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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入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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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颜家。
“启禀二老爷,府尹张大人求见。”宽大的书桌后,颜家现任当家颜如清从众多的文书中探出头来,若有所思。不知这张府尹今天突然到访所为何事。颜如清此人,虽已届不惑,但容貌清癯,更兼平时素喜青色长衫,隐隐的,更似得道隐士,而非红尘中打滚的商人。
“好生招待着,我这就过去。”小厮应声退下。只见颜如清细细地将手上的信件折好,再往袖子里藏妥,这才整了整衣衫,往前厅走去。
厅里,张府尹正在品尝着颜家招待客人的茶水,浓郁的茶香,不愧是江南第一富的颜家,连招待寻常上门的客人都是这般好茶。
“劳张大人久候。”颜如清人未进厅,道歉的声音先至,张府尹一听,赶紧站了起来。
“哪里话?颜二老爷莫要折煞在下,是在下唐突,突然拜访。”这颜二老爷虽无官位,但是他们颜家可是有位在皇宫里当贵妃的主儿,即便是他这个府尹,见到他们颜家大大小小,也是不敢摆一分的官架子的。
“张大人客气,请坐,请坐!”待各自坐定,张府尹也不急着表明来意,而是对他们颜家的茶恭维了一番。
“这可是茶园今年的新茶?”
“正是。张大人觉得今年的新茶如何?”颜如清就势跟着张府尹聊起了新茶,也并不询问他的来意。这便是跟官府打交道的套路,他们总是喜欢先耍几下太极,再慢慢的从太极回到正题,你要投其所好,先陪着耍上几招,然后状似不经意间,回到正题。
“香郁、味甘,真当好茶。若非今日有幸拜访贵府,想必在下无缘品尝如此好茶!”说完,爽朗大笑。
颜如清也是哈哈大笑:“大人真是过赞了。若是大人喜欢,在下让下人准备些,明日便送到府上,还望大人笑纳。”
“那就多谢二老爷割爱了。”
“哪里,哪里,张大人喜欢就好。”
送礼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小小的茶叶,即便敲锣打鼓的送到官府里,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这只能算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之间的馈赠。但在张府尹,这是一个试探,就好比姑娘抛绣球,对着心仪的对象做了个假动作,而那公子要是高高的举起了手,那就证明对自己有意,那么下次真正抛的时候尽可以往他那个方向去。而在颜如清,卖的则是他张府尹的面子,官府中谁不是凭着面子解决问题的?
各自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颜如清似乎才发现站在张府尹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不知这位是?”
“哎呀,看我,老糊涂了,都忘记介绍了。小侄,苏信阳,信阳,快,来见过颜二老爷。”
“苏信阳见过颜二老爷。”一揖,态度不卑不亢,再抬头时,微微一笑,两颊深深的酒窝犹见讨喜。颜如清仔细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青年,只见此人肤色白皙,眉形优雅似弦月,眼形俊俏似桃花,唇红齿白。即便是见惯家里两个出色孩子的颜如清,初见苏信阳的长相也是甚为惊艳。
“令侄长得真是一表人才。”这倒是真心的夸赞。
“颜二老爷谬赞了,大公子那才是龙凤之姿。”
“张大人说笑了。”提起他家大儿子,颜如清虽自谦,却也未为过谦。但若初之姿,绝非仅在面相上。
“颜二老爷,今天,我有个不情之请啊。”绕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正题了。
“张大人但说无妨。”
“小侄文才武略,虽不敢说大才,但也算小有成就。唯对那四书五经不感兴趣,也不愿追随我入朝为官。相反,对于生意之事,却是相当地感兴趣。家人几番劝解无效,只得委托我帮忙说情,让他来贵府上历练一番,将来也能混口饭吃。”
“这等小事张大人何须亲自前来,修书一封便是了。”颜二老爷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张府尹一听,这事情便是这么说定了,连忙让苏信阳上前跪谢,硬是让颜如清阻止了。“不可,不可,张大人莫要折煞在下。”一转头,颜如清便吩咐管家准备笔墨,当场修书一封与百丝铺的宋掌柜。对于颜如清的雷厉风行,张府尹这是第一次见,这也就怪不得他们颜家可以富冠江南了。
