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60、第 60 章

　　野兽中尚有兽王，龙玉纾就是想找出这团散沙里面有成为兽王潜力的影卫，但是这显然不容易，聪明的兽王不一定会亲自去跟敌人对峙，除非它的族群遇到了很难战胜的敌人时。
　　龙玉纾与林鸾对弈了整整一个下午，休息够了后一头扎进了奏折堆里，天气暖了，北方的麦子扛过了冬日的冷寒却难免歉收了，河北的麦子比去年更少了三分之一，削减赋税是必然的了。
　　龙玉纾看着奏折轻叹了一口气，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是圣听难倒所有角落，她该做的不是抱着人人有饭吃的梦不放，而是该顾全大部分百姓的死活，这其中不难取舍，唯一令人厌烦的是，每次朝廷赈灾都敢中饱私囊的那群贪官。
　　林鸾端着托盘走进来时便看到龙玉纾一副沉思的样子，脚步顿了一下，想着是不是该退出去。
　　“进来罢！”龙玉纾将奏折合上，轻笑着问，“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卯时了！”林鸾放下托盘，将羹端出说，“晚膳前先垫垫胃也好！”
　　龙玉纾揉了揉额角，对这宫里的规矩愈发的不耐烦起来，吃个饭都要人喂的，难受不难受啊！
　　林鸾失笑，将玉碗放入龙玉纾手里：“臣下知道您不耐烦，可是规矩终究是规矩，祖上定了，没得改！”
　　龙玉纾看着碗中精心烹制的羹汤，幽幽地说道：“你说，这天下百姓还在为三餐温饱困扰，朕却在这里衣食无忧，这像话么？”
　　林鸾挑眉，笑道：“陛下心系子民！”
　　“冬麦收成不好，春麦收取还尚需几月。”龙玉纾没有在意林鸾模棱两可的话，放下了玉碗，“路有饿殍，又要将医师药物备齐，天灾后若不能安抚民心，紧跟着的就是人祸！”
　　林鸾知道自己此刻该掩耳离去，但是看到龙玉纾冷寂的面容时却无法动作，他甚少见到帝王理政，看见了，却发现自己也只能看着。
　　“成了，别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了！”龙玉纾笑了，将冷掉的羹汤三两口吃完后吩咐道，“内庭裁员，所需银两无需国库，即是朕之家事，便开朕之内库！”
　　“臣下领陛下口谕！”林鸾躬了躬身，起身打算告退。
　　“林鸾！”龙玉纾唤住林鸾，淡淡的话语夹着无奈，“不用如此，朕没打算避着你！”
　　林鸾愕然转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龙玉纾。
　　“我当你是林鸾！”龙玉纾苦笑着看着林鸾，轻声道，“那我能问你一句么？你爱上的，是朕，还是我！”
　　林鸾平稳的心跳乱了，龙玉纾的问题让他茫然了，他想回答“自是爱着陛下”，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龙玉纾松了口气，这样下来林鸾暂时没时间去想别的了，她轻叹一声挥手道：“我不逼着你回答，想好了，再来与我说！”
　　林鸾行礼告退，完美的礼仪出现了一丝瑕疵。
　　龙玉纾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林鸾造成多大的冲击，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政事上，仅余的消遣就是跟影卫之间的猫戏老鼠的游戏了。
　　林鸾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龙玉纾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将龙玉纾单纯的看做是帝王了还是爱上了龙玉纾这个人，想不通的他遣退了宫人，匆匆去了养心阁。
　　林枫通过伺候自己的侍人知道陛下临幸长门殿，本以为今日不会见着的林鸾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是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林枫皱了皱眉，疑惑道：“陛下走了？”
　　林鸾摇了摇头，走到林枫身边，跪坐在榻边欲言又止的看着林枫，不知道该怎么问。
　　林枫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林鸾的肩头，耐心的询问：“是后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林鸾渐渐安静下来，摇了摇头，低声道：“是陛下！”
　　果然，林枫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能让鸾儿手足无措的，也只有陛下了，于是她问：“陛下说了什么？”
　　林鸾几次踌躇，最后也只是起身说了一句：“儿还要去侍奉陛下用膳，晚些时辰再与母亲谈！”
　　林枫纵使睿智也想不通陛下到底说了什么话让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幅模样，却也只能耐心等着，如果再多事，已经被政事烦扰的陛下不知道会怎么整自己了。
　　林鸾去而复返的时候，宫人们端着托盘正在殿门外徘徊，他叹了口气，收拾了心情走了过去。宫人们捧着托盘行礼，他们都是在两仪殿伺候过的，陛下的喜怒无常他们从未把握住过，只能指望这位颇得圣宠的凤后了。
　　“进来罢！”龙玉纾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不出喜怒，“都杵在那当门柱呢？”
　　林鸾笑了笑，推开了殿门，走到龙玉纾身旁行礼：“陛下！”
　　“坐！”龙玉纾手里依旧翻着奏折，头也不抬的吩咐，“时令的果盘备着了么？”
　　“回陛下，备着了！”大侍人恭敬的回答，宫人们将晚膳摆放好后退下。
　　龙玉纾放下了奏折，走到案边坐下，对大侍人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罢！”
　　大侍人应是退下。
　　林鸾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殿内，起身想要为龙玉纾布菜，没辙，皇帝不喜欢别人伺候。
　　“坐下！”龙玉纾懒懒的倚在软榻，扫了一眼满桌的珍馐可惜道，“看不出被下了毒了？”
　　林鸾脸色苍白下来，双眼却直视着帝王，解释：“不是臣下！”
　　“朕知道！”龙玉纾举箸，夹了筷子雪夜桃花进嘴里，笑了，“够分量！”
　　“陛下！”林鸾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有些时候真的追不上龙玉纾的思维。
　　咽下虾仁，龙玉纾笑道：“朕从小到大吃的毒多了去了，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朕！”
　　林鸾叹息道：“您一定要臣下吓死么？”
　　“你哪有吓着的样子！”龙玉纾翻了个白眼给林鸾，放下筷子用调羹盛了鱼汤，咽下后惬意道，“别人不知朕，你还不知？”
　　林鸾心中苦笑，陛下当自己是知己还是个明确的意思，自己却连对陛下的心都不明白。
　　林鸾胡思乱想间，龙玉纾将自己的晚饭吃了个七七八八，再好的抵抗力也忍不住心口翻腾了，压下微乱的内息，龙玉纾长舒了一口气：“今儿晚上你是没得吃了，知道你心善，都埋了去罢！”
　　林鸾此刻才觉慌乱，失声问龙玉纾：“陛下就寝长门殿？”
　　龙玉纾理所当然的点头，不住这住哪，最危险的就是这个长门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