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战之名》玄英

20、第二十章

　　冬季的第一个周日，商素和叶尘一大早就一起乘车前往市郊某影视基地游览，一路之上，窗隙间透入的刀风早已染上寒霜之气，道路两旁的树木因为季节更替只剩下无叶枯枝，仿佛虽败犹荣的强者，静静地等候春天的到来。

　　因为是既定行程，无论是食品还是衣物，大家都准备得很充分，可是商素有点小郁闷，前天她被谭青杭一句话打发了，说是若想知道玫瑰家族的事情，自己去找叶尘了解，那个真腹黑假阳光的家伙才不会直言相告呢，无趣啊无趣，看了一眼身旁神采奕奕的叶尘，凭什么她就该一路忐忑？戴上耳机，还是继续MP3的音乐安抚比较靠谱。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C市著名的某影视基地，高大的青砖城墙、远方的古式建筑、隐约的呐喊声，立刻吸引了不少游客的注意力，一下子人群就四面分散了。

　　叶尘和商素沿着主干道慢慢地徒步前行，穿过城墙正中的红色大门，威武雄壮的宫殿群出现在眼前，由不得人心激动，不少曾经在电影电视剧中出现的景致在商素的脑海中，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吻合，真是令人荡气回肠。

　　道路的一旁有几个出租戏服的摊子，让很多希望过一把戏瘾的游客驻足留连。等叶尘和商素走到近前挑选服装之时，皇帝、皇后、贵族、仕女的服装早就被人事先挑走了，正好他们二人也不太喜欢花蝴蝶一般的装扮，于是商素挑了一身宫女素衣，而叶尘扮成一位赶考书生，二人请了一位围观者帮忙拍了几组书生和宫女红叶传情的照片，就差没拍《聊斋志异》版本的人妖相恋了。

　　背景是金碧辉煌的殿阁亭台，朴素的衣襟中，伸出一双纤纤素手，轻轻地拨乱一潭流水，那刚刚采摘的一片红叶就这样抚过指尖、顺流而下，飘到书生的脚边，盘旋不走。

　　为了达成中国人一向最喜欢的大团圆结局，热情的围观者甚至指挥着叶尘与商素站在一起照了不少傻乎乎的亲密照，商素看着显示屏上或拥抱或执手的造型，嘴角直抽搐，这样的照片不会吓坏菱子的儿子吧？她觉得真够难看的，可叶尘似乎还挺满意，更不准她删除。

　　最后一张照片的自己竟然完全被叶尘圈在怀中，他的下巴磕在她的头顶，过分的亲昵害得她一度面部笑容僵硬，商素想起，这是她与叶尘的第二次拥抱，依旧那么热情霸道，他暖暖的气息一直略微急促地罩在她的头顶，难怪自己的脸颊都被润红了。

　　直到现在，她的手臂仍然残存着那份紧扣的触感，很奇怪的说，她为什么要喜欢摄影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以吃豆腐著称的行业。

　　行走在一间间宫殿中，商素看到了不少正在布景或者已经拆景的新旧装饰，据说拍戏时连酒杯都是很有讲究的，比如汾酒用玉杯增色，犀角杯为关外白酒添香，夜光杯自伴葡萄酒，青铜爵当得起最古高梁，古藤配百草，古瓷状元红，翡翠梨花酒，玉露琉璃杯等等，越是细节到位，便越体现了一部剧的制作精良。

　　穿过宫殿群，商素和叶尘来到了一处小村庄，刚好正有一个剧组在村外拍摄祭祖的场景，围观的人太多，不爱凑热闹的两人索性围着一间间茅屋转悠。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原来为了拍戏，剧组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屋顶的稻草全是新铺的，屋檐下饱满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都是新鲜的，连牲口棚里关着的碾磨毛驴也是活蹦乱跳的，每一个细微之处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离开小村庄继续向前，两人来到了一片荒原，这里并不是真是荒无人烟，而是一处任君驰骋的马场，叶尘拉着商素直奔距离最近的养马人，当看到一匹匹关在栅栏里的各色骏马之时，他一下子兴奋了。

　　问世间，哪个男儿逃得过骑马的透惑？摆酷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骑上马背的人有一种驾驭一切的征服感，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古战场，与万千将士一起夺营拔寨、冲锋陷阵，浑身上下有着无限的豪情、有着拼杀的勇敢、更有着胜利的成就，光是想一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温顺的？”叶尘转头瞄了一眼身旁明显胆怯的商素，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来没有骑过马的生手，他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女友的。

　　“有！”养马人笑了，生意上门当然开心，为了迎来送往，客人提什么样要求的都有，他们也有相应的准备，只见养马人走向栅栏的一角，轻轻松松地牵出了一匹全白色母马，“这匹母马漂亮吧？刚生下小马不久，性子很温顺，适合女孩子骑，怎么样？”

　　“好！”叶尘满口答应，看这匹母马的样子也是很听话的，不会随便尥蹶子，他顺手接过了缰绳，转头看向栅栏内的其他高头大马，素素的马搞定了，自己挑哪一匹好呢？

　　“帅哥，那匹黑色魔王不错。”正在叶尘准备耐心挑选他的坐骑之际，身后传来了嗒嗒嗒嗒的马蹄声，一阵棕色的旋风呼啸而至，突然的停滞在叶尘与商素的身旁卷起了一片小小的尘土，一切仿若雾里看花。

　　待飞扬的尘埃落定，两人回头打量，只见一位高雅帅气的年轻女孩高高地跨坐在一匹棕色神将之上，一身合体的棕色骑手服与马匹的棕色毛发相当契合地融为一体，黑亮的马靴与抖动的皮鞭更加映衬出她的英姿飒爽。

