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永生》蒂尔夏普

20、第十九卷 万触侵身

　　当撒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确信自己已经死了。悦耳的鸟鸣声，淡淡的草香、明媚的阳光，还有仿佛仙境白的碧蓝色的泉水。远处的瀑布传来的水声更像是衬托这里宜人安宁的环境，华丽的凉亭里，她就躺在这里的一把卧椅上，身边还有一杯冒着香气的清茶。如果真是死了，那来到这般清静安宁的地方，死也么有什么可惧怕的。然而身体上传来的阵痛令她立刻清醒了过来。自己睡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撒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缓缓坐起身，握起长长的卷发，困惑地眯着眼睛。至少她记得，自己没有这么长的头发。而且穿在自己身上的这件白色的丝质长袍她从未见过，是别人穿在自己身上的。

　　“天啊！”

　　撒伊抬起头，撞见一个金发的大男孩儿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天啊，麦克林，撒伊醒了！！！”尼奥大声叫嚷着，从他身后立刻站出一位长须老人，同样用吃惊的目光看着撒伊。

　　“你的血真的很管用啊，尼奥。”老人喃喃地说，“这么快，看来我们能赶上【联盟会议】了！”他走到撒伊身边，笑着弯下腰。“撒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撒伊眨了眨眼睛，她的大脑一片混乱，零星的碎片在大脑中扭成了一个结儿，令她头痛不已。“我认识你么？”

　　老人怔了一下，惊慌的看了看身后的尼奥，然后转过头板起撒伊的脸，“我是麦克林·道瑟伯爵，撒伊。我们见过面，也是好朋友，你不记得了么？”他看着撒伊迷茫的表情，慌了神，“丹尼尔！！丹尼尔·克洛德！！！你一定记得他不是么？？？”

　　仿佛蚀一语惊醒梦中人，当听见“丹尼尔”这个名字时，撒伊的目光里可不再迷茫，而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剧烈的情绪波动令她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丹尼尔……丹尼尔有危险！！！麦克林，我们要救他！！！”她突然兴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昏迷前发生过的事情。

　　麦克林这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安抚着惊惶不定的撒伊，说：“没事的，都没事的。很快就要召开【联盟会议】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他的。”

　　在老伯爵的安抚下撒伊才渐渐平静下来，躺在卧椅上，立刻就沉睡了过去。尼奥走上前，看着熟睡中的撒伊，紧皱双眉。“她这是怎么了？”

　　“我想，可能是因为路撒摩为她进行了灵魂重组，导致她此时的记忆一片混乱，智商也大不如前，不过，应该不用多久，她就会恢复正常的。”

　　“灵魂重组？”尼奥不解。

　　老人叹了口气，说：“一种血腥残忍的强迫式的赋予能力，我不想具体说那样的场景。”

　　尼奥咽了口口水，干干的说：“我见过。”

　　麦克林一惊，然后同情的拍拍尼奥的肩膀，说：“恭喜你，这辈子的噩梦都不愁没有了。”老人看着尼奥注视撒伊的眼睛有些呆，讪讪的笑了。“撒伊很漂亮，不是么？”

　　尼奥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我不太会和女孩子打交道，特别是很漂亮的女孩子。但撒伊不同，她就像是我姐姐一样。我们之前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救过我好几回命，可我始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总是用黑布蒙着自己的脸，我想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蒙着脸了。”

　　老人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会再会再醒过来？”尼奥问道，他希望我醒过来的撒伊会记得自己，他希望她不会有事。

　　“很快。”麦克林神色突然变得阴郁，“但是，即便缺少了一片灵魂，被暗戮之神进行了灵魂重组的撒伊已经不会是曾经的撒伊了，她会变得更强大、更具破坏力，更难以控制。我不知道当初圣·法罗和暗戮之神之间的协议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否正确。总之，作为当初黑魇之神的转世，撒伊即将成为新一代的黑魇之神，三位暗使者的能力是十二位法徒中最最强大的，而作为转世的他们，也注定会拥有那种毁天灭地的能力。”

　　“难道天神就没有办法约束他们么？”尼奥十分不解，他听说天神是这里的造物者，总会有办法的。

　　“你知道天神的事？”麦克林眯起眼睛问道。

　　“在岩洞里，我听本杰明提起过，但很模糊。”尼奥坦诚回答。

　　“看来我要给你补这一课了。”麦克林坐在凉亭一侧的长椅上，让尼奥坐在他身边。“天神总有他们的想法，我们凡人怎么知道。总是，可能是三位暗使者的能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其中最最神秘的法徒，三位暗使者中的领导者死亡天使法罗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的界元，都再未看见过他的身影。除了【黑暗】在内，谁知道呢……我们当中除了丹尼尔之外没有人去过那里。”

