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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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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夜的该是属于宁静的,便是战场上的众人也在此刻歇息下了。
龙玉纾去看了受伤的将士,她看着满帐的伤员幽幽一叹,淡淡地吩咐身边的一名将领:“用药尽量精,让她们尽可能的安然的回到家乡!”
将领对这个命令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在怔愣了一下之后才恭敬的颔首回道:“末将领命!”
龙玉纾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帐内,她给不了什么承诺,贪官不收敛,饶是她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人人顾到。
离开后备地,龙玉纾回了御帐,她在帐帘被放下的瞬间漠然吩咐:“不择手段,朕要在黎明前看到榆钟之外的守城将领的人头!”
隐在阴影里的青无声的颔首,从御帐的后方离开了。
历史会站在胜利者的一方,龙玉纾不在意史书会怎样书写她,现在她要的是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
暗杀是符合黑夜的静谧的,影卫们无声无息的进了城。青站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内展开了山城的地图,还稚嫩的嗓音有着跟龙玉纾如出一辙的森寒:“半个时辰,查出所有将领的住所,迟误者杀无赦!”
影卫漠然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内。
青回头’看’了一眼被敲晕过去的居民,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手中短剑轻挥间便结束了一家三口的生命,一点纰漏都不许有,这是龙玉纾一贯的要求,她也习惯了贯彻到底。
龙玉纾在御帐内慵懒地倚在榻上,手边是加急送来的奏折,里面的内容让人无法欣悦的起来:梁王微恙,政事堂代理朝政。
“哪哪都不让人省心!”龙玉纾轻哧一声,将那本奏折丢在了一旁,“季儿怎么样?”
“回陛下!”紫袍的一角翻飞,紫菱在龙玉纾面前缓缓跪下,“殿下安好,菱儿在殿下身上喂了雪莲了!”
“有谁不老实了?”龙玉纾没有让紫菱起身,在一堆奏折里捡出一份丢在了后者面前,“为什么朕没有看到一个人死呢?”
紫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挠头,低声回答:“菱儿是想下手,只可惜闹的最欢的偏是德瑜天下老臣,菱儿不敢让影卫轻举妄动!”
龙玉纾敲了敲额头,笑眯眯地说道:“那就让他的家人‘去世’几个吧!”
“菱儿记下了!”紫菱干脆坐在了地上,仰起头看着龙玉纾心疼道,“陛下您瘦了!”
龙玉纾挑了挑眉,淡淡道:“回去罢,季儿这会儿恐是离不了你!”
紫菱咧了咧嘴,起身行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御帐之内。
感觉到紫菱的气息远去,龙玉纾眯起了眼睛:龙季被紫菱保护的太好了,连最起码的防范都没有了,这样下去非夭折了不可。
此时的山城内,影卫已经回到了青所在的木屋,看到地上的尸体是没有丝毫波动,平淡僵硬地汇报着查到的地址。
青在那份地图上大概的画了几个圈后只吐出一个字:“杀!”
影卫再度无声地离去,青卷起地图,敛眉沉吟了一声后伸手入怀将取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洒在尸体之上,她等到尸体的形状在脑海中彻底消散后的最后才飞身离开这间房屋。
山城上演了最诡异的暗杀,青在房顶上飞跃着,几簇不起眼的反光告诉了她结果,她现在要去榆钟的府邸,那位此刻恐怕还未入睡的将领必须得受点伤才行。
潜进府邸,青靠着敏锐的感觉绕过森严的戒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气息最少的一处房屋。青伏在房门前感受里面的气息,只有一个人,气息稳持但是总带着一丝不安。
榆钟在书房内默默静立,几声沉叹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此战不可为,但是也只有死守一途,当今陛下喜怒无常,自己便是自缚出城恐也难得善终,夫女又尚在康安,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二人无恙。
青推开了房门,短剑带着刺骨的杀意袭向榆钟。
榆钟本以为是刺客,没想到持剑之人竟是一名女孩,她在怔楞了一瞬后一掌拍在了来人的肩上,随即捂住受伤的左臂连退几步,门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青低哼了一声,顺着榆钟的掌力撞开窗子飞身离去。
榆钟看了一眼手臂处的伤,伤口的颜色不是鲜红的,她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自己死了能为夫女博来一丝活路。
近卫们高呼着“将军”冲进来时看到榆钟正倚在软榻上看奏报,其身上盖着一袭锦被。
“何事?”榆钟抬起头,眉头皱了皱,“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大军临城依旧威严稳定这一点榆钟做得很好,冲进来的近卫们迅速冷静下来,其中一名近卫上前一步回道:“末将听将军书房内有响动,恐有刺客行刺将军,特来此查探!”
榆钟笑着点了点头,挥手道:“我要静一下,明日还有硬仗要打,都去休息罢!”
近卫行军礼退出书房,榆钟的表情一下子灰暗了下来,微颤的右手覆上左臂草草包扎过的伤口:那剑上之毒不可谓不毒,陛下身旁一直跟着一位紧闭双眸的殿下,相比刚才刺自己一剑的便是这位殿下了,龙玉琦不会是陛下的对手,一位对自己女儿都狠辣的人,谁能是对手呢?
令一边,青已经回到了御帐,将所有经过对龙玉纾讲述了一遍后便不再说话了,静立在一旁等待龙玉纾开口。
龙玉纾的目光扫过御帐地上放着的六个方盒,淡淡吩咐:“留着也没什么用,扔了吧!”
青躬身,示意身后的影卫将人头处理掉,她看着龙玉纾,稚嫩的嗓音倏忽间甜腻了起来:“主人没有渴望么?”
龙玉纾翻着战报,头也没抬地斥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下去!”