而站在一旁的苏信阳则是满脸的欣喜,没想到事情如此顺遂。明天他就可以拿着颜如清的亲笔书信去百丝铺找宋掌柜了。他原以为还需要一些时间,需要些磨练才能进入颜家商铺呢。
辞别颜如清之后,张府尹和苏信阳就准备回府了。刚才进来的时候,苏信阳因为心里担心着事儿,并没有细看颜家的庭院,如今,无事一身轻,他这才发现,颜家虽为江南首富,但颜府并不如外人所传的那般富丽堂皇,反而是那些匠心独具的庭院设计,让人过目难忘。一路下来,苏信阳莫名的对于颜府多了一分好感。
张府尹因还有要事在身,便和苏信阳在颜府的门口分道扬镳了。而一身轻松的苏信阳也难得的起了兴致准备逛逛这临台城。但好心情随即便被一位花花公子给破坏了。
来人穿着华丽,一眼瞧去便知家中巨富,而且是属于游手好闲,只懂得吃喝玩乐之辈。见到苏信阳,花花公子两眼瞬时冒光,三步并作两步拦住了苏信阳的去路。大冬天的,右手“哧”的一声打开一把纸扇,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摇了几下。
“这位公子,面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说完还朝苏信阳轻眨了下右眼,如果苏信阳没有误会的话,眼前的这位是在对自己抛媚眼。
“在下苏信阳,不知公子?”苏信阳无奈报上名号。他们现在是在颜府外头,眼前这位公子,看这身装扮便知非富即贵,他苏信阳最得罪不起的就是这类人。
“原来是苏公子,幸会幸会,在下颜若宇。”说着,就是一揖,摆明了做结交的态度。
“颜公子,幸会!”苏信阳也只得抱拳一揖。
“今日春光明媚,鸟儿欢叫,正是出游好时节,不知在下能否邀得苏公子同游临台城,一睹这大好春光?”这么一段话出口,即便是镇定如苏信阳者,也呆愣住了。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并没有明媚的春光,而欢叫的鸟儿们,似乎也害怕这寒冷的天气,早已回巢避寒去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眼前的颜若宇公子是怎么得出出游好时节这个结论的。
面对苏信阳的沉默,颜若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辞的不妥。“若宇一见到苏公子如此气度,就一心想与苏公子结交,口不择言,让苏公子见笑了。”颜若宇,颜家老四颜如近的独子,颜如清唯一的侄子。为人没什么长处,唯这脸皮之厚,当属少见。“寒冷冬日,不知苏公子有无兴趣赏个脸一起去喝几杯暖暖身子?”
“颜公子盛情,苏某本不该推辞,但无奈要事在身,实脱不开身。”苏信阳真是怕了颜若宇的纠缠,这么几句下来,他算是明白了,这颜若宇不仅是个花花公子,还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花花公子。即便是知道自己是男儿身,他都要缠上来的。这样的主儿,自然是有多远避多远最好。
“不知苏公子之要事颜某能否帮上忙?”颜若宇仍不死心,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极品美人,怎么可以就此放过?
“颜公子客气了,苏某家事而已,不敢有劳颜公子。待他日有空,苏某定当拜帖求见。”
“真的?此话当真?”颜若宇一听,立马开心了起来。花花公子有花花公子的好处,喜好全写在脸上,不需要费心猜测他在想什么。
“诚不欺也!”苏信阳也展露了一个微笑以加深自己的诚意。于是,颜若宇便不二话的沉溺在那个笑容中。他颜若宇活到十八岁,虽见过美人无数,单说他们颜家,便有不少。但是,他还从没有见到如此明媚的笑容。就似一缕阳光,愣是从这灰蒙蒙的天空里找到了一个空隙,从万丈云层中透出了光来,那般明媚,那般耀眼,结交知心,更甚。但是,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苏信阳早已离开。
“人呢?人呢?”
“少爷,您说苏公子吗?他跟您道别了啊,已经朝东边那条道儿走了。”
颜若宇一听便欲跟上,转念一想,美人是值得自己花时间来等待的,便朝着东边大喊:“苏公子,我等你。”
快步离开中的苏信阳听到风中传来的声音,不禁脚下一个趔趄,心里免不了一个苦笑,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么一号人物?颜若宇的名号虽早已听说,但是从未听说他好男风。哎,前路茫茫啊,自己这条路,还不知道有多少荆棘。也罢,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苏信阳还怕了一个花花公子吗?按了按怀里颜如清给他的亲笔信,苏信阳整理了下心情,开始想着明天去见宋掌柜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