　　叶尘顺着她手中的马鞭往栅栏内一看，果然相中了那匹高大俊逸的黑马，因为当它轻轻跑动的时候，马背完全是平的，“谢谢！”他没想到在这影视基地的马场还能遇上这么懂行的漂亮女人，而且年纪轻轻就能把马驾驭得如此熟练，心中不禁浮现出那么一点佩服，虽然她的热情有点令人不知所措。

　　“真要谢的话，就陪我赛几圈如何？”听到叶尘感谢的言谈，女骑手收回马鞭，扣了扣脚蹬，很自然地展露一抹春风般的笑容，仿若在淡淡的冬季里偶尔拂过脸颊的一阵清新，令人回味久久，一个人骑马太无趣了，邀赛是马场里经常发生的事情。

　　平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遇，商素勾了勾嘴角，突然呵呵一笑，“叶尘，你去吧！反正我也不会，就在这里看着你们骑马吧。”

　　“真的？”叶尘疑惑地看了一眼商素，握在手中的素手被寒风刮得冰凉，她真的不介意自己甩下她，跟别的女孩子放马驰骋？

　　“真的！”商素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当成是一场对你的考验吧，在美女与女友面前，你的选择是什么？她很愿意了解，看这位女骑手的架式和装容，来者不善啊。

　　认真地看了一眼商素的淡定，再看了一眼女骑手的从容，叶尘突然贼贼地笑了，“素素，一起？”

　　和叶尘一起骑那匹黑色魔王吗？一想到一男一女在马背上亲密接触的面画，商素立刻拘谨地摇了摇头，“不要！你不用管我。”

　　唉！叶尘略感失望，那点两个人共骑的小心思被素素拒绝了，也只好如此，他抱歉地向女骑手拱了拱手，转头将白色母马牵到了商素的面前，“上马吧，我牵！”

　　啊？牵着马带她转几圈？黑色魔王不要了？叶尘他选择当马夫？不是吧？各玩各的不好吗？商素在心中懊恼地狂吼，怎么可以这样？她其实已经被男人丢下丢习惯了，真的没什么，而且她不骑马不行吗？这匹母马看上去真是很高的。

　　“太高了，爬不上去！”商素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上马？怎么看怎么难，她可不想在叶尘面前出丑，手足并用太丢人了，特别是身旁还有一位女骑手悄悄窥探着，人家的马骑得那么好，可是自己却……输人不输阵啊。

　　此时，看出了叶尘与商素的犹豫，养马人为了不放走生意，赶忙上前推荐道：“那骑刚出生不久的小马如何？小马个头矮，性子也柔顺，这位先生骑着母马在前面跑，小马一定会跟着妈妈的。”

　　还有这么一说？商素瞅了两眼跟到栅栏前的那匹小马驹，看着是很矮的，爬上去似乎是比较容易的，于是她冲着叶尘点了点头。

　　女骑手见到叶尘和商素挑了一匹刚分娩完毕的母马和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顿时扫兴地跑远了，孤单的背影遮盖了所有的诱惑和高贵，在扬鞭驰骋的快意无限中，她想着哥哥交给自己的任务，心中不禁抽痛起来，秦昭那个傻瓜，天底下最笨蛋的哥哥，连带自己也跟着犯傻了。

　　商素顺利地爬上小马驹，在叶尘的耐心教导下，用力地抓紧缰绳，她不会任何驱赶马匹行走的路子，只是看着叶尘骑着母马在前面慢慢地跑，而小马紧紧地跟在妈妈身后跑，完全是动物自主性行为，根本不用自己费一点劲，她一向遵循自然，这样骑马也不错，只是委屈了叶尘不能尽兴。

　　优哉游哉地跑了几圈，商素发现小马的嘴角已经被自己紧握的缰绳勒出了血迹，她的心中有一种伤害他人的感觉，不忍再骑。

　　“叶尘，我不骑了，你看小马受伤了。”

　　“没事！”叶尘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受伤的小马驹，可以肯定是素素因为害怕而拼命拉扯缰绳导致的外伤，幸而一旁的养马人因为收了一笔跑马费，没有过多计较，而叶尘与商素因为小马的受伤，也丧失了继续骑马的兴致，乘兴走向下一个游览点。

　　“叶尘，那位女骑手很漂亮。”

　　“嗯！”

　　“叶尘，那匹黑色魔王很漂亮。”

　　“嗯！”

　　“叶尘，你今天没尽兴吧？”商素绕了半天弯，也不见叶尘借题发挥，只好自己将心中的歉意表达出来了，他本来就沉默寡言，如此嗯嗯哈哈的，实在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如果之前叶尘扔下自己，跟那位女骑手一起赛马，自己会吃醋吗？一定是会的吧，不是在意他跟女人打交道，而是在意他扔下自己在先，怎么看怎么感觉自己扼杀了一场《铡美案》，唉，演个秦香莲都如此难。

　　该死的叶尘，分明是看穿了自己的试探，可他就是不说出来，只用行动证明着他的选择，让她没办法开口再提此事，平生又一次，商素觉得很窝火。

　　“一起就尽兴！”半晌，叶尘方才低低地回答。

　　是啊，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怎么玩都会尽兴，听到叶尘的回答，商素的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感动，这是她尘封已久的心里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不离不弃的震憾。

　　事情很小很小，却足以让人一斑窥豹，细节打败爱情，却也铸造爱情。

　　面对女骑手和黑色魔王的诱惑，叶尘他并没有丢下自己，虽然这种感觉来得有点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