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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有门不走 爬墙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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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不干到中午,没钱买红薯。”
已经是春天,俗话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为了秋天能有一个好收成,温柔一大早就起床抡着锄头松土播种,她过门后不久,就吩咐下人,除了正厅那边所对的花园,其他地方的花草假山都清理掉,她要种地。
温柔不知道大将军府有多少钱,不过总体来看应该是不多就是了,一个这么大的院子,就有一个管家俩下人,而且这三个人还都是展家的老人,从老爷子时期就开始在展家干活了。她问过管家府里的开支状况,结果情况让她大跌眼镜。
具体对话是这样的。
“管家,你把府里的账本拿给我瞧瞧。”温柔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嫁的这个人是多么滴有钱。
“这个……”老管家有些为难的拽了一下自己补了补丁的衣服,“夫人,府里其实没钱。”
“什么?”温柔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骗了!如果老管家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就是被自己的老爹骗了,如果话是假的,那自然是管家想私吞,所以故意蒙骗自己,不过是怎样,她都觉得十分的不爽,很不爽。
“夫人,是这样的,”一把年纪的老管家看着温柔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不禁抹一把冷汗,将军哟,你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夫人回来哟,这还真是验证了“温柔只爱钱”的传闻,“皇上每年给将军的钱不少,可是将军这人向来对钱财没什么概念,有人来借钱,他就会借,有人来讨御赐的玩意儿,他也会给,这么多年来,非但没有攒下一分钱,咱家还欠了三王爷府、七王爷府、赵大人、钱大人、孙大人、李大人等诸多大人的钱没有还。”
她可以爆粗口么?可以骂人么?可以掀桌子走人么?可以休夫么?原以为抓了一个“金龟婿”在手,谁知道一时沙土迷了眼让她抓了一个败家子回来,管你长得英明神武还是风度翩翩,在金钱面前都是粪土啊粪土。
“夫人,你没事儿吧。”老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看着可怜巴巴的老管家,还有站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的两位老人,温柔心软了,“骂爹”的冲动也生生给憋了回去,“这样吧,”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十分肉疼地捏了一块递给老管家,“你去请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把侧院还有厢房那边的花草、假山都拔了,记得下面要带土,弄完了之后,我陪你到集市上去卖了换点银子。”
“是,夫人。”
“还有,你把这几年借入借出钱的账本给我,等卖完花儿,咱们去收账还钱去。”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被老爹骗进了这个门,她就要像个将军夫人的样子,带着三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奔向光明的未来。
可是……
想当初,她一直嫌弃温府大,一年光是修葺费就要让她肉疼很久,这个将军府比温府还要大,想想那巨额的费用,她不仅仅是肉疼,而是连胃肝脾都疼了啊。
“表妹,你这可真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啊。”温庭筠不怕死地在一旁说风凉话。
“呸,有你和我老爹在,你觉得我能出了那狼窝么?”她白了温庭筠一眼,冷哼,“你别写了,换套衣服,一会儿陪我卖花去,还有,明天咱们要开始收账之旅,你回去吃点猪皮,让自己脸皮厚点儿。”
“为什么吃猪皮?”温庭筠不解。
“吃哪儿补哪儿呗,我一会去买点超厚的猪皮,你先吃上两天,就这么定了,你可以圆润的离开去换衣服了。”
想到嫁入将军府之后的事儿,温柔就觉得自己命苦啊,自从进了这个门,真可谓是“满腔苦水无人诉”啊。大半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十九岁,是九十岁了,唉,一把年纪还要抡锄头种地的人,真真伤不起啊。
她抬头看一眼屋檐之下三个坐着马扎吃面条的老人家,时不时还有汤水从没牙的嘴里流出,她叹一口气,再看看一旁挥着笔念念有词鬼画符的温庭筠,悲从中来,她忍不住哀嚎,“玉帝王母观音菩萨,你们派个骑白马的有钱人来拯救我吧,这下下去我会疯掉的!”
“啊——嘭——哎哟”。
难道是上苍听到了自己的呼唤,难道是自己的“白马有钱人”来了?温柔停下手里的活,望着声音的来源,脸上的表情由喜转哀再转怒,“靠,没骑白马就算了,不是白衣也就算了,用头着地这算什么,老天爷,难道你是在为自己派一个丑男给我找借口么?”
“喂,那边那个长得丑的,别到处看了,说你呢,快点过来扶我一把,你没看到我都受伤了么?”脸着地的那人突然出声,由于脸上全是泥巴看不出模样。
温柔打量了他一番,虽然看不清样子,不过看衣服质量应该是个有钱人,京城第一铺裁剪的衣服她自然不会认错,据说那里的衣服都很贵,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这人敢叫自己丑女,还敢在她的地盘那么嚣张,那就……
“动作真慢!”叶隽不满地数落着扶自己起来的温柔,“长得丑也就罢了,反应还迟钝,这样的丫头,以后估计也没人要了。”
刚扶他起来的温柔听到这样的话一时生气松开了手,顺便推了他一把,叶隽再次跌倒,他龇牙咧嘴地瞪着眼前穿着粗布衣裳,由于长期日晒,皮肤已经是小麦色的女人,“靠,你知道我是谁么,竟敢这么对我?”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竟然敢爬墙进来!”温柔丝毫不退让,反正她今天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把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然后,卖掉!
