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妖孽 ...
-
“就如同你娘曾说的，这一切，都是命。”公孙恪敛了笑，低下头，声音低沉。
“尘儿，你娘，她很爱你，”公孙恪顿了顿，抬头望着窗外，眉头微皱，似在仔细回忆着什么，良久，才轻声道：“你出生之时，恰逢母后携着我去看望穆姨，那时我还太小，有些事情记不大清楚，很多事情都是母后后来告诉我的。”
“穆姨生你的时候是难产，折腾了一夜都没有办法生下来，后来接生的稳婆说只能保住一个，你父王选择了保住你的娘亲，可是你娘却坚持一定要保住你，那时可真是惊险万分，差点就要一尸两命了，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而你，也伴着那声鸟鸣呱呱坠地。”公孙恪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道，“在你刚刚落地的时候你娘就晕了过去，昏睡了一天一夜，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在哪里，她拼了命生下你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便一直在这明荷园中将养着，直到昭文十二年，你外公病重，她带着你前往上京探病。”
“你说我娘是被昭文帝所毒害，可有确凿的证据？”
今天下午，公孙恪告诉了我当年很多当年不为人知的事。
他说，当年我娘穆王后穆漪兰本与尚是大皇子的昭文帝公孙鉴互许终身。只是，当年公孙鉴虽为长子，却非皇后所出，当时的天子一直为到底是立长子，还是立嫡子为太子犹豫不定，而公孙鉴野心勃勃，一心要坐上皇位，因那时穆家尚无今日的势力，无法为他夺得皇位增加筹码，于是，他便背弃了当日与我娘的誓言，迎娶了靖武大将军耿和的独女耿心悠为正妃，以此获得了当时圣宠正隆、兵权在握的耿氏一族的支持顺利当上了太子。
我娘看似柔弱，其实性情刚烈，听闻此事后竟当着那个负心薄情的公孙鉴的面摔了当初他送的定情信物——一块稀世难求的凤凰血玉，从此对他断意绝情。这样的结局虽然有些悲戚，但人世间的事本难两全，当初公孙鉴既然作出了选择，便应该是早已经衡量过了权势和佳人两者到底孰轻孰重，即便有些遗憾，也应该算是求有所得。
只是，谁能想到，公孙鉴竟然打了那样卑劣的如意算盘，在登基的第二日，便命皇宫的太监总管浩浩荡荡的送了一个锦盒到穆府，盒中端端正正的躺着一块完好无损的凤凰血玉！
这块与当年他们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的凤凰血玉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娘震得呆立当场，看着眼前壮观的场面，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孙鉴的意思，如今，他已是天子，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他，竟是要以天子的身份逼她就范！
公孙恪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故事，那些故事只不过是用来蒙骗世人的把戏而已！
当年，街头的那场相遇不是一场带着微微桃花色的浪漫的邂逅，而是一场交易！
是周王周远鹤与穆家小姐穆漪兰的一场交易，他们为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开始了这场交易。周远鹤需要一个聪明的名正言顺的女人来掣肘正妻陈王后的外戚势力，天子赐婚的女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我娘，她需要一个男人带她逃离那个早已经背弃了她，如今却妄想用权势来逼迫她的人的身边。
这样也便有了后来周王金殿请旨的那一幕。
彼时，公孙鉴初登大宝，根基未稳，自然不愿当着各国诸侯，满朝文武的面失了大家风范，也不想与周国生了嫌隙，是以即便万分不愿意也只得咬牙应承。
以娘亲如此决绝的性格，若不是真的对周王动了情，恐怕我也不会出生在这世上了。她嫁到周国七年，两人之间虽是一场交易，可在人前，他对她极尽呵护宠爱，她对他温柔体贴，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兰质佳人，渐渐的，怕是连他们自己也难以分清这份恩爱到底是做戏还是发自内心。
漫漫七年，他终于表明了心迹，她终是放下了过往。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份迟来的幸福竟然如此短暂！
昭文十二年春，上京穆家传来噩耗，穆家老爷病重，将不久于人世。穆漪兰自从昭文元年嫁来周国，十二年未曾回过娘家，听闻噩耗焦急万分，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上京。
只可惜，太祖爷时便定下律令，各国诸侯未奉诏令不得私自进京，否则以谋反论处，是以，周王即便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不放心，也不敢陪同，只得无奈的送别了妻女。
