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牛肉小帅哥

5、第五章

　　第五章（红簟的回忆继续~~）

　　这场战争中到底死了多少人我不清楚，估计也没有人能算的清楚。我只知道我的爷爷死在了这场战争中，我的父兄也都死在了玄清国士兵的刀下。家里只剩生了痨病的妈妈、不到五岁的小弟和我，那一年我七岁。家里实在是快要过不下去了，于是当有舍人说要招宫女时，我都没有犹豫一下就跟着他走了，因为我知道他留下的十两银子够妈妈和小弟吃好久了。
　　所有的新进宫女都排成一排等候着上马车，等着奔向那可能富贵的未来，我站在队伍的最后，在上车之前，最后一次深深地望了一眼我的故乡、我家的方向，我想我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进了宫的日子并不难熬，至少对我是这样的。吃得饱，穿的暖就已经是神仙日子了，更何况我还分到了一个不错的差事，那就是在三皇子的宫中做洒扫的杂事。梁嬷嬷带着我们，她特别慈祥，很是喜欢我，想是因为我嘴巴甜吧。她是三皇子的奶娘，在宫中总还是有些办法的，于是她看我手脚勤快，嘴巴甜，就允我在玄清国使者来下跪求和的时候领着我在布幔后寻个好位置好好的看看他们的丑态。就这样，我在那一年腊梅初绽、雪后初晴的午后见到了她——曾经的玄清国郡主，现在的太子侧妃顾蔓青。

　　那一天，皇帝的仪仗真的是特别的盛大，艳红的地毯从凌云殿的石阶直铺到宫门前的甬道上，鲜红的色彩配上道旁莹莹的白雪，美的让我至今难忘。甬道两边又移来了万余盆初绽的素心腊梅，一时间，宫中似被明黄的烟霞笼罩，浓香四溢，宫外都可闻到。那红、那黄、那白、那香和那胜利的喜悦交织成人们的记忆，仍在被人们津津乐道。
　　午后，人们都从家里出来聚在宫门前等着，等着看敌国的使者是怎样的灰头土脸地被羞辱的。
　　使者队伍慢慢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来，领头的自然是昭王。一身藏青镶金长袍，玉冠束发，剑眉星目，气质从容淡定，并不像是来乞和的倒像是来接受觐见的。在他之后有两个人并排走着，一个是当年紫燕皇派去送小皇子的太尉陈尧，那年一去他就留在玄清国照顾着小皇子，之后由于连年战乱使他归国的可能变得更微乎其微，今日终于得以还乡，使他已然有些佝偻的身子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硬生生地忍住喉头的哽咽、压下了鼻腔的酸涩；另一个碧蓝的小小身影却稳稳与陈尧并排而行。身高只到陈尧的腰际，乌黑的发用银丝束成发辫垂于胸前，一身碧蓝的斗篷，领缘镶着洁白柔软的兔毛，一张清秀的小脸因迎着凛冽的寒风而泛红，一双翦水秋瞳也因此而漾起一层薄薄雾气，可是目光却是坚定不屈的。他们之后便是两排玄清国的来使和一个丫鬟打扮的粉衣女孩。
　　皇上站在凌云殿最高的石阶上负手等待着，脸上的表情我看不到。群臣分立在两侧,所有人都静默无声，气氛有些隐隐的激动和肃穆。我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不知所措地望向梁嬷嬷，却见她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裙裾，目光灼灼地盯着正向凌云殿走来的一行人。
　　因我个子小，待他们走得更近些，我才看清那个一身蓝衣的女孩双手捧着一个雕画精美的沉香木盒，捧盒的小手冻得通红。我心里暗道，怎的不带个手套，这样冷的天气，是我都要冻得麻木了，刚想抬头看看这女孩是个什么表情，被身后突来的小东子的声音惊得回了头。
　　“梁嬷嬷，您快回去看看吧，三殿下不知去哪了！”
　　“什么时候的事？不是交待了你们好好伺候着吗！”嬷嬷也吓了一惊。
　　小东子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三殿下吩咐奴才去御膳房拿点心，小安子和小郭子也都……嬷嬷，您就帮奴才找找吧，小东子一定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你就备着藤条吧！等我找到殿下，看我不抽烂你的皮！”
　　梁嬷嬷话音还未落地就风风火火地朝后宫急去。小东子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嬷嬷小跑着，还不忘回头催我，“红簟，快来帮忙啊！”
　　“哦。”我答应着，提裙迈步追向他们，下意识的还想看看那女孩是不是也给冻木了，一转头，恰好看到蓝衣女孩微微抬头，春花映阳的脸庞、绿缳扰扰的鬓旁、艳压桃李的黄梅、清泉潋碧的衣裳，织就了我寒冷无比的那年艳如春日的那天的记忆。
　　后来，有听说那被女孩捧在手上的盒子装殓的是化骨为灰的皇子肖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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