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辈子我还能遇见你》王乐芝

2、~chapter 2~

　　“当~当~当~”沉重的大钟声响起，一天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孔慈，走。”展眉把书包往后背潇洒一甩，上来叫孔慈。因为有一点近视，孔慈被安排在比较靠前的座位。展眉一米七的高个子被安排在后面。
　　“嗯。”孔慈回头对展眉笑一下，收起来眼镜。
　　展眉挽着她，两个人笑嘻嘻地走出教室。
　　“中午看见你好像被人撞了一下，衣服脏了，怎么这么快就干净了。”
　　“哦，没什么……我又买了一件。”
　　“你还知道哪里有卖的？”
　　望着展眉惊讶的大眼睛，孔慈咽了咽喉咙，“其实也没什么……他带我买的。”
　　展眉笑笑：“哦，你说裴子昂啊？他还挺帅的。”说完碰碰孔慈。
　　孔慈轻轻推展眉：“哪有哪有，不是你想那样的，就……就撞了一下而已。”
　　“好了，不说你了，脸又红了。我们走快点吧，老张头拖堂，咱俩可别第一天去艺术团就迟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满堂静场，静老师放下指挥棒，扭向门口。
　　过了一会儿，挪进来做贼一样的展眉和萎缩在后面的孔慈，两个人的脸红得……
　　展眉怯怯地看看老师，静老师笑笑，指指座位，两人领了圣旨一样快速贴墙挪向阶梯教室的后面，太慌张了，孔慈差点摔一跤。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有人迸出笑声，静老师也忍俊不禁，朗声说：“慢点走，没那么可怕。”
　　等展眉和孔慈找下座位，静老师挺挺身体，温和地说：“第一天上课就算了，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迟到，虽然我们是业余团体，可也要有专业团队的样子。新来的同学，你们来自各个学校，彼此都不熟悉，但音乐和艺术把我们团结到一起，我们就要珍惜这份缘分，对不对？”
　　静老师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大家都被感动了，纷纷点头。
　　静老师看着这群朝阳般的孩子，心里充满了阳光，和煦的目光把大家扫一遍，“虽然我们只有不到五十人，但是我们的力量也很强大，大家看墙上，是不是挂满了我们的荣誉？这些荣誉都是我们的财富，我希望新来的同学们也给我们带来莫大的财富，我是不是很财迷啊，哈哈。”大家都大笑起来。
　　“嗯，希望新来的同学都坐到前面好不好，让高二高三的师兄师姐看到你们。”
　　慢慢的，有人犹豫着站起来，在老同学的掌声中，新同学陆续都聚到了前面两排。
　　静老师双手合十，微笑着说：“好，请最左边同学开始，一个一个上来自我介绍一下，不要三言两语就下去哦，师兄师姐可能会问你问题的。”

　　第一个上去的男孩子甫一站定，台下的女生顿时发出轻轻地一声“哇”。
　　孔慈看着台上的子昂，心里充满了自豪骄傲温暖，她也说不清楚替子昂骄傲什么，她同时也在瑟瑟发抖，暗自措手，不知道待会儿要说些什么。
　　“子昂学弟，师姐想问下你有没有女友啊？”哈哈，顿时哄堂大笑，孔慈也忍不住笑，回头看后面那个酷酷的勇敢师姐。
　　子昂低头笑一下，求助地看着静老师：“老师，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不回答代表默认吗？”勇敢的师姐又发难了。
　　子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师姐，你要逼死我吗？”
　　看着子昂略带撒娇的可怜表情，孔慈觉得心里的小钟又撞了一下。
　　静老师只好出来平息局面：“夏荷，不要这要为难师弟嘛，有时间课下商量，课下商量。”边说边把子昂轻轻推下去。
　　第二个上去的是展眉。
　　刚才下去的时候展眉和孔慈被人给冲散了，展眉坐到了第二个位置，孔慈左避右避坐到了最后的位置。
　　孔慈欣喜地看着台上的好友。展眉和她是娘胎里的缘分，是从一尺长认识到现在的好友，想想也没几个有这样的深厚情分吧。
　　现在的展眉一米七的大姑娘，大大的眼睛，爽朗自然的的表情，惹得台下不少男士窃窃私语。
　　“大家好，我叫展眉，展昭的展，眉毛的眉，以后大家又不开心的时候就找我啊，找我就开心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展眉擅长的是小提琴，一小段梁祝把她的好乐感好身材都展露无疑，孔慈确信，展眉这下肯定出名啦。