　　“法罗？？”尼奥惊呼。

　　麦克林解释说：“当初，世界刚刚由最初的一元世界分裂成了四个，分别是【大陆】、【海岸】、【天空】、【花园】。当初的十二位法徒被分到不同的世界，无法取得联系。”

　　“那【月食塔】呢？”尼奥问道。

　　“那时候还没有【月食塔】，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本杰明告诉你的？”麦克林笑着反问道。

　　尼奥脸色一沉，看着撒伊说：“是她告诉我的，没有她我早死了。”

　　麦克林见状没再问什么，接着说下去。“死亡天使一直都很神秘，很少出现在烦人的世界。但他在【大陆】的世界声誉很高，他在这里留下了一片身上的羽翼，是法罗宫殿的最珍贵的宝物。丹尼尔成为圣·法罗也是因为它的缘故，着说起来就话长了，回来再跟你说……总之，这里的人们为了纪念他，建造了那座雄伟恢弘的法罗宫殿，并有他的名字‘法罗’作为一种宗教性质的代表。由于圣多哥很多人来自于凡人的世界，‘神父’的称呼就顺延了下来。”他顿了顿，看着尼奥适宜的点点头，接着说：“法罗身边的两位暗使也总是在他左右，据【魔锐法典】记载，他们其实就是司管着亡灵世界的使者，只不过天神从未公开过此事。”

　　“为什么？你刚刚没有提到过【黑暗】，难道……”

　　麦克林点点头。“你猜得没错，那里就是【黑暗】的前身，承载着亡灵转世的黑暗漩涡。所有人都不知道它在哪里，甚至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传说中的【轮回之齿】就在那里，除了暗戮之神路撒摩之外，其他的法徒都在一场战争中卷进了轮回。没有关于那场战争的记载，所以那一直是一个谜。”

　　尼奥陷入了沉思，十一位法徒头已经转入了轮回，那就会有是一个人像撒伊一样，不明不白的卷入了事事非非之中，被那个自称为“杰斯特”的小丑玩弄于鼓掌之中，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然而他一抬头，看见麦克林湛蓝色的双眼，像是父亲般慈爱的眼神，他听见了麦克林的声音——“你是我们的希望，尼奥。我相信，你会明白你真正的使命有多重要。”

　　尼奥眨眨眼，麦克林根本没有张开嘴，可他却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回到在脑海中。

　　“你们把一个人的力量想象的太夸张了，我又不可能是那些法徒的转世，即便我能为这里做一些事情，但也不足以扭转整个局面。你是从【家园】来的，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你应该明白我们人类生存的本能和最最宝贵的品质，没有它我们什么都不是。”尼奥认真的说。

　　麦克林微微一笑，“你说的是我们的世界，尼奥。但这里则不然，慢慢你会理解的。”然后站起身离开。

　　“准备好了么？”撒伊等着双眼，看着城墙边下的万丈深渊，巨大的恐怖令她退了回来。“没关系，我在你后面，你只要听我说的去做就好了。”一双大手在她身后推着她，拿上手温暖而有力，撒伊安心了很多。黑色的羽翼瞬间展开，那种黑仿佛镀上了金色的花边，耀眼而诡异。

　　“梅尔伽什，你确定就叫这个名字了？”撒伊看见隐藏在金色面具下的那双同样是金色的双眼，点点头。

　　他看着年幼的梅尔伽什，内心里涌出难以压制的喜爱。在雄伟壮丽的【法兰瑞斯】上空，黑色的身影划过天际，飞向远方那片一望无际的海洋。撒伊兴奋地看着眼前迅速掠过的景色，越发的兴奋。她真的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这位似乎掌控一切的男人一样，拥有难以超越的力量。在海洋上，她大声对他喊道：“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么？”

　　死亡天使法罗淡淡一笑，只不过他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冰冷耀眼的面具下。“可以，只要你有所选择。”

　　“选择什么？”撒伊不解，她下意识的低下头，水面离他们这么的近，进到可以看清上面的倒影。撒伊到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她仿佛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梅尔伽什”，海面上倒影中的自己，幼小的身体，稚嫩而陌生的面孔，那是梅尔伽什的记忆……

　　“不！”

　　“撒伊！撒伊！！”尼奥板着撒伊的双肩，焦急的看着她。

　　撒伊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这个金发青年，一时恍惚。但很快，她记起了这张脸的主人的名字。“尼奥。”她虚弱的说。

　　尼奥一怔，很快就大声笑了出来，开心的搂住撒伊。“你记起来了！”

　　麦克林跑了过来，看见一脸茫然的撒伊，两个人四目相对。即便在撒伊墨绿色的双眸中，涌动的是那种他所熟悉的情绪，但他的表情却死灰一般难看。“撒伊……”