据公孙恪所说，当年我娘携着我回到上京后不久，昭文帝便派人宣我们母女二人进宫。我被封天佑公主之时，因娘亲身体不好便只得周王一人入宫谢恩，有违礼制，遭人诟病已久，此番自是再寻不到推脱的缘由。
入宫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孙恪也不大清楚，他只知道娘亲带着我出皇宫之时已是两个月后。
那时，娘亲十分惶急，一离开皇宫，连穆府都没回，当即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回了周国，随后，周国王宫中就不断地有当世名医秘密的进进出出，年末，宫中便传出了穆王后病逝的消息。
“证据我倒是没有，”公孙恪道，“不过，当年你娘那样设计昭文帝，他又岂会不记在心上？若不是在皇宫中出了意外，你娘又何至于那样匆忙的赶回周国，竟连与亲人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我••••••”
我刚张开口，只见公孙恪眉头微微一皱，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护在我的身前，抬头向窗外望去。
“什么人？”屋外传来一声大喝。
接着便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我心里一喜，难道萧瞮英明得这样，竟找到这里来了？
“若是来救你的，我还会这样安稳的坐在这里？”公孙恪头都未回，漫声道。
“你连看都未看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瞪住面前背对着我的人，难道他后脑勺也能看人？
“激动得手都在发抖，难道还能想什么别的？”公孙恪似笑非笑的回头瞥了我一眼，道。
我侧耳听了听外面打斗的声音，幸灾乐祸的道：“你再在这里和我耍小聪明，你的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公孙恪淡淡一笑，不在意的道：“放心，他不会杀他们的，最多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看来他是已经猜到来者是何人了。
“我就说嘛，有人在老虎嘴上拔了毛，那只老虎竟然没有大发虎威，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呆在这儿，却原来是另有乾坤啊！”邪魅的声音仿佛月夜清泉滴滴答答的落下，在心头溅起一片片的涟漪，一波一波的慢慢的荡了开去。
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曾经仔细观察过我房外守着的那四人，若以我的功力，只堪堪可以对付两个，而这个人能如此迅速的同时制服那四人，想来他的武功比之公孙恪也不遑多让！
我好奇的探出身子，越过坐在身前的公孙恪的肩头向外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翩翩然落在窗外高大的合欢树上，黑色的长发只随意散在脑后，在夜风中肆意飞舞着，一身大红的长衫，襟口处半敞着，露出大片光洁莹润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他修长的身姿笼在月光下，散发着一股妖魅的气息，细长的桃花眼中光华流转，盈盈的带着三分笑意。
我原以为长成萧瞮那副模样已算到了极致，没想到老天实在比我想象中的慷慨，竟造出了这样一个绝世佳人，不仅是容貌，就连他随意的一颦一笑间，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风华，仿佛这份美丽竟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一般。
极致的美丽配上那一身飞扬魅惑的大红，我脑中莫名的冒出来两个字：妖孽！
因着这视觉效果实在太过震撼，我便难免的走了一会儿神，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妖孽已经穿过半开的窗子，立到了我们面前。
公孙恪脸上又带上了一抹初见时那淡淡的笑意，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妖孽，并不说话。
公孙恪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住进这明荷园，是因为我娘生我之后，身子极不爽利，他的母后与我娘姐妹情深，不放心她的身体，便一直呆在明荷园照顾我娘。
后来这个当年他们所住的院落就一直为他们母子留着，我娘去世以后，周王再未来过这明荷园，祈王后和他却每隔几年便会微服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十几年下来，这里的守卫和侍从竟慢慢的把他当作了半个主子，这里也好像成了他的别院一般。如今他瞧着那妖孽的模样，倒十成十的是主人遇见不速之客的形容，半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妖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