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 40~ ...
-
看看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再看看舞池中玩得正high的展眉。
孔慈笑笑，拿起电话，金璧？
“喂。”孔慈学着展眉的声音，她决定逗他一下。
“展眉吗？我是金璧。孔慈在旁边吗？”金璧的声音透着一种异样。
“……不在。”孔慈渐渐敛起笑容。
等到展眉她们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孔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金璧，他坐在病房外面，垂着头，双眼红肿，臂上的黑绸带映的孔慈眼疼。
泪，一下子蒙住视线。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梦，一定是我在做梦。
孔慈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堵住耳朵，堵住她不想听的四面八方的声音。
金璧和孔慈一起来看望裴妈妈，家里已经坐了一些亲戚。
金璧起身出去的时候，裴妈妈对孔慈说：“你来一下。”
在裴子昂当年的房间里，裴妈妈拿出一张相片。
“给。”
相片上那个女孩明媚的笑脸就像那个下午晴朗的天空。
孔慈一下子明白了，她很想站直，可是腿软得只想往下滑。
“这是我儿子最珍贵的东西。”
想着措词，尽量讲得平静，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尾音已经有些颤抖。
“我想替他说说他还没说完的话。”
裴妈妈搂着孔慈的肩，来到裴子昂的照片下。
墙上的相框里，那个男孩子笑得那么灿烂，一如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雨天。
“昂昂，妈妈带小慈来看你了。”
孔慈很想帮裴妈妈擦擦眼泪，可是自己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是我让他离开你的。他爸爸就是这个病去世的，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裴妈妈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在脸上肆虐，“我知道他和你的事，但为了你着想，我还是把他爸爸去世的真相告诉了他。虽然这病不一定真的发作，但那个时候，我想，早点结束对你对他都好。他刚开始不太相信，我想是那年平安夜，他小叔的突然去世让他下了决心。再后来……”裴妈妈深吸一口气，“再后来，他说，妈妈我转学吧……可是后来我总看到他对着你的照片发呆，我心痛啊……”
“移民是他骗你们的，那时候他已经有一点症状了，她姨妈说初期要赶快治疗，她听说加拿大有个医生有治愈的先例，就张罗我们娘俩去加拿大。可是医生说，不行，太快了，最多三年。”裴妈妈对着儿子的照片跪了下来，浑身颤抖。
“他说，妈妈，我不想这么快死，这个世界我还没看够呢。他去埃及，去巴西，去他想去的地方。他到哪里都带着你的相片。”
孔慈颤颤巍巍把照片翻过来，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歪歪扭扭的各个国家名字，好像听到那个人欢快地说：“我和孔慈来过了噢。”
“他说妈妈对不起，把你的钱都用光了。他说，妈妈很抱歉不能陪你到老。他说，妈妈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儿子。”
孔慈一下搂住裴子昂的妈妈，这个女人在自己肩上放声大哭，泪水湿透了肩膀。
呆呆地坐在床头，看着那瓶还未开封的汽水，本来想做个纪念呢，可是现在纪念什么呢？孔慈慢慢拿过来，一饮而尽。
孔妈妈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看呆呆的女儿，看看她手里的空瓶子，鼻子一酸。
妈妈轻轻搂住孔慈，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背，“妈妈都知道了，知道了。”
在妈妈怀里，孔慈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喊：“妈妈，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子昂，你看，大家都来送你了。连司徒和多海也从美国回来了。
孔慈静静坐在裴妈妈身边，以干女儿的身份。
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每个人都对她们说着安慰的话，可是孔慈什么也没听进去。
终究不敢抬头看墙上的黑白照片，她就看着地。
不敢回忆，她就安静坐着，放空大脑。
展眉走过来，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眼前这个木头人狠狠揪着她的心，还未开口，泪已先流。
薛佳亮捏捏她的肩，示意她克制情绪。
展眉强忍住泪水，站起身来。
站在这个年轻姑娘面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心平气和地打量她，往事还在心头泛起小小涟漪，但他知道那终会过去。薛佳亮轻轻拍拍孔慈的肩。
注目看了一会儿相片，再看看裴妈妈身边的孔慈，林枫似乎明白了一点儿。
为你点上一柱香，你永远是我最佩服的哥们儿。
林枫走到孔慈身边，慢慢坐下。
“我和你一样想他。我还能想起来他打篮球的模样，我还想和他再打一场。我还记得凌霄山那次烧烤，他的吉他其实弹得很烂，有好几个走音你们都没听出来。”林枫平静地讲着，旁边姑娘的泪一点、一点落在地上。“这样就对了，伤心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你不想他上路也上得不安心吧。”林枫轻轻搂搂孔慈的肩，“向前看吧，振作起来，你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在床上躺了几天，泪水早已干涸。
金璧站在床边，握着孔慈的手，双眼红肿，“对不起，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地说。