　　就这样，轮着上台，气氛越来越好，越来越热烈。
　　终于轮到最后一个人。
　　孔慈怯怯地上场，倒不是说怯怯有什么不好，孔慈天生就带着这种怯怯的气质，有人说这种叫弱不禁风，有人说这种叫蒲柳之质，有人说这种叫古韵遗风，总之在赏识的人眼里，像是古画上出来的人物。
　　孔慈其实也上过不少次台，她弹筝是把好手，跟着老师没少出国巡演，可永远，孔慈都像是第一次上台。
　　今天格外不同，因为平时上台下面黑漆漆一片，今天上台下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吓得孔慈赶紧把目光收回去，“我叫孔慈，孔明的空，慈悲的慈。”
　　静老师鼓励地笑着看她：“大点声音。”
　　孔慈深吸一口气，放大一点声音：“我叫孔慈，孔明的空，慈悲的慈。”
　　台下终于有人笑出了声：“老师，小师妹太害羞了，我们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大家又一次哄堂大笑。
　　孔慈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心想刚才在台下背的好好的怎么都记不得了。
　　就这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静老师走过来问到：“要不要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才艺。”
　　孔慈才如初梦醒，感激地对老师点点头。“我会古筝。”
　　老师愣了一下，赞许又惊喜地点点头：“太好了，我们这里很缺会中国古典音乐的学生。你打算弹一曲什么？”
　　“渔舟唱晚可以吗？”
　　老师对她点点头，招呼下面的同学从讲台很靠后的地方翻出来积了灰尘的古筝。
　　从搬琴到擦琴到调弦花去不少时间，下面同学的纪律差了起来。
　　孔慈静静地坐下，不理会台下没几个人在理她，抬手拨了一下琴弦，信手弹来，什么叫妙手生花，看她拨弦的纤纤五指就能看出，什么叫余音绕梁，听她指下滑滑流出的灵动旋律即知，顺便她还奉送了一道秀色可餐，也许孔慈娇弱的姿态不太符合现代社会的审美，但是琴声仿佛编织成一幅密密的绣屏，孔慈就是那屏中人，优雅沉静。
　　本来只想随便弹几下，没曾想没止住，一激动又弹完了，手刚刚优雅地从弦上离开，孔慈立刻陷入深深的后悔。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外面的走廊上也有人叫好，孔慈心想：“完蛋了。”

　　回去的路上，孔慈脸还处于滚烫之中。
　　“我的小美人儿，不要再自责啦，这有什么呢？是少了块肉还是丢了只鞋？好啦好啦，我的古典小美人儿。”
　　展眉越在旁边哈哈大笑，孔慈就越紧张，“不是，我本来想好了的，就弹一小段。”边说边用两个指头比划。
　　“算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一弹就止不住，干脆以后你叫止不住算啦。”
　　然后两人同时想到其他东西上，一愣，顿时低头嘻嘻奸笑起来。

　　出了阿南斜街，一轮弯月皎洁地挂在天中央，浮云掠过，小虫叮咛。
　　推着车走了一段，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展眉说：“唉，以前因为不是一个学校不能一起走，现在一个学校了，好嘛，你又搬家了，还是不能一起回家。阿姨叮嘱我一定要看好你，我送你回去吧。”
　　孔慈笑了：“不用啦，你当我小孩啊，再说你看路上到处这么明亮，有什么啊，好啦好啦，你回去吧。我走了啊，今天确实不早了。”边说边和展眉摆摆手，两人就此挥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其实孔慈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她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不就是走回去嘛，有什么。赶明儿我也学会骑车，就可以像展眉一样飞一样地回家了。
　　不时有同学三三两两从孔慈身边经过，她有点羡慕地看看他们。
　　就这么走着走着，孔慈不时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就走到了，万里长征我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心中不免窃喜，兴奋地挥挥拳头。
　　随意往右看之间，发现一个黑影在向自己靠近。
　　ohmygod，当时就跟爸妈说不要搬这里，这里这么偏，完蛋了，我要死了。孔慈觉得浑身冰凉。
　　就在行肃穆礼的时候，那个黑影慢慢从路灯下显出全部来，原来是半骑在单车上的裴子昂，还一脸坏笑地看着孔慈。
　　孔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而且充满了朝气，“裴子昂，是你啊，吓死我了。”边说边夸张地拍自己的胸口。
　　裴子昂笑嘻嘻地说：“今天有两个重大发现，第一，我俩原来住的这么近，第二，原来你有精神病。哈哈。”
　　“你才有精神病。”
　　“没精神病你刚才在对谁挥手？”
　　“没有啊，我就随便活动一下。”边说孔慈边揉揉胳膊揉揉肩。
　　猛回头，发现裴子昂在后面晃荡晃荡地骑车，不紧不慢的。
　　“这么晚了，你不急着回家啊？”
　　“人为什么总是在赶着呢，你看今晚月色多好，你闻，还有草香，我慢慢回家慢慢欣赏。”裴子昂总是有很多理由。
　　孔慈撇撇嘴看看他，“你活的还挺潇洒，好像竹林七贤。”
　　“是吗？我最喜欢嵇康，你喜欢哪个？”
　　“我也是。”孔慈笑笑，快步走着，一心想早点回家。
　　“孔慈？”
　　“嗯。”
　　“孔慈？”
　　“干吗。”
　　“没事。”
　　“没事别叫我了啊。”孔慈越走越快，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去，裴子昂已经不在了。
　　看了空空的街道和昏暗的路灯，孔慈觉得一阵寂寥，转身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