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绳上的生活》沈小念

20、生活还是生活

　　杨立回到那个称作家乡的地方是李景阳被推出手术室的十一个小时后，在得知自己大伯病重的消息之后，杨立就开始坐立不安，大伯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可以说对自己疼爱有加，而景阳是自己的爱人，更何况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被推进了手术室，杨立很矛盾，该不该回去？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门紧紧的关着。
　　“扬子，我帮你定好了回银川的飞机票，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走吧，这是最近的一班飞银川的飞机。”
　　“耗子……”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景阳身边，可是你要明白，长辈是见一面少一面，何况你大伯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比我清楚，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回去。”
　　“可是景阳他……”
　　“这不是还有我呢嘛！你放心，他的情况我第一时间会给你汇报，他的吃喝拉撒睡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呵呵……”张明浩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让杨立在痛苦的时候都能笑出来，尽管很勉强。杨立总是在最悲伤地时候想，要是张明浩能是自己的幸福该多好，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不会相交的两条直线。
　　“帮我给他说声对不起！”
　　“好了，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事儿怪不了你的。”
　　“我知道，但还是要说。”
　　“好吧。”
　　杨立看了眼手术室，看了眼张明浩，然后走了。他其实很想回头，可是他知道张明浩站在那一定又是笑着的，自己不想看到那样的笑容。
　　临上飞机的时候，杨立收到了张明浩的短信，李景阳醒过来了。杨立算是放下了一颗悬了好久的心，幸好……
　　杨朔来接的杨立，真的该说出国留学以后回来的都有着那么一股子洋味儿，看着那张没怎么变化的面容，杨立就有点感慨万千，不知道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像缠乱的线团一样复杂。
　　“哥！”
　　“小立！好几年不见长个了！”杨朔走快了两步，给杨立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胡噜了一下杨立的头发。
　　“哥，我都快27的人了，还当我小孩子呢？”杨立被杨朔抱住的瞬间就觉得有着暖气一样围绕住了自己，这两天的烦心事儿也一下消了大半，只是还不住的担心景阳的状况。
　　“得了，你再老你还能老的过我，我都30的人了胡噜你怎么了，我不是你哥啊？”
　　“好啦！你最老！哥，大伯怎么样了？”杨立把手里的行李分给杨朔一半后问到大伯的病情，却看到杨朔越来越深沉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大伯到底怎么样了？”
　　“嘿嘿…吓到你了？爸他没事儿了！医生说他是劳累过度引发的心肌供血不足，等出了院注重调养就好了。”
　　“你丫吓死人不偿命啊！”杨立气的没法儿没法儿的，背着背包就朝前走。
　　“诶！小立，我错了还不行！这不好玩儿嘛！”
　　“有你这样拿自己父亲的身体健康开玩笑的？”
　　“我错了！真错了，您是我哥行了吧！”杨朔追上去空着的右手搭上杨立的肩膀。
　　“滚边儿去！”杨立打开了伸过来的手。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出了银川河东机场，坐着杨朔开来的本田回大武口。杨立坐在开着暖风的车里，眼皮开始不住的沉重，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真的是累了，杨立这几天经历了他前半生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跌宕起伏的将杨立摔扁了揉圆了，身边突然出现了少年时候那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哥哥，不得不放松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休息一下。
　　杨朔看着杨立歪着脖子打呼噜的样子嘴角很是得意的弯起很好看的弧度，然后很有技术的脱掉身上的外套搭在杨立身上。
　　终于在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大伯，脸色还不是很好，不过精神头儿看起来还不错，大娘忙着给大伯削着梨子。
　　“小立来了！”大伯一下子开心许多，用没有输液的左手招呼杨立坐边上。
　　“大伯，身体怎么样了？”
　　“都好了，就是医院还不让出院。”
　　“住进来才几天啊，你就想着出院？要是在晕大街上谁给你叫救护车啊？不把病治好了甭想着出院！”大娘拿着水果刀凶悍的威胁着。
　　“你让小立看看，小立啊，找媳妇儿可别找你大娘这样儿的啊！”
　　“我大娘多好啊，又是给你削梨子，又是给你倒水的，这样的可不多，是吧？哥。”
　　“就是！”剥桔子吃的杨朔随口回了一句。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大娘拿着开水壶接水去了。
　　“大伯，我出去打个电话，等会儿就会来！”
　　“去吧去吧。”
　　杨立走出病房，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而病房内，杨立他大伯八卦的朝杨立背影努努嘴，问杨朔：“女朋友？”
　　“我哪知道！这见面还没半天呢！”
　　“打听打听啊！眼看着小立都快三十了，再不结婚也不像话啊！”
　　“哎呀！知道了！”
　　“那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订婚啊？你二弟都给我生一大胖孙子了，你这还不见影呢！”
　　“你不是都见别人了嘛！”
　　“那也不是订婚啊！”
　　……
　　杨立将手机贴在耳朵上，等待着那边的接通，突然就不知道在那边接通后该说些什么。
　　“喂？杨子啊，景阳在换药，你得等等。”
　　“哦，他咋样了。”杨立听到耗子的声音后说不出为什么的松了口气。
　　“他啊，挺好，就是不能吃饭呢，最多喝点稀饭，闹革命呢。”
　　“是吗，给他买点燕麦粥，那东西养胃。”
　　“行了，你自己给他说，他换好药了。”
　　“哦。”
　　杨立就听见那边耗子说了句，“是你家情儿的！”，然后李景阳熟悉的声音横跨半个中国的距离来到自己的耳边。
　　“咱大伯咋样？”杨立没有想到李景阳会用这句话开场，这让他有些呆愣。
　　“喂？杨立，怎么不说话。”
　　“哦，大伯挺好的，医生就是说这是劳累过度引起的，让他要多注意休息，适当的注意饮食。”
　　“听着怎么这么色情呢？”
　　“靠，是你思想不健康吧？”
　　“嘿嘿……我不就是图一乐呵嘛。”
　　“边儿去乐呵，老天怎么不除了你这一祸害呢。”
　　“我也纳闷儿啊，这不，这次就去问阎王爷了，他说我阳寿未尽，要继续祸害祖国呢。”
　　“嘿！你就来劲儿吧，手术都缝不上你的嘴。”
　　两个人都没有去论及两天之前的事儿，仿佛关于那段记忆被两个人删除了，可是谁都知道，这一时的逃避总不能避的过一世，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杨立回来，也许李景阳出院，总有一天两个人要面对面的说清楚一些事儿，关乎以后的，就像李景阳说的那句关于房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