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纾》月下小酌

116、第 116 章

　　选择
　　闭上眼便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龙玉纾已经习惯了眼前这片深邃的宛如能将人的灵魂吞噬的暗色中行走，随手将向自己袭来的黑影斩杀，触手是一片温热，熟悉的味道告诉她那是血，就连在难得的梦中，她也在不停的杀戮，不同的是在这里甚至连是非对错都没有了。
　　可是如今的黑暗中渐渐分出了两条路，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一样鲜血淋漓的道路，一样看不到尽头的浓雾，龙玉纾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知道，那个阴森的声音会再度出现。
　　“选择。。。。。。”声音回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不断重叠的响声让黑暗的压抑变得更深，“此二途择选其一，不得回头！”
　　龙玉纾的眼前看到了两幅画面，那是她的两个结局，是不同的魂散方式，一种是在棺椁中沉眠之后缓缓消散，另一种是在烈焰中魂飞魄散。龙玉纾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向了烈火当中，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结果，一个人背负双份的罪，安然一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狭长幽深却毫无方向感的道路，孤寂是围绕在龙玉纾身旁唯一的感受，没有脚步声，连呼吸声都没有，梦境中的沉默氛围让人恐惧。
　　龙玉纾睁开了眼睛，琉璃塔上寒风呼啸，龙玉纾对这种温度已经习惯了，又是一日朝阳升，景阳钟从太极宫中央幽幽传来，是上朝的时候了。
　　年已过，至元宵节前不下放官员巡察是大祁的一个惯例，此次朝会不过是将人员定下来，给诸人一个准备时间，也给各道一个休憩的时间。
　　唱和过后，政事堂的宰相非常尽职的持笏出列，奏请了这一年的第一件事：“新年伊始，蒙陛下弘德以使百姓安居乐业，此时正乃遣使巡道，□□民情上达天听之时。臣奏请，着钦差巡察各道，以安天心民意！”
　　“此乃国本，爱卿可有合适人选？”龙玉纾好像比较喜欢为难宰相，荐官之事并非宰相之责。
　　“回陛下，为陛下分忧本是臣等职责所在。”宰相说话了，言语谨慎，“然此乃户部之责，臣万不敢越俎代庖！”
　　“严爱卿，你心中可有人选？”龙玉纾转了目光，严华，也是她一手提拔的一个新臣，这群新臣与上官庭芝的关系俱是相近，就让她们自己去慢慢分化，不介意关系好，只是别拉帮结派就行，必要的戒备还是需要的。
　　严华持笏出列，恭谨道：“回陛下，户部自来掌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可着户部下遣为使巡查各道！”
　　“唔！”龙玉纾沉吟了一下，转而问回了政事堂，“章宰相以为如何？”
　　“回陛下，各道巡查乃代天巡察，臣等举荐为职责所在！”在在宰相堆里呆久了，章扈也学会了打太极，转了一圈，做决定的依旧是龙玉纾“然人选之事仍需陛下定夺。”
　　于是龙玉纾淡淡地下了定论：“公西无忧，陇右道巡道使；苏和，河东道巡道使；谨彻，剑南道巡道使；刘荣，岭南道巡道使；柳无骇，淮南道巡道使；唐静海，山南道巡道使；上官庭芝，河北道巡道使；万俟雅言，河南道巡道使；严华，江南道巡道使；方正，关内道巡道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拜。
　　巡道使不是个固定的职位，它的任职必然是皇帝指派，巡道使无关其在朝官职高低，甚至不代表荣宠，它代表的仅仅是一次‘尽忠’的机会。身为巡道使，无为不会受罚，作为亦不会受赏，人脉是它唯一的奖励。
　　“退朝！”龙玉纾起身离开了太极殿。
　　太极殿到两仪殿之间有一段路程，需要穿过一个广场，巡逻的翊卫来来回回按着安排好的线路在行走，严谨而细心。龙玉纾习惯了被叩拜，从以前就是如此，当有太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她面前跪下，她已然对这种与虔诚无关的俯首麻木。
　　两仪殿的殿门并没有雄壮巍峨到让人心生惊叹的地步，它更多的是庄严和肃穆，这里是内朝的核心，同样是整个王朝的核心，它摒弃了过多的繁复的雕梁画栋，余留下了该有的厚重和古朴。两仪殿的内里同样金碧辉煌，龙玉纾从这份奢华当中看到了建立祁王朝的开国皇帝的良苦用心，建造这座宫殿的开国皇帝是希望她的后代在看到两仪殿时，能够知道什么是金玉其中，什么是藏拙留白。
　　跨入殿内，龙玉纾对身旁亦步亦趋的紫菱轻声道：“走这条路还是不走？走是一种命运，不走是另一种，谁也没逼着你。”
　　“陛下。。。菱儿选择了您！”紫菱关上了殿门，在龙玉纾身后站定却不上前。
　　龙玉纾转过身注视着紫菱，许久后方才低声道：“当你知道我的选择之后，不要原谅我！”
　　紫菱的眼眸闪烁过莫名的光芒，俏皮的笑容浮现脸庞：“菱儿记下了！”
　　“研磨罢！”龙玉纾丢下紫菱，走到御座坐定，“还有很多折子要批！”
　　紫菱乖巧的站在龙玉纾身旁，捣朱砂的空不忘询问：“河南道，江南道，关内道对您很重要么？”
　　“嗯！”龙玉纾翻阅着奏折，每天还是有不断的问题在出现，离真正的安定还远着呢，“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您提过，六道还有阵法！”紫菱觑视了龙玉纾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您在算计着什么？”
　　龙玉纾失笑，一把将紫菱拉入怀中，叹道：“也不用说算计吧！”
　　“主人！”紫菱捧起了龙玉纾的脸，眼神里满是不认可，“您不爱惜自己了！”
　　“有菱儿爱惜就够了！”龙玉纾埋首在紫菱纤细的颈间，语气里沾染着疲倦，“朕暂时没时间去考虑这些！”
　　紫菱犹豫着抬起了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龙玉纾的脊背，柔声道：“菱儿一直都在主人身边！”
　　“嗯！”龙玉纾的唇碰到了紫菱的颈间的肌肤，是不同于常人的微凉的感触，“想要我的血？”
　　紫菱的眼中闪过妖异的淡紫色，却依旧摇了摇头，其实同枼染一样，身为式神的她依靠着主人的血才会成长，为了不伤到龙玉纾，紫菱始终拒绝成长。或许在紫菱心中的某处是不想成长的，害怕当能够站在龙玉纾的棋盘上之后便再也不能守候，害怕这个冰冷的怀抱就此再也没了她的位置，害怕偌大宫廷是不是就此没了归处了。显然，同为式神的枼染的出现，让紫菱深深的不安了起来。
　　“菱儿是独一无二的！”龙玉纾抬起了头，捏住紫菱的下颚与那双隐隐抗拒和不安的双眸对视，“从始至终！”
　　紫菱终于闭上了眼睛，与龙玉纾说的话相同，是她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不能一直依赖在龙玉纾怀中贪恋着这份近乎无定的呵护。冰冷的温度附上双唇，带着异样的腥甜覆盖了本该无垢的淡紫色，紫菱只知道机械的吞咽，渴求太久，她自己亦是难寻餍足的尽头。
　　直到确定了紫菱拥有了自己的气息，龙玉纾松开了紫菱，舐去紫菱未及咽下的鲜红轻声低喃：“记住这一切究竟是谁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我很抱歉，我几乎被考试折磨到神经衰弱了，这几日恐怕不能更新了，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