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记》李庄

3、第二章 夜行图

　　老头住了口，李强好奇的往栅栏外面看，只见那个看守牢房的狱卒从怀里掏出一长串钥匙往右边走去，几十把大钥匙栓在一起，拿在手里叮叮当当的响。狱卒的身影在墙角拐了个弯儿就看不到，接下来是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进来，其间夹杂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可以听得出来来的人不止一个。李强心里隐隐有些期望，会不会那几个人是来找他的，说对不起，我们抓错人了，然后把他放出去。

　　可是一连进来三个人的摸样，都是狱卒打扮，最后进来的是个身穿青布长袍的中年人，头发胡须都梳的一丝不苟，很斯文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当官的。几个狱卒见他倒是很恭敬。那个中年人没有要狱卒打开牢门的意思，只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老头说，“钟老爷子这几天过的可好。”

　　李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头姓钟，不知道他和这个中年人是什么关系。但见那钟老头本来坐在地上，这时见有人来看他，不但不起身相迎，反而身体一扭转向墙壁，压根儿就不理他。

　　那个中年人一点也不意外，更不恼怒，又笑着说，“眼下已是入秋时节，天儿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过了这些日子怕钟老爷子身子骨顶不住，我家卫使大人心中非常记挂，不如这就和在下出去吧。”

　　钟老头背身冷笑一声，“那个秦思年自己为什么不来，却叫你个芝麻绿豆官来。”中年人说“卫使大人本来是想自己来的，只因这几日公务繁忙，又逢流寇作乱，实在是脱不开身，才差遣小吏前来，只问钟老爷子一句话，那件事老爷子是答不答应。”钟老头突然回身说问，“吴军打过来了？”中年人说“那道没有，只是吴寇前几日已经攻下复州，今天探马来报，吴寇的前锋兵马已到密县，离咱们只有百里，恐怕不日就要兵临城下。”钟老头说，“秦思年手下兵强马壮，能人异士也不少，就是你闻柏颜，江湖上叫你百眼军师，闻老弟有一百只眼睛，自然也有一百条应敌之策。”

　　闻柏颜说，“什么百眼军师，江湖上朋友的一句戏言罢了，钟老爷子有所不知，这次吴寇聚集好几万人作乱，声势着实浩大，来势汹汹。但是请老爷子放心，莘州卫上下一心，誓与吴寇血战到底，在下不才，也愿追随秦大人保家卫国，有死而已。”钟老头哼了一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些吴兵来了，也只是杀你们这些当官的罢了，只盼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要牛皮吹的响，敌人真的来了，别领着老婆孩子掉头就跑才好。”

　　闻柏颜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语气也变了，“多说无益，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争论这些，秦大人只要我来问，钟老爷子真的不答应吗？”

　　钟老头说，“我今天是没打算答应。”闻柏颜很奇怪，“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钟老头呵呵的笑了一阵说，“等到吴军打过来，莘州城破，那是老夫便是什么事都答应你，不过那时你们都叫吴军乱刀剁成饺子馅儿，答不答应也没什么区别了。”

　　闻柏颜脸彻底黑了，咬牙切齿，“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的不帮秦大人。”钟老头转头看向别处，径自不再理他。闻柏颜咬了一会牙，没辙，也只好袖子一甩走了。

　　原来这个叫秦思年的官，有什么事求到钟老头，看来这事还很难办，也不知道这个钟老头是不想帮这个忙，还是帮不了，才被关在死囚牢里。李强心里想这边当官的是不是都这么缺德。看不出来这个钟老头这副尊容，还是个不畏强权的主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那个姓闻得还说，什么吴军要打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武装，别打进来把自己也宰了就行。又想到自己现在可是在死囚牢里，没准儿哪天外边当官的心情不好，就先把他头上插块儿木板，拖到大街上剁了。其实李强也没觉得有多害怕，死了也好，总比呆在这个倒霉地方受罪强。

　　那个姓闻的走了，死囚牢外的几道大门又哗啦哗啦的锁上。牢房里面也回归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