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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   若说老臣里还有谁在龙玉纾面前最有话语权的话,那就只有绍成和方正了,而更具分量的老侯姑早已高老赋闲。龙玉纾看着御案上的两份奏折,让杨谦得罪谁比较好呢?想来想去还是方正,绍成那只老狐狸现在根本就是一条泥鳅,谁都不得罪,还有几日就退了的她也没心思得罪谁了;方正为人刚正不阿,杨谦所作所为刚好与她的性情相左,方正又是太傅,虽然中宫悬空,但是仅有的两位殿下的恩师这个重量比杨谦重上百倍不止。
      龙玉纾密诏了杨谦进宫,将自己的想法跟杨谦交代了一下,最后淡淡地问了一句:“若是舍不得现在的地位,朕可以另寻他人!”
      以杨谦的精明自然是听出了龙玉纾的弦外之音,她一撩袍摆跪在了后者面前,恭谨道:“属下谨遵主上之命!”
      龙玉纾含笑道:“起来罢!自己坐!”
      杨谦诧异了一下,谢恩后自行寻了软垫坐下,静待龙玉纾开口。
      “荣安的商业如何?”龙玉纾将手中御笔挂回笔架,淡淡地询问,“可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回陛下话!”杨谦作揖,严谨地回道,“京城势力盘根交错,臣如今只收敛了三分之一的商铺,握在权臣手中的却是难以撼动!”
      “难以撼动。。。。。。”龙玉纾咀嚼着这四个字,嘲讽一笑,“的确是比顽石还难敲碎!”
      杨谦踌躇了一下:“主上。。。”
      “不必顾虑!”龙玉纾平静的看着杨谦,漠然道,“用你自己想用的手段去做,朕会让她们无暇顾及那些‘身外之物’的!”
      “属下领命!”杨谦的指尖颤抖了一下,起身跪地,“属下会用最短的时间,将荣安交到您手中!”
      龙玉纾笑眯眯地否定:“在你手上就可以了,不需要在朕的手上!”
      杨谦鼓起勇气抬头,在帝王眼中看见了掌控的欲望,若是自己想要脱离这份欲望,恐怕死将是最好的结局。
      “含月楼!”龙玉纾的指尖滑过奏折的缎面,语气轻柔温和,“让它成为朕的!”
      龙玉纾的命令跟杨谦的想法不谋而合,青楼从来都是三教九流爱停留的地方,便是有些人不喜美色也会选择在青楼谈事,越是嘈杂的地方存在的故事越是精彩。
      杨谦走后,龙玉纾翻出了一张画像,曾经冯即府上的小侍——碧玉,她在当日那场血流成河的杀戮中留下了这个人的命,一个收集情报的好材料杀了可惜。
      落日将大明宫笼罩在绚烂的云霞之中,这座建筑在凤脉之上汇集着天下生气的恢弘宫殿也只会在日出和日落时最为美丽,仿佛无声的诉说着一个朝代的起始和终结。龙玉纾在琉璃塔上俯瞰着大明宫,晚风拂过将她融进了夜色之中。
      碧玉被安顿在京城郊区的一处民宅里,有些破落但是也清净。龙玉纾来时只看见碧玉坐在石桌旁闲敲棋子,她轻笑了一声走近:“破落庭院怎比得上红烛美酒!”
      “陛下!”碧玉起身行礼,并没有改变称呼,“奴才这也就唯有棋盘一方为消遣,向往也没有丝毫办法!”
      龙玉纾走到石桌旁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碧玉,语气低沉:“想走出这里么?”
      “敢问陛下,陛下想命奴才如何走出?”碧玉抬起头与龙玉纾对视,为自己搏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含月楼!”龙玉纾从棋盒内取出一枚棋子置于月下,温润的黑色将月光挡住,在龙玉纾脸上洒下阴影,“你出去的代价!活下去的代价!”
      碧玉笑了,没有含义的笑容却没让他显得空洞,他垂下头,未绾的长发铺在了地上:“奴才遵旨!”
      “答应了就将心底的不甘和怨恨咽下去!”龙玉纾挑起碧玉的下颚,笑容温存,“相信朕,你会感激朕的!”
      碧玉只看到一双猩红的双眸,全身无力的他跌坐在了地上,那双眼睛不是人能拥有的。
      “不将朕视为人也没有关系!”龙玉纾将那枚上好的墨玉制成的棋子放在碧玉手中,柔声道,“朕只要你不背叛朕!”
      “奴才不敢!”碧玉握紧手中冰凉的棋子,想忘也不敢忘了,人在面临无法抗拒的恐惧时要么是崩溃要么是顺从,碧玉选择了后者。
      龙玉纾直起身后没有再看碧玉一眼,夜风吹拂过衣袖,人已不在院落之中。
      院子外面负责守卫的影卫上前行礼,龙玉纾吩咐了一句:“就这么保护着,不要让他出事!”
