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回 夜来帐底美人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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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的手垂在身侧，渐至紧握成拳，然而终于松开来。“阿梨，阿越，你们两个听好，今天晚上的这些话，哪说哪了，再不准跟第四个人提起。”
“阿此哥哥也不行么？”阿越惊问。
三娘没说话，倒是阿梨斜睨了她一眼：“阿此哥哥身边儿还有个女妖精呢。”越锦巴巴儿地看着三娘，三娘却也不说阿梨的话对也不对，只冲她们两个挥挥手，说道：“不早了，你们两个回自个儿的屋子吧。阿梨你去看看米悠，阿越你去给暮流河备一间客房，好不容易弄回来一个账房，得赶紧把他套牢了。”
阿梨和越锦都出去了。三娘却并没歇下，反而在桌边坐下来。今天的事太多，太乱，何止让她身心疲惫，分明是揭开她最不堪的一段回忆。她不是她，她是一枚棋子。她以为装傻充愣就可以蒙混过关，其实不行。她想如果子衿真的被下了蛊毒，五嫂子就一定已经笃定了她不会拒绝，所以才敢把子衿塞给她。弄得好，这是把子衿送出某个风暴的中心，弄得不好，说不定她以至阿梨阿越张此都会被拖下水。
三娘屈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桌子。如果可以她是很希望张此来把她救出去的，可是，她不是没有看到，离了子衿房间来到走廊中时，秦淮的房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
秦淮。秦淮秦淮秦淮。
三娘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默念这个名字。本以为这女人只是觊觎着张此，现在看看，她可不像面儿上看着那样简单。在没摸清她的用意之前，也只好先把张此排除在外了。
娘的！
三娘默默爆了一句粗。
她吹熄了灯火，夜色沉沉地压进来，她快要透不过气来。真的不早了，她对自己说。于是她逼着自己宽衣躺在床上，可她睡不着。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还没有去看过子衿。于是她又披衣起来，蹑手蹑脚出屋往子衿那边去了。阿梨做事情毛，走了连灯火都没吹，子衿也不喊人，侧躺在床上，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三娘心里一酸，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哭了，然而她毕竟没有哭。她摸了摸子衿的脸蛋儿，检查了一下被子，这才吹熄烛火走出去。
而这时，张此与暮流河还在笑呵呵地棋盘上厮杀。张此有心试探，子布得刁钻，暮流河也不急，慢慢一路守来，渐渐地棋局就僵持不下。
“要是三儿在，一早就掀桌了。”张此忽然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信手拈了一子，略一沉吟，落在棋盘上。“她可没个耐心烦。”
暮流河眼睛眨也不眨地揣度张此的招数，嘴上也没懒得回：“三儿的确是这性子，嗯，的确。”却不想想若三娘在场，一早跳脚揍他。三儿是他能叫的吗！半晌，他才落了一子。
这次张此行棋极快，暮流河甚至有了一种掉进他圈套的错觉。正当他细想时，张此又悠悠开口说：“要待在这客栈里，就得听三儿的话。三儿混世魔王惯了，除了我，谁都治不住她。”
哟呵，看您老人家今天下午这出，也不像是个制住她的。然而暮流河仍然点头称是：“三儿回时一路都提着师兄。”假的。三娘一路上忙着跟米悠讨论管好客栈的事，哪来的闲工夫惦记师兄。不过既然某人一心想装鳖，他何必戳了人家的乌龟壳。暮流河带了点微妙恶意想。
他眼睛一亮，觉着自己发现了一步妙棋，遂拈起棋子，姿容优雅地行了一步。只需五步，他定要张此输得一败涂地。
张此好像颇为困扰一样，两指夹着棋子，不知该下到哪里。良久，他把棋子往盒子里一扔，似惆怅般，叹气道：“唉，玩玩罢了，认不起真来。不如今天算了。”
暮流河正等着赢，怎么能容得他中途退缩，当即拽住他的袖子，说道：“张兄，半途而废忒不厚道，不如咱们下点彩头，你也好认真，如何？”
张此连连摇头：“不不不，输赢太没劲。”
暮流河哪里能让他走，赶快给他下剂猛药：“张兄，干脆输的人就为赢家当一个月的贴身小厮吧，这就有动力了不是？”
张此犹豫片刻，还是微微点了头：“好吧。”他重取一子，稍作踌躇，落在棋盘上。
暮流河看了一眼，虽与预料的有不同，但偏差不大。他仍按计划的那样落下一子。只见张此垂眼而笑，信手走了一步，这局势……瞬间就逆转了。
暮流河傻了。
张此却已经开始收拾棋盘了，一面念叨着：“哎呀，居然赢了。不过这都大半夜了，时间该怎么算？暮兄，你不介意打明天开始计日子吧？”
这厮是故意的！暮流河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张此。什么认不起真来，都是胡话，分明是诱他说个彩头出来。无奈毕竟已经输了，就更不能再输了德行。他只能装作大度的样子，优雅一笑：“自然不介意。”不介意个鬼！
张此一笑，也不继续拿话打暮流河的脸，只说太晚了该睡了，于是二人一齐到后院，上了木楼。
越锦给暮流河备下房间，又怕他不知道，索性就靠在房门上等他回来，谁知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她有点承受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张此跟暮流河进了走廊的时候，见到她这样子，憋不住，笑了。听着楼板吱呀呀地响，越锦已经有点清醒，听见笑声，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见了暮流河，顿时是又爱又恨。爱他终于出现，恨他出现得太晚。她揉揉眼睛，声音因为睡意朦胧而带了些娇憨：“暮公子来啦，客房已经备好了，公子去歇息吧，我也……我也……”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掩口往走廊另一端走去，“该睡了……”她可真是困得紧了。
一时，各人回了各人的屋子，走廊里寂静无声，没有一盏灯火未歇下。一扇门却缓缓打开，里面闪出个人来。皎洁的月色流露在走廊上，那人的影子拖出长长的一道，只见那人四下里打量一番，贴着墙根小步行走，说也奇怪，一踩就响的木板在那人脚下像是哑巴了一样，了无生息。终于，那人找到目标，当下推了一扇房门，挤进去。门关严实了。依然是寂静的走廊，没有灯火。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回 夜来帐底美人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