这么多天,都查出什么来了?!”
      一瞬间的事,混乱得难以形容。不知怎么的,就是这么小小的一瞬间,余一然烦了、躁了、不顾任何后果地上前,给了老混蛋快准狠的一巴掌。
      江宪忽然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江宪,我他妈受够了,你能不能像个爷们,别他妈总活在过去。你以为他醒了,他好了,你就能心安了,你长久以来的愧疚感就能消除了?别天真了!”
      忽然之间,气氛变得分外剑拔弩张,却又有一汪死水般的消沉。
      然后,江宪好像忽然醒了,面无表情地与余一然擦身而过。

      过了半分钟,余一然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追下楼,跑出医院的大门,江宪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在拐出弯以后开始提速,余一然拼命地跑,用跑一百米的速度,疯子一般拦在了车前,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划破天际。
      上了车以后,余一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江宪依然沉默,提速,把车开得惊险刺激,漫无目的。绕了一个大圈以后,江宪在某一处把车给刹在了路边:“下车。”
      余一然不为所动,迎着那双几乎要渗出血的眼睛。
      “下车。”江宪重复,然后五秒钟以后,强硬地打开车,粗暴地把余一然给撵了下去。
      余一然几乎是险险地要摔在路沿上,那一刹那,余一然简直觉得,如果手边有手雷,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扔出去砸死老混蛋以解心头之恨,可等想象完了壮丽毁灭的画面以后,发现自己不可理喻。
      转了个圈,理清了头绪,才觉察老流氓把自己扔在了家门口,然而这时候,余一然丝毫没有回家睡觉的心情。
      谢程飞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看录播的娱乐新闻,其中有一条关于苏孟昭的新片:“让我陪你去喝酒?不合适吧?”
      “你来不来?我刚被江宪那混蛋给踢下了车。”
      “喝酒免了,伤身。”
      “去你的,别给我来这一套,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计划要孩子了?”余一然吼得路过的人一通侧目,“出来,你不是想看我跳钢管舞么?今晚上爷成全你。”
      “疯了吧你!”谢程飞越听越觉得不妙,抓了车钥匙,哥们义气地跑了出来。

      室内光线太暗,谢程飞刚到的时候,真没分辨出余一然的脸色,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那张脸,实在臭得不能看。
      看桌上的情形,余一然已经干掉了两瓶啤酒,见他来了又张口叫了一打。
      谢程飞听得心惊肉跳:“玩什么呢?比谁喝得多,今夜送男人?”
      “不玩什么,我就是高兴。”
      “有你这么高兴的么?”谢程飞很不客气地去扯他的脸皮,“笑得假得要命。”
      “别揭穿我行不行?你有苏孟昭这么个好老师教表演,我呢?我就是想像你当时被失恋那会儿一样,表现得人模狗样一点。”余一然说着又把空瓶换了一瓶新的。
      谢程飞一手夺了过去:“我必须要纠正你两件事,第一,我再强调一下,我是主动失恋,不然怎么有更好的选择和人生?第二,你本来就是狗崽子,如假包换。”
      余一然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玩几下幽默就能高明地让我高兴了,你还真以为我没心没肺?”
      “可不就是么?”
      余一然快被他气死了,好像刚才老混蛋那一踹都不及谢程飞的辛辣来的断肠刺骨。
      “好吧,说说看,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江大爷忍无可忍把你给扔下了车?”
      余一然的情绪终于安静了下来:“因为我甩了他一个耳光。”
      “……”谢程飞很自然地抽了口凉气,难得地张嘴维持惊讶状五秒以后,“他又劈腿了?”
      “没。”
      “那是为什么?”
      “谢程飞……”不知是不是几瓶酒下肚,余一然变得很不正常,好像之前藏在心里的那些事、那些情绪全被酒精给带了出来,名字喊出声的时候就带着委屈的哭腔,“都他妈过去十年了,你说他凭什么就放不下?凭什么天天就围着那半死不活的人?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苏孟昭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人没找着,现在轮到我了,却什么事儿都撞上了,现在那人醒了,变傻了,他就疯得六神无主。”
      “你说的没错,我余一然是没心没肺,就算真的不是,我也已经表演得很好了是不是?他十年来都没放弃找这么个人,前一次他去云南认人的时候我出了事儿,我被人打成那样我说什么了?这一次人总算是找到了,我知道他一直守在医院,我就尽可能地让他省心,我给他送饭,没什么事我尽可能地不出现、不打扰他,我还问你有没有可靠的医生能帮忙,还想怎么样?我还能做什么?是不是等他醒了,我还应该主动自觉地把位子让出来,成全他们,重塑人生?”
      谢程飞很认真地听,一点都没有打断他,只是等他说完了,还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让余一然多少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你说完了?”
      “说完了。”
      “这么说吧,余一然,你面前就两条路,要么你给个台阶让江宪下来,要么干脆分了,什么烦心事都没了,你选哪一种?”
      “我他妈的凭什么要选?”
      “那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余一然忽然抓了外套,站起身来。
      “去哪儿?”谢程飞揪住他的衣服后摆,“真想表演钢管舞,我就把江宪给你叫过来了。”
      “撒手,回家睡觉。”
      “什么?你特意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找个司机再把你给送回去?”
      “你真善解人意,我就是找你出来发泄,现在发泄完了,我舒服了,难道还留你一起去开房么?”
      谢程飞跟着他:“我真想掐死你。”一路走,却一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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