      影卫无声躬身,从那血腥的一月之后她们已经没了说话的能力。龙玉纾足尖点地跃上房顶,几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了甘露殿,龙玉纾将外袍丢给一直候着的紫菱,倚在软榻上后问道:“羌王现在干什么呢?”
      “回陛下!”紫菱将外袍理好搭在手臂上,低声回道,“羌王要离京了!”
      龙玉纾眯起了眼睛,轻笑道:“影卫也不是摆设嘛!”
      “陛下还要继续先前的命令?”紫菱想了一下,决定回禀一下,“方才羌王去了善柔宫!”
      “嗯!”龙玉纾懒洋洋地趴在了软榻上,“她不去的话该是朕心烦了。”
      紫菱走到龙玉纾身旁,干脆抱着衣服坐在了软榻旁:“您将云雾交给淑君,他会找人弄明白配方的!”
      “朕把那东西弄出来费了多大的劲儿!”龙玉纾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朕没事做才把人都杀了的?”
      紫菱咧了咧嘴,忍不住说道:“陛下对淑君,似乎上了心!”
      “他死了就太可惜了!”龙玉纾眯起的眼睛肿滑过一抹流光,必须得承认,“羌竹是朕的棋子,伤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紫菱牙疼识得吸了口亮起,明明还带着暑气的八月似乎一下子成为了寒冬腊月:羌竹今年有双十年华了,羌王加注在他身上的伤害数都数不清,要是统统需要付出代价的话,一个西南似乎不太够用!
      “不够!”龙玉纾看着紫菱,干脆给她解惑,“她的余生该怎么度过是羌竹的事情,朕只要她一文不值!”
      紫菱又是一颤,羌竹比陛下还要记仇。
      “摆驾!”龙玉纾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吩咐道,“善柔宫!”
      紫菱应了一声,将衣袍叠好放在软榻上,起身出殿传唤銮舆。
      善柔宫还是那样的光景,宫殿的主人也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地慵懒,龙玉纾拉着羌竹走进了正殿,坐在主位随手翻看起早已备好的西北的情报。
      “跟朕想的差不多!”龙玉纾放下了情报,转过头问羌竹,“这份情报是什么价?”
      羌竹本是倚在软靠上把玩着长发,听到龙玉纾的问话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份消息只是顺带传回来的,没有价值!”
      龙玉纾一笑,在羌竹眼里没价值不代表在她眼中没有价值,被重伤的戎狄暂时没有了侵袭西北边境的能力,但是还不够,茫茫大漠中小国多如繁星,控制的好肯定能给戎狄添更多的麻烦。
      正殿安静下来,羌竹无趣的放下手里的发丝,趴在案几上观察起龙玉纾认真时的表情:确切的说龙玉纾的容貌不是特别出色,但是永远似笑非笑的邪肆让她多出了危险的韵味;认真起来的样子格外冷漠,跟她本人的性子一样,看起来温柔轻佻,其实对谁都没上心。
      “看够了?”龙玉纾放下放下手里的情报,将目光定格在羌竹脸上戏谑道,“天下人在你面前都得自惭形秽!”
      “陛下,其实您的眼睛最吸引人!”羌竹没在意龙玉纾的调笑,自顾自的说着,“跟墨玉一样,偏生镀着一层冷硬的玄金,让人想拿在指尖把玩!”
      “想把朕的眼睛抠出来的也就你了!”龙玉纾摇了摇头,转了话题,“羌王能回到羌国,但是回去是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您还真不心疼影卫!”羌竹不甚在意,指尖绕起了自己的发梢,“让整个江湖都忌惮三分的影楼被您当成了垃圾了!”
      “不过是物尽其用!”龙玉纾伸手将被羌竹折磨的头发解救出来,“朕还没那么奢侈!”
      羌竹一笑,反手握住龙玉纾的,轻声说:“陛下,今晚留在善柔宫吧!”
      龙玉纾任由羌竹握着自己的手,看着他叹息道:“将你手中留下的云雾给朕!”
      羌竹敛眉沉默下来,本就没有瞒过龙玉纾的想法,但是也不想交出云雾。
      “朕杀听竹时的样子你还记得吧?”龙玉纾抽回手,指尖挑起羌竹的下颚,柔声道,“你当知道朕是什么!”
      羌竹抬起眼与龙玉纾对视,眼中的火焰燃烧地更加妖娆:“这样的陛下才有让羌竹放在心上的分量,您的双眼,羌竹真的想要!”
      “你倒是胆大包天!”龙玉纾叹气,手腕用力便将羌竹拉至了怀中,淡色的眼眸被猩红覆盖,“朕的眼睛你要不起!”
      “那陛下能给羌竹什么?”羌竹仰视着龙玉纾,猩红深处看到了自己宛若燃烧地姿态,“什么又是羌竹能跟陛下索要的呢?”
      “把云雾给朕!”龙玉纾箍住羌竹修长的颈项,温柔的语气中透出冷漠,“朕会给你令你更满意的报酬!”
