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45、第 45 章

　　龙玉纾回了宫里，安静的等着紫菱的回禀，听竹，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让羌竹“第一美人”名声更上一层楼的听风楼楼主了。
　　紫菱与夜半回来了，带着一身若有似无的血气，她半跪在龙玉纾面前低声道：“ 影卫里进了老鼠！”
　　龙玉纾挑了挑眉，示意紫菱继续说下去。
　　“听风楼的杀阁与影楼内的影子很相近，这次去查探听竹时被对方渗了进来！”紫菱低着头，这是她的失职，陛下将影楼的整合交到自己手中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龙玉纾眯起眼睛，忽而笑道：“杀阁，那不是朕的竹君手里的剑么？”
　　“。。。。。。。。。。。。。。。。。。”紫菱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龙玉纾没有理会紫菱的沉默，淡淡吩咐：“继续查，朕倒要看看，这个羌竹想要做些什么！”
　　紫菱应是，起身退出两仪殿。龙玉纾在紫菱走后继续批阅奏折，那些个歌功颂德的文字看在眼中似乎变得不那么讨人厌了。
　　第二天龙玉纾微服出了宫，依旧是那家飘香居，这次因为来得早赶上了飘香居的香酥鸭。龙玉纾坐在雅间中，亲手为对面的女子斟酒，一语双关的说道：“酒虽好，贪杯却失了起妙境！”
　　“楼主有心了！”听竹依旧一派洒然，气势从容，举起酒杯对龙玉纾示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龙玉纾静静看着听竹喝完酒，漫不经心的将目光移向窗外，冷寒的话语如出鞘的刀刃：“酒中有毒，为了一个男子，不值了！”
　　“值或不值之在下心中自有衡量！”听竹面色无改，反而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你明知会死，为什么还来京城！”龙玉纾不解，酒中的确有毒，而且是剧毒，纵使内力深厚的人也不可能见到明日的阳光。
　　听竹轻轻的摇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杯盏柔声道：“若这是他想要的，我便给他；别人不能给他的，我也给他！”
　　“他要的你给不起！”龙玉纾笑的张扬，虽是同席而坐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听竹，“如你成就了他人尽皆知的“天下第一美人”称呼，如你将听风楼半数送于他，如你此刻为他饮下杯杯毒酒。你该知道，他心中无你！”
　　“竹儿。。。。。。”听竹在心底喃呢出这个称呼，在嘴角眼中凝结出无悔的真意，她直视龙玉纾一字一句的说，“只要这能让他活下去，我便死而无憾！”
　　龙玉纾冷硬的心防微微一颤，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话：“他日，朕会绕过羌竹一命！”
　　“谢陛下！”听竹轻笑，举起酒壶将其中的黄鹤归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一派从容，她放下空了的酒壶，为羌竹争取着更大的活着的机会，“竹儿与我说的话，我会带进棺材！”
　　“。。。。。。。。。。。。”龙玉纾无言的看着听竹颊边一抹不自然的嫣红一闪而逝，知道是毒已入骨。
　　听竹笑看了一眼龙玉纾，起身离开。龙玉纾在听竹离去后独自在雅间呆了半晌，悠然的将紫菱赞不绝口的香酥鸭吃完，用过膳后付账离开。
　　龙玉纾出了飘香居，回头看了一眼别致的招牌，轻轻哼笑一声：“羌竹，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么？”
　　龙玉纾在街头独自闲逛，安静等待夜幕的降临，这一次她不得不做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这个事实挑战了龙玉纾的底线，骄傲如她，还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失算到如此地步。龙玉纾与羌竹相处的时间很短，那几个画面在她眼前不短浮现，原来从一开始不只是自己在算计，那个聪明的男人也把她送上了这么一个不得不出手的地步，这样的认知让她有一瞬间对羌竹的杀意溢满胸口，但是理智将怒意散去，羌竹还有大用。
　　对着落日自嘲一笑，龙玉纾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自语：“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
