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原著向风云同人]敛天邪》月然

7、六、天高鸟飞绝

　　易风提着两把凶器，飞快的跑，他的确是在逃命，即便受了重伤仍在咳血也一样要逃！早死晚死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在易风看来，他怕死得很，因此即便是死，也拖得一时是一时才好。
　　只是没想到步天连拖延一点时间的价值也没有。
　　在想到此处之时，易风不禁冷笑，即使他如今狼狈模样一点儿也再看不出任何邪王风采，他却仍狂得不可一世。易风自认自己确实并没有对步天起杀心，原先也不过想做个样子。当然，他更不会承认，步天的激将起了效果，只可惜易风太狂太傲，受人摆布这一条，不论是如何表现，也触动了易风底线。
　　连成志不行，步天也自然不行。
　　因而易风只会承认步天自己倒霉，会被他重伤而死，倒霉两字概括也无不可。
　　又跑一阵，易风终是支持不住扶住旁边树干，停下脚步——方才可算是死里逃生，说是从鬼门关边上逛了一遭也无妨。步惊云只一掌，即便他凭借神兵利器，也丝毫不能抗衡，这一掌便将他打至重伤。但内伤虽重，却还能支持，这才在混乱之中逃至此处。
　　只是因为慌不择路，易风停下脚步之时，已不大能辨明方向了。这时天色已暗，竟不知不觉中到了傍晚，易风看看天色，便决定靠着树干稍歇一会。步惊云如若要追来，此时也早该到了，却不知是半道到出了什么事耽搁，抑或是——易风一手抹干口角血迹，此时竟也得“嘿嘿”笑出声来。
　　步惊云功力之强，当世可说无人能及，要比得上的，非得也是些老妖怪才是，因而步惊云若要他易风死，却是再容易不过，便是一个巴掌拍下来，即便他易风有十条命也承受不住。
　　因而为何仅只重伤，倒让易风有所玩味了，虽也考虑过神兵利器在手，步惊云有所顾忌，但步惊云其人，又岂会真有所顾虑？
　　这便让易风有些微不解，但还未及他细想，便自风中隐隐嗅出一股臭气——走狗爪牙的臭气。
　　易风拍了拍衣摆，扛起刀站起来，挺直了背，便见一队十多人自树丛中钻出，不论是领头的还是后头跟着的，无一例外皆是一张丢进人堆里也找不出任何特点的脸。
　　这便让易风笑了。
　　这样的人，最适合做杀手，只是连公子也未免太抬举他了，既然如此，他易风又怎能让连公子失望呢？
　　“哦？诸位大哥来的正是时候。”易风站着笑道。
　　只见那领头的抬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他这一句来得颇为热情，不由一楞，片刻才醒神过来道：“看你意思，便知道咱们是来要你命的，既是死到临头便要有死到临头的模样才对。”
　　易风笑道：“死到临头又是何样？偏巧，这四个字我恰对另一个人说过，此时竟也用到自个儿身上来了，世事果真无常，这位大哥你说是也不是？”
　　那领头的见巧舌如簧，冷冷笑道：“怎么个无常法？”这话音方落，便暗暗打了手势，四周敌人便向易风包围而去。
　　易风左右相顾一番，道：“这无常便只有老天知道，我说你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是夸奖大哥你的时机来得不差，我正在休息，却也正打算走，而走的时候，便就在此刻了！”他哈哈一笑，几步纵跃，那领头的竟未想到此人深陷险境竟还想逃跑，大为吃惊，属下却还算得机灵，几步围上。
　　奈何易风虽是重伤，但占神兵之利，两手舞起刀来，却并不意在退敌，仅为扰敌。那几个见了刀来纷纷抵挡，谁知易风不过虚晃一招，晃过便收，这几个一挡自然挡空，反被易风寻了空挡，遛出包围。
　　易风得以脱逃，却是狼狈至极。此时气力将近，即是举刀的气力也要消失，脚步也越是沉重，全凭着求生意志而咬牙坚持。便是要他反来给追兵制造一些麻烦也不成。
　　先时还怕步惊云追来，此时却是巴不得步惊云早点儿来——局势若是越乱，便对他越有利。
　　这一路拖着凶兵跑来，后头追兵声势竟是一阵强过一阵，此时忽见眼前一阵亮光，原来方才易风一头扎进树丛，茂密枝叶遮天蔽日，连傍晚仅余一丝的光也不见，只盼得不走常道能挡追兵一阵。
　　但却也让他辨不清去路，此时见得枝叶将近，豁然开朗，不由一喜，却是在喜过之后，见得眼前事物，呆立当场。
　　只见前方却是断崖，底下河水湍急不知深浅，旁边一道瀑布飞流直下，虽是壮观非常，却叫易风寒意彻骨！
　　此刻便是易风也再不能气定神闲。
　　只听得背后人哈哈大笑道：“易风，你这小子，看你往那儿跑！”