      羌竹苍白的脸颊浮起一抹艳丽的红晕,被箍住颈项说不出话,眼神却执着倔强地与龙玉纾对视。
      龙玉纾松开了手,看着羌竹在自己怀中轻咳着喘息不断,伸出冰冷的手捧起那张被上天怜爱的脸庞,轻柔的低语:“羌竹死去的时候一定是最美的!”
      美丽的凤目豁然睁大,羌竹苦笑着妥协了,微微沙哑的嗓音意外的性感:“臣下知错,请陛下恕罪!”
      “你是最聪明的!”龙玉纾低下头缓缓凑近羌竹,尖利的牙齿刺穿弧度优美的颈项,将话语与鲜血一同吞下,“应该明白凡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羌竹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仿佛是恍惚间的错觉,他感到吻在自己颈间的唇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当龙玉纾收回利齿时羌竹已经昏睡了过去,她伸出手将那刺目的齿痕抹去,看着羌竹的目光倏忽间温柔了下来。舐去唇角的鲜红,龙玉纾低声自语:“朕喜欢有故事的人,但是太沉重的往事朕可不想背负!”
      羌竹已经失去血色的唇颤动了一下,终究无力睁开眼睛。
      龙玉纾轻笑一声将羌竹横抱在怀,走进内室将其放下,她在床下摸出药盒,打开后将其中的纸包全部取出,包括那几包需要以人为引子的毒药:听风楼不能死,羌竹就不能死。
      离开善柔宫,龙玉纾上了凤辇,回头看着‘烈焰’中的善柔宫轻笑了一声:“暂时没力气折腾了吧!”
      回到了甘露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紫菱愕然地看着龙玉纾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后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则跟进了浴池。紫菱走进浴池时龙玉纾已经和衣倒在了浴池内,淡色的眼眸格外的冰冷,紫菱轻叹了一声,走到池边坐下后轻声问道:“陛下可是用膳了?”
      龙玉纾伸手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褪去,任由微烫的泉水将自己包围,听到紫菱的话后长舒了一口气:“是羌竹的!”
      紫菱眨了眨眼睛,语气更加小心了起来:“淑君惹您生气了?”
      “他从来都是个不招人喜欢的棋子!”龙玉纾在泉水中翻了个身,在池中站起了身,水珠顺着长发和身体重归来处,“羌王来京让他将情绪压抑的太深了,朕让他发泄了出来!”
      紫菱松了口气,转身出去去取睡袍和备好的茶水,陛下不喜欢嘴里的血腥味残留太久。
      龙玉纾浸在水中,想着山南道的水利问题还有北方的开仓放粮之事,这两样都是可以利用的:无论是趁机铲除贪官还是名正言顺的让杨谦离开朝堂,更能利用这两件事让老臣们彻底放弃挣扎。
      “陛下!”紫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间茶盏置于龙玉纾手边,“菱儿给您备了银针,不能赏到虽是可惜,还是请您品一品!”
      龙玉纾正想着怎么把老臣们捏扁揉圆,也没在意紫菱说了什么,端起茶盏便一饮而尽。龙玉纾待嘴里的血腥味尽去之后才品到醇厚的茶香,一回头果然看见紫菱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
      “唉!”龙玉纾轻叹了一声,将茶盏放下,“是银针,朕尝出来了!”
      紫菱脸上的委屈一点点的散去,笑着为龙玉纾洗发,“说来奇怪,为什么陛下已经尝不出饭菜的味道了却还能品出茶香呢?”
      “因为是你冲泡的!”龙玉纾仰起头,任由紫菱将皂角涂抹在发上,“你费了心思,茶也有灵了,朕尝不出的是死物的味道!”
      “谢陛下夸奖!”紫菱点了点头,从池中舀出泉水将龙玉纾发上细微的泡沫冲去,再将手中长发浸在了米水之中,“羌王离京,荣安城外有人接应!”
      “是羌竹安排的人!”龙玉纾将茶盏捧在手心,隔着纤薄的杯体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听风楼也不是全部听命于他的,是想借朕的手替他再摆平个二楼主!”
      紫菱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之后将盛着米水的铜盆移开,复又从池内舀出水淋在龙玉纾的长发上,洗好后笑着邀功:“菱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吧!”
      “让影卫不用留情!”龙玉纾松开手,手中杯盏“咚”的一声轻响落在水中,几度沉浮后虽盛进了水却倔强的浮了上来,她轻轻推到茶盏看着其在水中慢慢化为乌有,“朕已经得到了满意地报酬了,去让羌王身边的听风楼人像这杯盏罢!”
      紫菱将宽大的布巾奉上,低声道:“菱儿明白了!”。
      龙玉纾伸手取过布巾,手掌拍在池沿上,人则带着水花跃出池中,她将布巾围在身上,转过头平淡地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在羌王到达下个城镇前,朕要看见被派去的听风楼所有人的人头!”
      紫菱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龙玉纾擦干身上的水珠,将浴袍穿好后离开了浴池,水雾中只留下了愉悦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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