“你……我不和你争,”叶隽扶着墙费力的站起来,他一直好奇展莫渊要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今个儿刚好有空就爬到墙头准备看看,谁知道,一个不小心竟然很没形象的掉了下来,还碰到一个这么粗鲁的下人,改天他一定要跟展莫渊告状,辞掉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要告诉你,反倒是你,你叫什么名字,竟然敢爬大将军家的墙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嘴上虽然这么说,温柔的眼神倒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叶隽身上的那套衣服,恰到好处的剪裁,如果没看错,这布料应该是江苏陈家出的,千金难求啊,再看看他腰间挂的玉坠,上好的汉白玉,一块够他们两家人吃好几辈子了,这年头,小偷都这么阔气,让她一个堂堂将军夫人,情何以堪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叶隽,你该说你了。”
“温柔。”
“什么?”叶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差点再次摔倒,这个黑乎乎的丑女是温柔?展莫渊的女人,曾经京城第一美女的女儿,这就是那个名动京城的温柔,“这……太幻灭了,太幻灭了,他原本以为就算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至少是个小家碧玉啊,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沾边啊。” 他不禁有点同情这个人,出嫁当日,丈夫就出征了,整天提心吊胆不说,还要顶着这么一张丑脸让众人取笑,这是难为他了,哎,别看她表面这么强势,内心还指不定多么脆弱呢,这是可怜,明明都那么凄惨了,还要整天坚强示人,好可怜啊。
“喂,那个爬墙头的,你快点坦白,你为什么要爬我们家的墙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门不走,爬墙小狗’,难道你不做人了故意当小狗?”温柔想了很多办法扒掉那一身衣服,想来想去还是威逼利诱比较好用,如果他不上当,就让三个老家伙和表哥一起上,她还不信搞不定一个干巴巴的瘦猴了。
不过……这瘦猴的脸擦过之后,露出白皙的皮肤还有精致的眉眼,他的面部线条本就柔和,配上这么精致的五官,从小到大,表哥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和表哥很像,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又没有酸腐文人的气质,一时她竟然看呆了。
如果,人和衣服一起卖了,轮回十辈子也不用担心没钱花了啊。
哇,美男在看我。
哇,美男在冲我抛媚眼。
哇,美男在脱衣服!
什么?美男在脱衣服?温柔这才反应过来,她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遍,叶隽的长袍已经脱下来,挂在手臂上,他抱着衣服走到温柔面前,十分心疼地说道:“我出门没带钱,这件衣服还值几个,你拿去当了吧,我没有想到将军府的条件竟然这么差,哎,你也真是可怜。”
有肥肉送上门啊,不要是白痴。
温柔迅速抢过叶隽手里的衣服,死死地抱在怀里,眼神还巴巴地瞅着他手上的那块汉白玉。
“你要这个?”叶隽把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问。
点头。
“这个可不能给你,我娘说,这个只能送给我喜欢的人,可惜,我不喜欢长得不好看的姑娘。”
点头,哦,不对,摇头!
“你说谁不好看!”这男人够了啊,才这么一会儿就说了三遍她难看了,她有那么难看么?
“谁着急就说谁,”叶隽淡笑着,脸上蒙着一层柔和的光,让周围的人也随之温暖,“好了,别挤眉弄眼了,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我把衣服送你了,你能不能找一套衣服让我出门?”
“好!温庭筠——”生怕叶隽会不认账不送她衣服,听说他要走,温柔正巴不得呢,高叫一声表哥的名字,他立刻屁颠屁颠地飞奔到她身边,“脱衣服,给这个人。”
“表妹——士可杀不可辱,你竟然让我在一个外人面前脱衣服,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么,侮辱你懂么?就是……”温庭筠极其不情愿地打量了一下叶隽,长得还不错,怪不得表妹会让他脱衣服。
“我不懂,我就知道,如果你不脱衣服,午饭晚饭就都别吃了。”
“好!马上脱。”什么狗屁“士可杀不可辱”,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硬道理,温庭筠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衣服扒了下来放到叶隽手里。
“温庭筠?”叶隽看到温庭筠有一瞬的怔愣,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还有惊喜,“谢谢你的衣服,我先告辞了。”说完,他一个纵身,翻出了将军府的院墙,只留下一件脏了的名贵衣服,挥一挥粗布衣袖,不留一丝气息。
“这年头,连小偷都这么仗义啊。”温庭筠看着叶隽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感慨,如果每个小偷都这么喜欢仗义疏财的话,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每天都有小偷上门。他心里有点期待这个小偷的再次造访了,不知道下次会不会直接给银子,那么他的笔墨纸砚就可以用高级一点的了。
“表哥!”温柔双眼冒光地抓住温庭筠的袖子,脸上洋溢着让人不安的兴奋。
“干嘛?我没藏私房钱啊,真的没藏。”说着温庭筠就想要往房间冲,他好不容易偷偷攒了点私房钱,可不能让表妹给搜刮去。
“表哥!这个男人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