　　尼奥放开撒伊，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么？需要点什么么？”撒伊摇了摇头，还是微微一笑，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睡了很久……”她顿了一下，表情急转直下，“丹尼尔！！！我要去救他，麦克林，帮我！”他看着老伯爵，情急之下走下床，立刻摔倒在地上。尼奥见状立刻将她扶了起来，责备的说：“你看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怎么救他！！等一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回圣多哥，至少能赶上【联盟会议】，我们再从长计议。”

　　撒伊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什么，只是慌张的四处张望，整个凉亭内的东西开始距离的摇晃，尼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到撒伊身上散发出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流，像是要卷走世界上的一切，冷酷而残忍的气息。

　　“尼奥，打晕她，快！！要不然来不及了！！”麦克林奋力喊道，谁知撒伊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凉亭立刻四分五裂，尼奥和麦克林被狠狠地跑向远方。混乱中，撒伊那件长袍再次出现，紫色的光芒映照出来，尼奥眯着眼看见撒伊仰望天空，腾空而起。

　　尼奥恐慌的看着入魔般的撒伊，然后举起手中的冥剑，那把剑已经躁动多时。

　　“不！还不是时候！！”麦克林见状连忙阻止他，“尼奥，撒伊现在已经开始觉醒了，有任何闪失的话我们三个人都会丧命的。”

　　“什么意思？”尼奥困惑不解，“撒伊为什么会觉醒？你刚刚不是让我尽快动手的么？现在怎么又说还不到时候！”

　　麦克林顾不得解释，也腾空而起，但离撒伊始终有一段距离，尼奥紧随其后。

　　“就像当初你手中的冥剑一样，无论是物体还是□□，只要魂本归位，他们蕴藏的巨大能力就会觉醒。”麦克林的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水，远处的撒伊悬浮在空中，像是停滞在了某一时刻。

　　尼奥有些恼怒，他质问道：“你不是说撒伊已经没有事情了么？我的血足够让她体内的力量保持均衡！”

　　麦克林转过头，尼奥感觉到他目光中同样燃烧着的怒火。“我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梅尔伽什的力量太过强大了，我们两个人的实力跟本抵不过。一定是丹尼尔的事令撒伊心性逆转，造成了现在这种失控的局面。

　　“那现在怎么办？”尼奥大喊。

　　麦克林回头望向撒伊，缓缓的说：“多亏了本杰明的帮助，为了以防万一，他给了我一张时空控制的咒符，虽然仅能用一次，足够了。现在，我把她停止在了那一个时空，不过很快就会失效。在那一瞬间，我会想办法困住她，你用冥剑刺中她的心脏。不不不！不用担心，尼奥。那不会伤害到她的，相信我！”

　　尼奥紧皱双眉，英俊的面孔已经不再如当初那样稚嫩，下巴也已经长出了短短的胡茬儿。他点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撒伊。

　　麦克林欣慰的点点头，看到了这一切他终于发那个下了心，尼奥和当年的克里斯都是那样的相似，希望他的出现、他的成长真的能扭转这一切。

　　撒伊长长地吸了口气，麦克林察觉到立刻张开双臂，本已年迈的身体此刻竟显得如此灵活而强劲。瞬间天空骤然黑暗，在尼奥还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在黑暗的天空中钻出两跳想跳跃的龙一样的东西直奔撒伊而去。撒伊本能的回避，却被随后而来的密密麻麻的触手死死的困住，就像是一面布满天空的大网，中间渺小的撒伊被缠的动弹不得，而所有的触手都在奋力向四面八方拽扯着她，撒伊痛苦的喊叫声回荡在整片区域。

　　“快！！尼奥，我坚持不了多久！！”

　　尼奥从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立刻举起手中的冥剑直接奔向撒伊。在靠近她时，他看见了那些焦黑的触手缠绕下撒伊已经完全疯癫的脸，双目充斥的令人胆寒的深紫色。他紧闭双眼，将冥剑狠狠地刺进撒伊的胸口。一瞬间，巨大的撕扯力将尼奥远远抛开，所有的触手立刻缩回空中，黑暗散去，破碎的凉亭边上尼奥吃力地站起身，看见倒在一旁的撒伊，梅尔伽什的法袍没有消失，只是在撒伊的胸口出有一个烧焦的黑洞，尼奥和麦克林看到了在她的胸口那里留下了剑刺穿身体的痕迹，随后法袍像肌肤一样渐渐愈合，完好如初。麦克林连忙掀开撒伊的左臂，那里光滑如初，麦克林彻底松了口气。

　　“结束了么？”尼奥抹掉嘴角的血迹，看见麦克林同样虚弱的依靠在凉亭的残壁上，点点头。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麦克林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只是有气无力的回了句：“那是我驯服的七大恶兽之一——【万触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