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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章 一路向北(前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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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家、学校、和食堂三点一线。现在又多了一个地方,就是湖边。于是每天和逸飞一起往返于四点一线。学业枯燥而忙碌,但因有他在身边,我却只感到无比的精彩和充实。
在学校时,因为不是一个班,也很少见得到面。我不想借桔子的原因去他们班串门,省得碰到朱滟多生事端。只有下课间偶尔会在走廊里遇见,路过对方身边时,只是用眼神瞬间接触一下,然后立马低头,偷偷地抿嘴一笑走过。虽然暂时还不能公开,只能这样暗暗地交流,却也是另一种幸福的感觉,甜似甘蜜的幸福。
下课后,仍旧像往常一样分头去湖边一起看书。看到累时,将头靠在他肩上假寐一会,或一起躺在草地上抬头仰望天,看着那片蓝天逐渐变成薰衣草的海洋。“看,终于等到了!”每到那时,他总会很兴奋地这样说一句。等到紫绿的晚霞,需要这么开心吗?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有时真是很看不懂这家伙的思维方式。
那天去过“梦飞船”之后,我又带桔子去过两次。就不用提她看到那整柜李玟的专辑时是怎样的激动了,我终于亲眼领略了“追星族”的疯狂,简直不是用“可怕”可以形容的。那时正好李玟将要来我们城市开一场演唱会,她竟向天哥提出要拿她所有的专辑去找她签名。当然在天哥额头画满黑线前,我就把她死拖活拉地拽出了“梦飞船”。
不过之后,天哥还是托逸飞给她带来了一盘最新专辑,并说如果她有本事拿来李JJ的签名,就把这张专辑送给她。她当时激动地差点抱住逸飞的脸狂亲,幸好及时在我的眼神威胁下罢手。“要啃就去啃天哥。”我瞪着她严重发出警告。
可后果竟是——我被她啃了。- -|||
回家后用洗面奶洗了八遍脸。
还有,桔子终于还是弄到了李玟的签名。
这个秋天似乎很短,随着梧桐树叶几乎飘完时,我们已经套上了厚重的外套。在操场上做操时,每个人嘴里哈出的热气已生成一团看得见的白烟,冬天正悄然而至。
于是很快便又是模拟考,当第一名上赫然写着“段逸飞”名字的红榜贴在走廊墙上时,也代表着我们高中时期最后一个假期的到来。
放寒假的第一天,我们又去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吃饭。这是自从上次成人礼后的第二次聚餐。除了上回的成员外,这次又加上了天哥和周新。桔子现在已经成为天哥的头号忠实者,整天“天哥”长“天哥”短地蹦在他后头乱窜,一说到吃饭就吵着要把他也叫来了。去过几次他的店,现在我们和天哥他们也已经挺熟的,虽然他还是几乎不笑,但我们都知道他人真的很随和,老跑到他那儿借碟片听也不好意思,于是便让逸飞把他们找来了。酒瓶一开,桔子就乐颠颠地去给天哥倒酒,虽然人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大宝的脸还是黑得跟包公似的,看到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我和逸飞就忍不住在边上拼命偷笑。
菜上来了,大家又热热闹闹地开吃了。以往这种聚会上,桔子和大宝总是话题的中心,因为他们两个总是最活跃,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是免不了的。不过这次桔子似乎只顾对着天哥打转,都没心思理会大宝,搞得他也超郁闷的。于是桌上最活跃的竟成了周新同学。
除了我、逸飞和桔子外,其他人本来对他都不太熟,不过凭这位老兄的胡凯本事,不一会儿便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周新三年没回过老家了,说这次过年想要回去一趟,他说南方冬天老不下雪,他开始怀念东北的冰雪世界了。我们都在南方长大,也从没去过北方,不知道他口中述说的那个冰天雪地究竟是如何的奇幻玄美。
站在雪地里看烟花?那是我们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南方少有降雪,即使下了也是阴湿的,过年时,烟花放在雪地里马上就会被弄湿,怎么可能燃起来呢?
“东北的雪和你们这里的不同,是干冷的,所以当然能放烟火了。一排烟花放在雪地里,然后众发齐放,烟花就爆开在头顶上方,好像天也离我们很近一样,那感觉真是没得说。……还有那里的雪,满山满城满地,全是白色的,知道啥叫银装素裹吗?那阵势就是。……”周新絮絮地说着,说得一干人都向往极了的表情,口水涟涟的,竟连火锅都忘记吃了。
“好美啊!真想亲眼去见一下。”我向往地望着火锅里滕起的热气,仿佛在那热气中能看到那些雪山和烟花。
“那我们也去那儿过年好了。”逸飞说。
“好啊!”我继续傻笑地对着空气出神。
!?
恩?
不对!刚才他说什么来着?去那儿过年?
