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边》日月征辰

19、第十二章 （下）

　　第十二章 （下）

　　“尸体在这里，拿去！”只听不远处一名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李垣觉得眼前的景象很是诡异，看着那女子将一具满是尸斑已经腐烂的尸体抛到楚凕脚边，李垣吓得屏住了呼吸。
　　女子一挥手薛生那坟头就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见棺材里那具满是水泡的尸体似复活般，将皮色黑紫肿胀溃烂的手部抓住棺材边缘奋力往上爬；待女子将尸身放进棺材，四周才恢复平静，再一挥手那坟墓又完好如初。李垣终于忍不住呕吐起来。
　　女子朱唇亲启，幽幽道：“不过是对拆散的苦命鸳鸯罢了。”树荫遮住了她整个身形，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楚凕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免面露异色，站在一旁的宋仙洲突然开口了：“余婆婆？”
　　女子无声无息地从一旁的树影处走了出来，一袭青衣，透过昏暗的月光可以看清站在三人跟前的这个女子艳若桃李却是冷若寒霜。
　　宋仙洲上前几步有些疑惑：“不是！那是……”
　　“或者是芙蕖仙子？”楚凕接口道。
　　“呵，芙蕖仙子早已成过去，”青衣女子笑道，“涵碧是我凡间的名字。倒是低估你了，竟猜到我的真身。”
　　楚凕拱手道声：“过奖，不知……”
　　涵碧抬手制止，虚弱地扶住树干：“此处阴气重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回到玄冥阁，楚凕命下人将吓得几欲昏厥的李垣送回府中，三个人到了偏厅，遣退下人，涵碧才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余婆的肉身早已压不住她的魂魄，楚凕他们纵使想方设法将魂魄困于其中，却不知一旦肉身死去，魂魄就能挣脱出来有了实体。
　　“那么，浮翠呢，她不可能没有发现的。”
　　“即使发觉了也压制不了我的。放心，只是让她睡几个时辰罢了。”
　　楚凕沉默不语。
　　“我与廉贞的事相信你也听过，”涵碧对上楚冥的视线。
　　楚冥不回答反而开口道：“楚某反倒对芙渠仙子如何坠入魔道甚感兴趣。”
　　“我早已不是什么仙子了，你不用一口一个芙蕖仙子来讽刺我，如今也不稀罕那名号。我只记得当年找廉贞已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人救了我，那人黑衣黑发，不知是人是魔，那次之后我的灵魂就被上了刻印入了魔道，得以摆脱生死轮回。”
　　“哦？真有那样的人话楚某倒想见见。”楚凕说道，沉静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显然不太相信涵碧的话。
　　涵碧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我与廉贞经过这几百年的转世轮回，精魂早已变得很弱，可是牵绊却越来越深。每次轮回都忘不掉彼此，有时却是穷其一生都找不到对方。那种心境你是不会明白的……”
　　“看来你今天特地来找楚某就是为这事？”楚凕打断道。
　　涵碧看着他，没有回答。她走到宋仙洲面前：“当初我设法让你离开，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么不如——”说着伸手擒住宋仙洲：“我听闻玄冥阁有颗祖上传下来的镇魂丹，一百年来才出了那么一颗，食后能保灵魂不灭！”
　　“哼，你以为以此就能要挟我？要是楚某不交出来呢？”楚凕眼含凌厉，涵碧长长的指甲用力收紧刺入宋仙洲咽喉处，鲜血顺着脖颈渗入衣领，却见楚凕站在一旁不动声色，一开口傲气逼人：“就算你已成魔，也未必赢得了我。”
　　“快走！”却是宋仙洲地喊声划破两人沉默的对峙，拽起涵碧的手腕夺门而走。
　　两人跑了不多会儿就停了下来：“算了，我撑不了多久的。”涵碧虚弱地说道，身形渐渐变得透明：“仙洲，你还记得廉贞吗？”
　　换来的却是宋仙洲的沉默，看着他茫然的眼神，涵碧苦笑道：“罢了，你连‘他’都记不得，怎么可能还记得廉贞。可是我却忘不了，生生世世忘不了。”涵碧似是自言自语，“我将气一口口渡给他，期盼他能和我一样，现如今我已油尽灯枯，而他就要灰飞烟灭。”
　　“赢不了的！”宋仙洲急切地说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涵碧抚上宋仙洲的脸，“可是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试。记住，要好好护住你的仙元。”说着站直了身子沉声道：“出来吧。”
　　楚凕从树荫处现身：“我就知道你们走不远的。”
　　“废话少说！”涵碧从头上拔下簪子，默念心咒手中的簪子却毫无变化。
　　“呵，”楚凕走上前，“浮翠说水华可以制住你的法力，楚某不过想试试，你要怨就怨阴错阳差将你带到这的人吧。”说着看了看宋仙洲。
　　涵碧看着旁边的一池水华，宋仙洲挡住涵碧站到楚凕面前：“给我！”
　　见楚凕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宋仙洲又执着地叫了一声：“给我！”说着抽出腰间的木剑直指楚凕。
　　“你大可试试。”楚凕的声音中隐含怒意。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快，能看到的只是不断晃动着的影子。宋仙洲剑法轻灵毫不留情直指要害，楚凕的玄冥剑已出鞘却只闪身躲避并以剑鞘和剑脊阻挡攻击，动作迅速目光凌厉；就在宋仙洲手中的剑朝他咽喉直刺过来的时候，楚凕试探的念头油然而生，他将手中防御的利器尽数挥开整个人迎上直刺过来的剑！
　　宋仙洲见此瞪大了眼睛，奋力扭转剑身改变方向，转身时自己却避让不及，腹部掠过楚凕手中的剑，殊不知自己手中的木剑即使刺中楚凕也伤不了他分毫。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宋仙洲，楚凕一时也慌了手脚，忙俯下身扶起宋仙洲。
　　“给我……”宋仙洲坚持着说道。
　　涵碧走到跟前“仙洲、仙洲”的叫了几声，对方已晕了过去。
　　楚凕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掷给涵碧，起身抱起了宋仙洲：“你走吧。”
　　涵碧怔怔地看着满身戾气的楚凕，吃惊地连连后退了几步：“你难道已经知道……”换来的是楚凕的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叹了口气涵碧亦不再多言，紧握瓷瓶转身离去，空留一声“多谢”已无人去听。

　　宋仙洲的梦里，云雾缭绕。
　　似有个愠怒的声音在训斥着什么人，隐隐约约看见地上跪着一个人，表情却是不卑不亢无悲无喜。云雾散去，宋仙洲看到跪着的那个人竟是另一个自己，而此时说话的那个人早已转身离去，只留身后衣袂翩翩；再转身宋仙洲发现四周火光滔天，自己被困于火海，哭喊声连成一片，火焰中却看到有个人望向这边露出讥讽的笑，那个自己跪在脚边喊得歇斯底里，宋仙洲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跌入黑暗的深渊，耳边是天雷声阵阵，那个自己被连击了好几道天雷早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后接连而来的数十道天雷皆被人挡去。“我一定会把欠你的都还你，哪怕用上千年万年时光，哪怕搭上性命！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那个自己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朝前方的身影大喊道，前方的人影步履蹒跚，只见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宋仙洲蓦然看到楚凕的脸。
　　“楚凕！”宋仙洲直起身叫了出来，只见自己正躺在床上。
　　“孩子，你醒了？”老者捋着胡须上前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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