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49、第 49 章

　　林鸾回来了，疲倦的表情难以遮掩，当他看到龙玉纾烛火后幽寂的目光时，心中颤了一下，但随即释然，紫菱是陛下的人，没有理由与自己承诺。
　　龙玉纾没有说话，看着林鸾走近，看着林鸾大礼相对，也看着他疏离冷清的表情。
　　长门殿内那堪的沉寂着，空气仿佛凝滞，压抑的让人呼吸困难。
　　“朕终于看见你了！”龙玉纾苦笑一声，颓然的倚在鸾座的靠背上，任那冷硬硌疼脊背，“朕一直在这里等你，朕等了三个时辰，你瞧，天都快亮了！”
　　林鸾看着龙玉纾苦涩的表情嘴角微动，最终也只是跪地，恪守着凤后的礼仪请求：“臣下触犯宫规，请陛下责罚！”
　　龙玉纾沉默下来，心中一点点泛凉：她已经开始在意的人现在在对她说，他的事与自己无关。比起得知羌竹背弃契约时的愤怒，龙玉纾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无力，她没有让林鸾起身，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沙哑了嗓音：“朕错了，朕想着时间可以让你能够放下仇恨、责任还有你心中的壁垒，可朕没有做到！”
　　“臣下有负陛下厚爱！”林鸾垂下头，同样的无力包围着他，从他知道自己是璃族之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爱眼前这个女人的资格。
　　“朕真傻！”龙玉纾不去回答林鸾的话，幽幽的自语，“朕曾想，让璃族不必成为你的负担。可是朕现在知道了，朕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可笑。朕就好像一个戏子一样在台上拼命的演戏，你却不肯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朕也只能曲终退场！”
　　林鸾豁然抬头，龙玉纾眼中的泪让他彻底慌了手脚，他何曾见过那个光芒四色、运筹帷幄的女子如此模样。林鸾踉跄着起身，伸出手将龙玉纾拽进了怀里，拥紧她。林鸾笨拙地安抚着怀里颤抖的龙玉纾，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怀里这个人他放不开了，这个人会为他笑、为他付出、为他哭，如今又因为他伤心至此，他是真的放不下这个人了。
　　龙玉纾倚在林鸾的怀里无声的叹息，她说出的话半真半假：想要留住林鸾的心是真的，而且璃族对她太过重要，一个在有可能在璃族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身边，控制在手里。
　　林鸾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渐渐停下，但是双手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他只得站在那里开口：“今日本是想要出宫去西市买些玲珑糕，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
　　林鸾的轿子在玲珑坊外停下，他心里想着今晚龙玉纾说了会来长门殿，没有在意走近的人。“喀嚓”的脆响，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林鸾转头看去，是个看起来很阴沉的中年女人，女人脚边躺着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侍卫。
　　“您找我何事？”林鸾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四周，转过身面对中年女人，“您这样做，是否失了礼仪了？”
　　“嘎嘎。。。。。。”中年女人沙哑的怪笑，目光游移在四周，“想请凤后殿下随草民一去！”
　　林鸾挑了挑眉，袖中玉扇滑落掌心，扇面轻展笑道：“带路罢！”
　　中年女人眼睛微微一亮，对林鸾躬身一礼后走在前面带路。
　　林鸾跟在中年女人身后，拐了个弯上了轿子，林鸾连掀开轿帘淡淡道：“莫要太远，本后还有事情！”
　　“为那昏君买糕点么？”中年女人嗤笑一声，“她可不配少族长为她做任何事情！”
　　林鸾眼瞳微缩，放下了轿帘，事关到心里在意的那个人，就算是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也要走上一走了。
　　轿子一路走得很平稳，能感觉的出轿妇的功底不错。林鸾倚在轿子内，敛下的眉闪烁着光芒，是龙玉纾从未见过的带着自信的洒脱飞扬，脱去凤后的光环，他依旧是个傲立于世的男子。
　　轿子终于停下了，林鸾掀帘而出，暮色已经晕染在了天际，林鸾不语，远远的坠在中年女人身后，穿过林上街进了梅山，他在落英深处的梅亭里看到了中年女人停下的身影。
　　林鸾走到梅亭内坐下，脊背挺得笔直，虽是坐却是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人，他开口道：“说罢！绕这么大圈子，影卫已经被甩掉了！”
　　“少族长睿智！”中年女人呵呵笑了，衬着阴沉惨白的脸色说不出的诡异，“属下阴亥，见过少族长！”
　　“本后可不记得本后有这么一个身份！”林鸾手中玉扇轻转，在空气里划出漫不经心的圆弧，“还请您讲清楚！”
　　“璃族！”阴亥沙哑着嗓子，吐出在千年前威震大陆的两个字，“璃族式微，属下不得不离开属地出世寻找有着璃族王族血脉的后裔，这是您逃脱不了的责任！”
　　“璃族。。。。。。”林鸾咀嚼着这两个字，璃族是龙玉纾跟他提过的一个部族，千年前曾在整个大陆上唯一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曾经的大陆甚至以这个部族为名字——璃幻大陆。
　　“您不用着急着回答！”阴亥嘎哑的说着，垂下了目光，“您可以想清楚再回答，我族曾高凌于这片大陆的天地之上，复兴它，是您义不容辞的责任！”
　　心中所有的违和感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林鸾突然感觉到有些冷，似乎由晚春一下子回到了去年的寒冬，冷彻骨髓。他是璃族的人，母亲知道、母亲的旧部知道，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推翻陛下，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那么龙玉纾呢？林鸾不敢想下去了，如果这些日子以来龙玉纾的温柔都是假象，他恐怕没办法保持他心底的洒脱了。
　　就在女人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冲至亭顶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林鸾抬头看去，一身紫衣妖艳如鬼魅的女子分明是龙玉纾的影子一般的存在的紫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