青咬住下唇,施礼后退出了御帐。
龙玉纾眯起眼睛,榆钟有攻城死志却没有全力守城一定有原因,明日的攻城就能看出分晓了。
。。。
远隔几千里外的荣安繁华依旧,大明宫却注定了存在一天就会有说不完的故事,梁王病了,但索性朝堂上还有绍成和上官庭芝以及政事堂维系,并未出过大的问题。
热闹的是后宫,本该禁卫森严的善柔宫悄无声息的来了一位客人,羌竹看着烛火一如往常般慵懒魅惑,流淌着春水一般的双眸让人轻易便能萌生出细细品尝欲望,但是他袖下微微握紧的手指悄然透露着他的不安和压抑。
“呵呵。。。。。。竹儿可曾想念母王?!”醇厚的嗓音在内殿响起,却没见着半个人影儿,“母王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竹儿啊!”
羌竹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他一展袍袖,对一处方向优雅行礼,柔和的嗓音中带着无比的温顺:“竹儿见过母王!”
一阵凉风吹过,羌竹已经被抱在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怀里,女人眉分八彩、双目炯炯有神而且看起来像个方才而立之年的女人,只是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贪婪和欲望,双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怀中的身子上游走了起来,还不忘询问怀里颤抖的人:“竹儿可曾服药?!”
“竹儿自是会让母王满意的!”敛下刻骨的恨意,羌竹笑的愈发的妩媚,仿佛烈焰中燃烧的曼陀罗一般,绽放着蚀骨的诱惑。
羌王一把将羌竹抱起,帷幔落下的那一刻,羌竹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陛下,我答应了您的条件,您会付出等价的回报么?
方想就寝的龙玉纾看着突如其来的密报抿了抿唇,上面很简单的八个字:羌王来京,居善柔宫。龙玉纾拿起案边放置的炭笔,写下几个字:杀死士,一个不留!放下笔,龙玉纾将纤薄的丝绢折好塞进铜管,递给了一旁安静站立的青,淡淡的吩咐:“你亲自着人跑一趟罢!”
青颔首,接过铜管绕进了御帐的后面,窸窣的细微声响之后,青的气息消失在帐内。
无论帝王心中还在考虑些什么的,战事还在继续。龙玉纾将心中的不耐发泄在拒不投降的守城将领的身上,她命人取来了太祖开疆扩土时用过的长弓,将三支比寻常羽箭粗上几倍的羽矢搭在了等人高的弓上。
龙玉纾在拉开弓的一刻眉心微挑了一下,轻哼一声便将弓箭拉满,瞄准了站在城楼上的榆钟,然后,松开了手,箭矢带着刺耳的破风声袭向了后者,在后者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将其射穿,余下紧随的两支箭矢一支将将旗射穿,另外一支牢牢的钉在城楼最中央。
龙玉纾将长弓丢给身旁的人,不顾自己崩裂的虎口,拔出长剑直指城楼,高呼:“敌将已死,随朕冲!”话毕脚下一动,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便冲向了漫天的飞剑。
龙玉纾这一举动险些将龙静业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便指挥着近卫跟上。帝王都不顾安危的冲了上去,更何况是地下的士兵,见到帝王身先士卒的她们更是不要命的攻城,已经到了城楼顶上的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想要靠近城墙的敌军,为战友的攀城制造机会。
山城的攻克在一种惨烈的氛围里结束了,拿下了山城的龙玉纾立刻下令整顿,没时间去管那些不肯投降的俘虏,龙玉纾只是当着众俘虏的面儿连杀十人,最后只说了一句:“不要挑战朕的耐心,不降者杀!”
俘虏们被龙玉纾的雷霆手段震慑,不敢再动。龙玉纾紧接着就是安抚城中百姓,围城数日城中已近断粮,龙玉纾下令发放粮食,并让士兵帮忙清理战后的街道。龙玉纾站在广场的旷地上,对山城的百姓扬声道:“谁人家没有骨肉亲情,朕不杀百姓一人,只想你们希望,朕是为了给你们安宁而来,不是为了屠戮而来!”
事实上龙玉纾的确这么做了,作为陇右第一个被打下来的城市,龙玉纾用了心,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但是人心用的巧妙了,可堪大用。
龙玉纾放百姓们离开,不想离开山城的百姓也决不为难,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着这股一举破城的士气冲下去。
陇右质朴的百姓们给了龙玉纾回答,她们自发的照顾受伤的士兵,家眷不便出门的便在家中做了吃的由妻主送到士兵手里。
龙玉纾松了口气,点兵,向下一座城出发。有了第一次攻城的教训,龙玉纾学会了刚柔并济。陇右外围绝不是完全忠心于康安王的,此刻六月已过,粮食已是该收季节,龙玉纾派兵在城下收粮,将收割好的小麦捆扎好放于距离飞箭射程稍远的地方,等待百姓来取。
城中百姓由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欢呼雀跃,几名守城的将领自缚出城,到御前领罚。龙玉纾没有过分苛责,只是置于城内,由百姓看守。
帝王的信任是无比可贵的,龙玉纾为什么要攻破城后任由百姓们离开,那是因为百姓心中,印象还停留在暴君层次的她的话不如从城中出来的百姓可信。
但是愈是接近康安,这样的怀柔愈是没有用了。龙玉纾将投石器用上了,巨石带起渗人的狂风砸向城楼,饶是陇右的城多坚固也受不住这般狂轰滥炸,紧跟在投石器后的依旧是云梯还有攻城车,已然被投石器砸的摇摇欲坠的城门根本挡不住攻城车的冲撞,城内城外迎来的,就是最原始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