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深情》水月寒

24、第二十一章

　　我坐在一片紫色丁香丛中，正攥着笔在一块画板上埋头“苦干”，习习微风，掀起画板上白色纸张的角，我用手指抚平，靠在一个大树桩上继续“涂鸦”。
　　那是个校园里不太为人知的角落，它藏在一幢声乐楼背后面，从大门进入一楼大厅，正对面就是宽大的台阶延伸直上。偶然的一个机会，我发现从一楼阶梯下背面的小门穿出，竟有这样一个清雅之所。坐在这儿，常能听到学生在楼上练习各种乐器，或是咿咿呀呀地和着美声。音乐氛围中，总能给人以特别的灵感，我学的是室内设计，大四的最后一年，人人忙着做毕业设计，我也不例外，于是这儿便成为我的常据之地。
　　三年前，我考进了珠海的这所艺术学院。这所大学并不出名，只因为我特别喜欢这里的海，总觉得这里的海水，甚至这个城市的空气，都比别的大都市更为清新和干净。
　　画累的时候，躺下来闭目养神一会儿。楼上传来莫扎特的钢琴曲，淡淡花香中，懒懒地半眯着眼，望着特别清澈的蓝天白云，思绪常会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家乡那片薰衣草的天空下，依偎在一个白衣少年身边。

　　包里响起蔡依林《Don't Stop》的手机铃声，我掏出接通：“喂！”
　　“丫头，干什么呢？”天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这么称呼我了。丫头，丫头。一开始，我声讨抗议过好几次，可他总说我本来就比他小，喊我丫头天经地义，死也不肯改，无奈，我只得由他叫了。
　　懒懒地伸了下腰：“还能干什么呢，做毕业设计呗！”
　　“噢？听起来怎么像是在睡懒觉啊？”
　　“哪有？就是画累了休息一下嘛！”
　　“呵呵，逗你呢，晚上这儿有活动，过来一起热闹一下吧！”
　　“什么活动啊？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当然是大活动了，你来了就知道了。”
　　“噢。”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记得早点到。”

　　在我大二下半年时，天哥来这儿旅游，顺道还看了我一回，记得当时他大赞这儿气候宜人、空气清新、生活节奏也轻松惬意，挺向往的神情。哪知第二年，他竟然就来这儿开了家酒吧，而把老家的音像店留给周新打理了。“他这人就是这样，随……随性而发。”这是周星星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评语，为此他还美美地得意了一把。
　　其实我挺开心的，只身一人来这儿读书，除了学校的老师同学外就没别的熟人了。一个在外漂泊的人，在异地见到朋友，竟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那样亲切，也许还因为他又是逸飞的铁哥们儿，于是心便安定了许多，不再像前两年那样，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于是我会常常去天哥那儿坐坐。他的酒吧就开在我们学校后门附近，名字仍叫“梦飞船”，我曾问他为什么要用老名字，他的理由挺简单：“因为懒得想新名字。”天经地义。就像流川枫当时回答为什么选江北篮球队是因为“离家路近”一样，你倒还真找不出反驳他的道理来。

　　轻轻推开那扇刻满年轮般图纹的木制双开门，耳畔传来轻快的音乐声，掩住了附近海浪拍打沙滩的潮响。
　　门上的图纹，我称之为是表现梦的图案，因为它一圈一圈，层层围绕，梦里有梦，转到令人晕眩的感觉。
　　天哥的酒吧，整个室内装饰都是我设计的，这是天哥强烈要求的，说是想省装修费。我也正好练练手，就当是提前做一下毕业设计了。哪里想到，等全部装修完后才发现这个酒吧似乎更像是一个咖啡厅。
　　“完了完了，主题弄错，设计风格好像有误。”验交那天，我吐着舌头站在天哥旁边装乖，没想天哥摸摸我的头：“没事，丫头。有些东西，并不是它像什么才是什么，而是人们把它想成什么，它就是什么。只要我在门口贴上酒吧的招牌，进来的人不会认为它是咖啡厅的。”他说得跟绕口令似的，我一时间还没转明白，只是感觉里他说的这些和“挂羊头卖狗肉”没多大区别，于是傻楞楞地劲点头说“恩、恩”。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设计也不算太为失败。天哥在进门迎面处加了道屏风，屏风是由很多格子组成，格子里装进了各种样式的酒瓶，别有一道风景。地板由硬质的厚毛玻璃铺就，底下是各色彩灯同时打亮。后来天哥在线路处做了些更改，这些彩灯就一直轮流闪着，与酒吧的音乐默契地合着节拍。天花板垂下数块银丝绸帘，正好将每张酒桌隔开成一块块独立的小空间，只留出屏风后的那中间的一块空地，留给客人蹦迪。透过那些若隐若现的绸帐，整面墙上都是紫色的绸绢花，铺成环绕的薰衣草墙。间或闪着几盏月亮形的壁灯，又添了一些田园气息。
　　许是和珠海的气氛相得益彰，这样静谧中带着浪漫气息的酒吧，似乎更能让人放松其中。再加上酒吧老板又是个能将调酒耍得跟杂技一样的大帅哥，于是来者络绎，回头客一天比一天多，天哥的生意便日渐红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