回过神,一帮人正都吃惊地望着我俩。
“去东北过年?”我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他却一点都没笑,一本正经的样子。
“去那么远的地方?”这家伙不会是又在耍我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周新还不是照样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儿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哎呀!她是说家里人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去这么远的地方过年。而且快高考了,这段时间应该在家多复习一下才是。”桔子急不可耐地抢了我的话头。
“是啊!”我应合地点着头。
“虽然快高考了,但也是过年。老师不也说要合适地放松一下神经吗?老是紧绷着弦复习对迎考没好处。再说我们也可以带书去那儿看,火车上也可以看。我们只不过去那里看看雪景,感受一下那儿过年的气氛而已。再说我们平时都复习了不少了,基础都在的,也不相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好像早就打算好似的,说得我们还都没话了。
“也不错啊!我回家和爸妈说说,我也想去。”桔子还真是积极,第一个举手了。
“好啊好啊!都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回老家,可以带你们一起去,顺便当你们的向导。反正我们家炕多着呢,到我们家随便住。我妈要是看见我带这么多朋友回去,一定乐得不行。”北方人就是豪爽,周新立马热情地当起说客来了。
“太好了!梦,我们一起去吧!”桔子拉住我的手雀跃地直叫唤,真是,高考中榜也不会比这会儿更高兴吧?
“是啊,一起去吧!”看着逸飞充满期盼的脸,虽然心下犹豫,但终于还是一咬牙:“那……我回家问问妈妈看。”
“太好啦!天哥、陈茹……,你们大家都一起去吧!人多热闹。”桔子拼命地招呼大家一起。
陈茹想了想,说:“你们成绩好,估计爸妈也不会有啥异议,我们就不一定了,家里不一定会同意,我们回去问一下吧,行不行不一定。”
“我成绩也一般啊!也就桔子和逸飞没什么问题。”虽然分了文班,但我在班里也只是中上而已,估计要说服我妈还是有点麻烦的。
“你放心,你妈归我搞定。”桔子超有自信地拍我肩,我只好笑着摇头。是啊,大人都这样,比如我妈就吃这套,最喜欢看到我和成绩好的同学在一起,更别说是桔子了,人长得可爱又有灵气,成绩又拔尖,我妈早就对她欣赏喜欢得不得了。有桔子出马来帮忙当说客,还真有可能事半功倍。
于是这顿聚餐便在东北行的呼声中落幕了。
大宝又不可避免地喝高了,菜都吃完了,却涨红着脸拉住天哥还要继续喝,好不容易被逸飞他们挡下来,一人一边拖着他回家。
我和桔子同路,一起推着自行车慢慢逛回去。
“在想什么?”见我一路不语,她歪着头问我。
“我在想,过年放着我妈一个人不太好。”虽然我也很想去东北,但总觉得不能陪妈妈过年很不孝。
“就这么一次,我想她会理解的吧?我也一样要过我爸妈这关呢!”
“不,那不一样。”我叹一口气,“至少你爸和妈除了你外还可以互相说说话,而我妈现在,只有我了,难道要让她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地过年?”
桔子吐了吐舌头:“对噢,我差点忘了这点,那怎么办?”
我轻轻笑笑:“明天问问看吧,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
“哎!也只好这样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我们,每次我问妈妈,她总是沉默。那时候外婆还在世,有一次曾偷偷告诉过我说他出了国。后来外婆走了,我又忍不住问妈妈爸爸到底去了哪个国家,妈妈却很冷淡地说:“天国。”从此以后,我便没敢再问。
于是,关于对爸爸的记忆,除了小时候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听他教我唱《小牛郎》外,便都渐渐模糊了。不管他是否真的还活着,他却的确已经在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外婆外公还在的时候,妈妈总算还有几个亲人,但到后来只有我一个了。她便把我当成生命中唯一的支柱般保护着,有时候她会半开玩笑地摸着我的头说:“要是你也不在我身边,那活着真是没意思了。”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不在其中便不可能真正感受到。其实那对我来说并不痛苦,有时候还会觉得那是另一种幸福,一种被人珍惜成唯一也把对方珍惜成唯一的幸福。
我家的事,学校里只有桔子和康师傅两个人知道。倒不是我特意要隐瞒,只不过也没必要把它大肆宣扬,别人没问起,我也就乐得不说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康师傅会知道,是因为我在入校时填的家庭成员表里只写了妈妈的名字。桔子会知道,是因为常来我们家玩,自然也瞒不过她,更何况她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第二天,桔子当真义不容辞地跑来我家帮我当说客,出乎意料的是妈妈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反而我们俩站在那儿傻了好半天。
“妈,对不起,过年时扔下你一个人在家。如果你不希望我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不用,去吧,一起去玩玩也好,最近你也很用功的,而且整天关在家里对着书也不好,也该出去透透新鲜空气。但要注意别玩得太累,身体最要紧。”
“有个开明的妈妈还真是不错。”送桔子下楼出门时,她一脸羡慕,“我家那两位还没搞定呢!”
“什么?你自己还没搞定?那干嘛先跑到我这儿来当说客?”我差点晕厥。
“我是想,万一你去不了,我去也没意思了,所以要先确定你能去我再回去说。”
倒塌。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次你妈这么好说话。”
“连我也没想到。”到底是为什么呢?
……
“啊!我想到了。”我突然醒悟过来。
“是为什么?”
“因为这次期末考我进步了八名。”
“啊?!”
两人一起倒塌。
两天后,经过在家里的软套硬磨,终于有一部分家长被成功说服。最后确定去东北的成员名单是:我、逸飞、桔子、大宝、江博、天歌和周新。
只有陈茹因为家里说什么也不意,只得含泪作罢。
“记得带把雪回来给我看!”这位小姐可能是太痛苦了,以至思维出了故障,在来送我们上火车时竟然提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来,被众人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