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125、游戏

　　时间的转轮不会因为任何人而稍停，开弓难寻回头箭，龙玉纾不会允许自己因为片刻的心软而放弃大局。
　　安逸的日子仅仅过了短短十日，龙玉纾换了一身玄色带着紫菱离开了大明宫，郊区的别庄上的确有事——狼王回来了。狼王是带着山南道的消息回来的，羌王宫那里有羌竹牵制，能到她手中的情报至少会有三分之一的隐瞒，那个男人似乎对她的过分插手感到不悦了，索性换个方式。
　　龙玉纾将滞留荣安的‘轮回’全部留在了长门殿，那些力量不足以在璃族之下保护林鸾不受波澜，却只够用生命为他建筑一道堡垒，至少能够保他无恙。帝王能够给予的温柔是伴随着目的的，龙玉纾稍稍退了一步：林鸾头脑聪明，尽管在她面前一再退让，不代表他不会察觉什么，而眼下龙玉纾心中最不容有失的就是他，那就将林枫一并纳入保护，不碍大局。
　　“您此刻离宫，怕是因为璃族耐心快要用尽了罢！”紫菱追着龙玉纾的脚步，因为龙玉纾的刻意她渐渐能够清楚龙玉纾心中的想法了，“凤后他，会原谅您的‘背叛’么？”
　　龙玉纾脚下不停，连呼吸都不曾乱上半分：“我本想，用璃族的手杀了林枫，让林鸾的恨意转移到璃族的身上，而我则是除去璃族的那个人！”
　　“您现在想怎么做？”紫菱不明白龙玉纾的坦然从何而来，林鸾的深情她亦是亲眼目睹，“您将‘轮回’留在了长门殿全力保护林枫！”
　　龙玉纾无谓地笑了笑：“那就不原谅我罢，不原谅我，他也能轻松一些！”
　　“您在将凤后推入地狱！”紫菱轻咬下唇，看着面前长袖翻卷的冰冷帝王。
　　龙玉纾回首看了紫菱一眼，清雅笑容无改：“我，始终身处此间！”
　　紫菱沉默：因为明白处在地狱是什么样的感受，所以才肆无忌惮为他人安排人生么？
　　“我不是神！”龙玉纾哼笑一声，对紫菱的遐想无可奈何，“不过七分注定、两分刻意，还有一分看命运的心情！”
　　紫菱眨眨眼，突然问道：“您为什么能看见我？”
　　“璃族加在龙氏身上的诅咒有一条是未曾记录在壁画上，而是代代家主口口相传的！”龙玉纾漫不经心，回了紫菱的疑惑，“入目见鬼，冤魂缠身一生不得安宁。龙氏为了保护族人，一代一位‘龙玉纾’便是个容器，将这份诅咒独一份承担。为了保护家主，几百年来‘龙玉纾’自然是有自己的方式跟尔等交流！”
　　紫菱永远无法从龙玉纾的话语中体会到任何沉重，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平淡，到底是高傲已极还是真的心有千机到现在都不曾让人感觉出来。
　　“当你站在顶点，你可以让你下面的人明白你偶尔的想法，却绝对不能让她们抓住你心中最终所想！”龙玉纾渐渐减缓了速度，再穿过一片树林就是别庄了，“过程可以与预想出现些许偏差，结果却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然，一个家族也好一个王朝也罢，都该乱成一团了！”
　　紫菱似懂非懂，龙玉纾的话却被记在了心上。
　　“平衡最重要！”龙玉纾一笑，头一低躲过了飞来的暗器，“你瞧，璃族就是个不平衡的产物，摆在哪都让人闹心！”
　　龙玉纾今夜来此还有一个小目的，最后一次确认狼王的忠诚和机智，如果不能拥有一柄鱼肠剑的勇绝，趁早换了另外的坯子培养，省得回头成为名锋后再来噬主。
　　龙玉纾手底下斩杀了三个人之后，狼王带着‘轮回’冲入的树林。
　　“瞧见狼王朕就在想，不用自己操心太多挺好！”龙玉纾从袖中掏出风青玉绣给他的锦帕擦手，没带武器出门只能用手杀人了，“一个皇帝，朝堂上下，百姓江山哪个不是需要操心的，这些暗地里的东西交给个值得信赖的人去打理，几分牵制，几分警醒就足够了！”
　　紫菱翻白眼，您说得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
　　“当然不容易了！”龙玉纾将染血的锦帕折好收好，双手抄袖闲庭信步走向别庄，活像个垂暮老人一般淡定，“可理就是这么个理，做好的就是明主，做不好的就是昏君，不就这么点东西！”
　　“对中正之臣多分忍让，那是帝王的气度；对佞幸之臣多些摆布，那是帝王的消遣；对八面玲珑之人少些打压，那是帝王的智慧。”龙玉纾施施然绕过残肢断臂，啧啧称奇，“你瞧瞧，总而言之，当皇帝好处太多了！”
　　“皇帝嘛！明堂上台阶那么高，看着底下臣子掐架也是种舒缓！”龙玉纾耸了耸肩，让紫菱去开门，“让她们彼此牵制一下总比皇上一个人唱黑脸的强，不踩在帝王的底线上，闹腾点没什么！”
　　“那么您的底线在哪里？”紫菱同情地看了一眼大门外面还在厮杀的人，伸出手便打算将门关上。
　　“留个门！”龙玉纾摸摸鼻子，似乎是对自己的‘不地道’有了自觉，“那得看你想当什么皇帝了，例如我，我的底线在天下黎民那呢！随便你在朝堂上怎么蹦跶，你要是有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到结党营私我都不管你，但是侵占了百姓一丝一厘，朕都会要了她吃饭的工具。”
　　紫菱摸摸脖子，想想自己，没结党营私过，没恃强凌弱过，就收了点明珠当点缀，嗯，很安全，离陛下的底线远着呢！
　　“陛下，结党营私于国本有损！”紫菱想了半天，终将脑筋绕了回来，“您能纵容？”
　　“纵着！”龙玉纾笑眯了眼睛，眼神深处却有风霜凛冽，“有人想死朕为什么不成全，左右都是游戏一场，不若多点血色！”
　　紫菱抿唇浅笑，自己的主人还是老样子，心中累积的些许违和消弭于无形。
　　龙玉纾斜睨紫菱，悄然勾唇：“今儿跟你说的话都给朕记住、记死，这是命令！”
　　“菱儿记下了！”紫菱习惯的应了下来，虽然不太明白龙玉纾为什么让她记住为君之道。

作者有话说

　　那个，上一章的剑英是个龙套，不过是在以前打架的时候用过一次炸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