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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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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后巷潮湿阴冷,光线昏暗,虽是对面咫尺,也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你们是?\"
阿然本能地觉出危险,直接向后退去。
才退了一步,手臂便被人从后扭住,用力之大,几乎要将肩关节撕脱。
酒意完全消退,阿然痛得哼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头发已被揪起,一拳狠狠地打到脸上。紧着是身后数下混杂不清的脚踢。
\"行了,他还有用,先带回去。\"为首的男人制止住同伴,冷冷道,\"弄坏了,刑堂又要不高兴。\"
迷糊中听见这几个字,阿然全身都象结了冰。他已经猜出了他们是谁。
就算白痴也知道,落在他们手里,下场比死还惨。
哥……阿然习惯性地想起一个身影,随即更大的痛苦攥紧了他的心。
哥和小茵……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已经彼此喜欢,相拥而眠了……
那就这样吧……
放弃所有挣扎,阿然麻木地任凭几只手粗暴地拖拽往巷口的货车。
月色一黯。象是乌云遮挡了天空,狭窄的小巷突然陷入了黑暗。
只不过一瞬。
光亮再起时,阿然完全怔住了,就在面前,看到了以为只有电视上才会演的一幕。
一道身影正自月轮间飞掠而过。宽大风衣展开有如深色鸟翼,钢索的银光细碎地闪烁,枪口横在胸前,吐出不易觉察的幽微火舌。
毫无预兆,更来不及反抗,随着火舌,身边的人一个个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阿然不知所措地立在当地,呆呆地看着那道身影掠来,再停落在前方,收起钩索,旁若无人地弯下腰翻看昏迷的猎物,口中还似乎喃喃地说着什么麻醉剂用多了,真浪费之类的话。
奇特的人,奇特的行事。
震惊过后,阿然心中不肯定地浮现出一个名字,却还是不敢相信。那个人出了名的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在□□上的级别又与自己相差有如天地,有什么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并出手救了自己?
正胡乱猜测时,男人已直起身,一双格外明亮锐利的眸子向阿然看了过来:\"跟我走。\"
低沉的嗓音象有慑服人心的力量,阿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一路飞车飙过不知多少街角,快天亮的时候,两人终于进到海边一间不起眼的公寓中。
屋中设施齐全,却积了薄薄的灰尘,看得出长久无人居住。阿然一边遵照男子的吩咐收拾打扫,一边迟疑地开口:
\"请问你是……\"
\"我叫郎寒。\"男子在布制沙发上坐了下来,象是知道阿然心中的疑问,爽快地回答,\"救你,是因为受人所托。\"
果然是他。那个城市猎人,郎寒。
虽有心理准备,阿然还是吓了一跳。正不知要不要再问下去,郎寒已从怀中掏出一只扁形银质酒瓶,舒舒服服喝了口,拔了个手机。
\"喂,死小鸡吗,是我,你要我找的人已经在这里了。\"
阿然不自在地竖起耳朵,却听不清话筒那边的声音。只有郎寒讨价还价的语声还在继续。
\"……用掉我七支新型L-IENG号麻醉弹,三枚气味消除剂,几公升汽油,当然,他在这里的食宿也要算在你帐上……不行,至少要翻一倍……\"
阿然忽然发现这个叫郎寒的男人说到钱时双眼特别闪亮,笑容也越发灿烂。
又是一阵细节的纠缠。或许是对方步步退让,郎寒终于满意地结束讨论,看向阿然:
\"过来,听个电话。\"
会是谁的……阿然直觉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我不要听。\"
\"你还真是麻烦啊。\"郎寒皱起眉,手一扬,掌间已多了把枪,\"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用枪说的话永远比别的都更有效。阿然虽不觉得郎寒当真会开枪,条件反射般,还是僵硬着走了过去,接过手机。
那边的声音如此熟悉。冷静,清晰,仿佛永远深思熟虑。
\"阿然吗?我要你听好两件事。一,我和小茵没有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二,你的处境很危险,不知有多少人在抓你领赏。我托郎寒照顾你,你暂时就跟着他。\"
就这几句话吗?简单的,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轻描淡写几句话,一切都可回到原样。
你以为是这样吗?
阿然的眼前迅速模糊,再也控制不住,第一次对着兄长吼了起来:
\"你还要骗我!我亲眼看到你压着她,这也叫没什么?是我自己笨,我信错了人,居然将她带去见你!\"
电话那侧静了一静。
\"你误会了。\"
\"你尽管说吧,反正你是大律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可我再也不信了,一个字也不信!\"
\"阿然,有件事,以前我一直没告诉你,怕你不能接受。现在我想,还是直说的好。我的性向和别人不同。我对女人没兴趣,我喜欢的是男人。还有,小茵也不是真正喜欢我,她只是为了报仇。你完全可以放心。\"
不会,这不是真的,做律师的什么谎都会编得出来。阿然极力告诉自己,心中却开始松动。
\"小茵……小茵在哪里?我要见她!\"
\"我不知道,你也不能出去找她。\"凤飞的回答迅速而明确。
\"你骗我!我恨你!\"
阿然狂吼一声,用力地摔出手机,却被郎寒一伸手接到,满脸不爽。
\"小子,你搞清楚,这是谁的东西。\"
对着手机那头又补了一句:\"死小鸡,你也听到了,他摔我的手机,这笔损失费也记在你帐上!\"
阿然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注意郎寒说了些什么,只是抱头抵在墙上,翻来覆去地想,真的吗?会是真的吗?
直到郎寒用力踢了他一脚,他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他说他只喜欢男人,你信吗?\"
\"那只死小鸡?他本来就只喜欢男人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吗?\"阿然瞪着郎寒,还是没法反应过来。
\"奇怪吗?你喜欢输钱,他喜欢男人,个人兴趣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郎寒又踹了阿然一脚,将他直踹到水盆边,示意他继续干活,自己重新坐回沙发,懒洋洋地喝酒,\"这只死小鸡虽然小气了一点,性格也有够别扭,不过他说话算话,敢作敢当,比大多数男人都更象个男人,不对,是更象个人。这世上很多人在我看来,根本就只能算垃圾,死小鸡就不一样。\"
阿然愣愣地看着郎寒。
郞寒嘲讽地看着他,笑了笑:\"他一直在免费接我扔过去的案子。还不许我说出去。我开始怕他不尽心,就威胁他说,输一场就是一刀,他答应了。结果有次他输了,我还没想到,他自己先给了自己一刀,说是不赖我债。小子,换了你,你能做到?\"
哥哥居然有这样的事,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阿然呆住了,蓦然发现,自己对哥哥的了解,几乎是零。
凤飞挂断电话,也有些发怔。
还是被迫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虽然并不在乎别人会怎样看待这种性向,可阿然却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会怎么想?
一只手从凤飞肩后伸出,轻轻地拿走手机,顺势将凤飞又揽回怀抱。官度轻笑:
\"那个叫你死小鸡的家伙,是谁啊?\"
\"一个朋友。托他做点私事。\"凤飞的回答相当简洁,摆明了不愿多说。
官度也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含笑咬住了凤飞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