孔慈对他凄然一笑，“傻瓜，你对不起什么，你什么也没做错，你是最好的。”
金璧想说什么，嘴张了张，终是用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安静地渗了出来。
“金璧，我想去趟西藏。”
子昂，这里是珠峰，他们说这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所以，我说的话你都能听见吧。
经过了一个月零十天，我终于可以平静地想你。你在我心里还是初见的模样，我多么怀念凌霄山那段日子，你每天都会来找我玩，我也愿意逗你，在你身边我是那样快乐，那样的无拘无束。你记不记得你曾问我那个女人对我说了什么，今天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她说她曾经深爱一个男子，但是一直没有让他知道，这种相思蚀骨地折磨了她十年，她说第二天就是自己三十岁的生日，不管成功与否，她要把心事讲给那个人听。我当时并不能真正体会，可是这些年来我刻意逃避的是什么？不就是这蚀骨的思念。你的样子已经化成刺青，刻在我的心底，是一辈子也抹不去的记忆。
对不起，没有体会到你的心情，为了气你，还当你的面和金璧亲热，对不起……金璧是一个好人，师妹们都羡慕我有这样一个男友，我也常常羡慕自己。有时候看着他，会感动地流泪，这个人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很抱歉无法像他对我一样对他。可是他都不在乎，他说，古往今来，悲欢离合，无非就是三个字“我愿意”。他说采桑舞的时候我就已成为他的“我愿意”，是千金难买的。我应该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好一个人。我们要结婚了，还有展眉他们。我很幸福，当初的朋友都在。
只缺了你一个。
这时，风吹过山谷，雪花在孔慈身边翩翩起舞。孔慈闭上眼睛，感受雪花的温柔抚摸。子昂，你都听见了吧。
“请！你！一！定！要！幸！福！”朝着蔚蓝的天空，孔慈大喊。
子昂，请你在天堂里一定要幸福。
为了纪念裴子昂，婚礼推迟三个月举行。
婚礼那天，孔慈才知道，等不及的除了恨嫁的展眉，还有胡欣欣。
“几个月了？”化妆室里，展眉不住在小星星的肚子上摩挲。
“四个月了。”准妈妈脸上全是幸福，“林枫说想让我爸早点抱上外孙。”
“怪不得你们那么急着结婚。”文心笑笑。
婚礼仪式上，每位新娘都为她的新郎唱一首歌。
孔慈先来，她唱的是《最浪漫的事》，一曲毕了，两个人眼睛都红红的。
胡欣欣接过话筒，对着林枫，调侃地说：“我没想到这个高标准一直保持到今天。”话一出口，眼睛却一下子红了，“高标准，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像我这样一个丑小鸭身边。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可以吸引到你，我一直认为你是玩玩而已，所以，以前对于你我始终不肯放太多心，我想这只是梦一场，我不想梦醒的时候痛得太狠。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陪我到今天。我弟弟离开的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不能照顾爸爸那段日子，是你告诉他以后你就是他的儿子。高标准，对不起，以前爱你不够多。”
林枫上前一步拥住娇小的妻子，为她拭去幸福的眼泪。
谷修真在台下带头鼓起掌来。
欣欣献给林枫的歌是《你是我心中的一句惊叹》。
一曲唱毕，台上台下都是唏嘘，气压一下子低了许多。
文心红着眼睛接过话筒，很久都没说话。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都在这首歌里。”
你是我的幸福吗？
为何幸福让人如此忧郁，
爱情渐渐模糊，
你的付出，
我总不够清楚，
你是我的幸福吗？
为何幸福让人变得忧郁，
我爱你不再怀疑，
只想对你说，我愿意。
轮到展眉的时候，宴席的气压真的低的可以。和薛佳亮对望一眼，展眉拍拍话筒，“喂，喂，注意了啊，注意了啊，今天是大喜日子，大伙儿一起乐呵乐呵哈。Music!”
人们都顾不上感伤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漂亮的新娘在台上手舞足蹈。
她唱的是《吉祥三宝》。
还是孔慈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弯下腰，小声说：“你有啦？”
几个姐妹同时注视展眉。
后者得意地做个“OK”的手势。
雨过天晴的城市格外清爽，孔慈慢慢地驾驶，惬意地享受微风带来的清香。
红灯亮了，她把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看着着装鲜艳的一对对情侣经过眼前。
又是一个情人节呢。
今年市里为情人节准备了特别礼物，每个公交站的广告牌都会写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孔慈一路开来，读了不少。
目光缓缓落在这个公交车站上：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中国了，可能在飞机上，也可能在加拿大，可能若干年后我还能回来看看你，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你知道吗，将你推开是我今生最伤心的事情，但是看到你依偎在他的身旁我的心里最安心。上天将你安排在我的生命中，哪怕只是短短的凌霄山上的一个假期，我就已经满足。现在请让我对你说一声，亲爱的。如果可以，我将献上我深深的一个吻，并用尽我余生的力量将你抱紧……如果若干年后你又见到了我，那就是上天宽限了我的时间，让我在心脏完全丧失功能前达成心愿……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现在流着泪对你诉说我的爱，同时也在慢慢地确定，这将是一封递不出的信。
Fiona，you are my Fantasy。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chapter 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