　　荣安外郭之外的竹林清幽雅致，是太多文人骚客喜爱的去处，而这里也有一座别致的客栈：未名居。只因未名居宛若桃园一般无人打扰，于是变成了天下文雅之士喜爱的地方，来了荣安，总要在其中住上一两日的。
　　龙玉纾定了间小院——岸芷汀兰，紧挨着茂林修竹。龙玉纾想，这里作为一个人的人生终点很合适，听竹对羌竹的迷恋从她偏爱“竹”字上就能看得出来，让她死在竹林间，也是一种归宿。
　　夜色清幽，却是弦月如勾。龙玉纾换上一身玄色，衣袂翻飞中已来到了茂林修竹，竹屋内烛火如豆，偶尔摇曳着带出屋内人侧面的剪影。龙玉纾推门而入，不意外的看见了羌竹也在，于是笑道：“朕的竹君，你犯规了！”
　　羌竹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原因显然不是龙玉纾的到来，他似乎受了伤，听竹手边还有着一盆被染红的水。羌竹从床上起身，跪地行礼：“臣下见过陛下！”
　　龙玉纾嗤笑一声，转而对面带痛惜的听竹漠然道：“出去解决罢，这是女人之间的问题，不需要男人搀和！”言语间对羌竹的轻视毫无掩饰。
　　听竹弯腰将羌竹强制的扶起来，而后将后者按在床上，柔声安抚：“在这呆着，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羌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下头温驯的不言不语。
　　龙玉纾脑海中因为这一个听竹都没有看到的表情而闪过无数的计划，最后竟然是情感胜在了理智之上，她哼笑一声转身离开屋内：“不要耽误朕的时间，解决了随你们亲热！”
　　听竹眼中流露出绝然的神色，拉开羌竹拽着她的手，对后者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从未有过我，但是我不悔，如果我的死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我便是死了也是笑着的！”
　　床上的羌竹低着头，另一只在被中的手握的紧紧的，一抹濡湿在掌心氤氲开来，不用看已知是鲜血淋漓。
　　听竹无声的苦笑，转身离去，羌竹抬头看去，听竹的背影孤寂的刺伤了他的眼眸。
　　龙玉纾站在被风吹拂着的竹林里，看地上斑驳而模糊的月光，对身后静立的听竹，又或者仅仅是自语：“朕不会留你到明日的天明，这是他当付出的代价，他得背着这罪，一生！”
　　“这不是羌竹的罪！”听竹的声音依旧洒脱，带着恣意人生的畅快，“这是我的选择，与他无关！”
　　龙玉纾的身影在听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竹林，冰凉的手箍住后者修长高昂的颈项，柔声低语：“在你临死前朕告诉你一个秘密！”
　　听竹猛然睁大了眼睛，利齿刺穿肌肤的疼痛还有透骨的森寒让她挣扎了起来，可是纵使她武功超绝，在面对不该属于人类的力量面前依旧是无力的。听竹感受着自己的血液一点一滴的流逝，最后意识竟像被浸在了温水当中，那般温暖，飘渺的话语是传进耳中最后的声音：“用你的死让朕原谅羌竹，朕会让他的价值体现的更大，你的听风楼，朕收下了！”
　　听竹的尸体颓然坠地，龙玉纾回头看向立于门边的羌竹。鬼魅的笑容，轻舐去唇角鲜红的诱惑，还有那双让人惧怕却无法移开目光的猩红双眸，这是月下的龙玉纾，死死刻印在羌竹心底一生的形象。
　　“你听到了！”龙玉纾仰起头，斜睨着羌竹，“也看到了，朕不是听竹，不要想着走进朕的心，你没有资格了！”
　　这句话竟让羌竹的心脏狠狠的一痛，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龙玉纾曾带着欣赏的目光此刻被猩红冰封，他知道，他可能一生都不会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到其他的感情。
　　龙玉纾眼中的猩红散去，掩盖不住的情感来不及收敛，赤裸裸的展露在了羌竹面前，可就在羌竹失神的一瞬间，龙玉纾恢复了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嘲讽的看着羌竹。
　　羌竹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他看见龙玉纾眼中被伤害的失落和那刻骨的寂寞，混合着她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高傲，那样霸道的握紧了他的心，他会为这个女人心疼了。
　　羌竹转过头，未梳起的长发划出墨黑的弧度，在月下显得狼狈却依旧妖娆，他说：“恭送陛下！”
　　龙玉纾知道自己赢了第一步，咽下被算计的果实，打开了羌竹防守紧密的心的一角，让他的不择手段在自己这里有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