　　易风回身道：“可是那连公子指使？”
　　那领头的笑道：“若我说是步惊云又或是聂风，你信是不信？”
　　易风同笑道：“不信。一者，步惊云若要报仇，绝不假手于人。二者，聂风此人，并无此等脑子能出这样的无聊计策。”
　　那领头的道：“你话太多了，我也见你死到临头才这般同你废话，把那两柄兵器留下，你便可以下黄泉了。狡兔死，走狗烹。易邪王该不会不知道的吧？”
　　“你既然称我做邪王，我又怎可叫你失望？你见过邪王束手待毙的么？”易风微微一笑，虽此时气力已进，便是一口真气也提不起来，却仍是撑着站直，随后挪动已似灌铅的脚缓缓后退，临到断崖之处，倒叫那领头的紧张了。
　　只因为易风此时提着两把刀，洞悉千秋大劫的关键之物！
　　“若你要得兵器，便随我跳下来取吧！”易风大笑，反身一跃，竟就如此跳进激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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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风先觉周身冰冷如坠冰窖，难以呼吸，水流过急，更是无力挣扎，正以为要死在此处，却觉有一样微温柔软的物体覆上来，渡过气息，不多时，便又觉周身温暖起来，迷迷糊糊之中，本还想若是在黄泉地狱，怎会有如此舒适之感，便勉力撑开眼皮，模糊视野之中，却见得一片火光印染眼前，火光之下还有一个人影。
　　这人就这般坐在对面，颇有些闲适意味的拨着柴火。
　　火红的色泽将对方一头白发一并染红，只看着便好似觉得十分温暖。
　　但易风却是一阵愕然。
　　火光印着对方的脸，那张刚毅俊朗的脸并无什么多余表情，只定定看着火，又在易风转眼望来时，瞟了一眼过去，却是一言不发的又转过视线看着火。
　　是步惊云。
　　这便是易风愕然无法动弹的原因。
　　饶是易风怎样想，也无法想象有这么一日，对面坐着步惊云，对方面无表情却也不爱怎么搭理他的生着火，虽并无任何交流，也不见任何友好招呼，却是没来由觉得有些微平和。
　　“你醒了。”这个声音来得有些兀然，低沉的嗓音有些微沙哑。
　　易风听楞了片刻，却是笑着点了头，瞬时又恢复起了邪王本色，嬉皮笑脸道：“前辈好巧！”
　　步惊云看了他一眼，虽说并不算瞪，但其中意味在易风看来却和一个白眼似乎并无差别，只听他道：“不巧。我本就是来找你的。”
　　步惊云向来沉默少言，因而易风此时虽早知步惊云找他无非便是找麻烦来的，却也闲不住嘴碎，笑道：“这可让晚辈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前辈为何救我？”
　　步惊云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受连成志指使，因此我暂不杀你。”
　　这个“暂”字便让易风挑起了眉，道：“因此前辈是打算收拾了连成志之后再来收拾在下？这也好，这条命自然留给前辈收拾，易风这条命自然是要记在前辈账上。”
　　大体是易风太过“善解人意”因而步惊云也不置可否，既不说“不”也未说“好”。这便一时沉静下来，易风左顾右盼，一件衣服从天而降，夹着些劲力丢来，狠狠罩在脸上，竟觉脸颊微疼，等将衣服套好掀开，只见步惊云仍拨着木柴，半点也不像才施过“毒手”的模样。
　　这也才发现，步惊云仍将衣服架在火上烘烤，显然是为救他而跳下河里。这便让易风更加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他虽受连成志指使，也的确砍伤了步天，步天当时情况，即便是死了也不让他意外，因而步惊云找来无非是要他易风杀人偿命，不救他自然事半功倍，何必还要救他上岸？
　　但若说步惊云此人从不喜假手于人，更不喜假手于天虽也说得通，但在易风想来，仍是奇怪不已。
　　这便不由盯着步惊云发起呆来，步惊云素来高大，即便是现如今这般随意坐着，也有些不怒自威的气魄，任谁也不敢挑战死神的权威，这便是惊云道真正的主人，即便是瞪人一眼，也可叫人吓的魂飞魄散。
　　但易风不同，他天生便爱挑战权威，因而便敢这般直直盯着步惊云看，但见火光之下，步惊云原本硬朗的轮廓竟也显得有些柔和起来，都说步惊云或混有些胡人血统，在易风看来或许大致不错的。步惊云的五官较一般中原人来得更加深刻，眼珠也带着些许深蓝，因而看着十分特别。
　　“你看什么。”步惊云转过脸，嘴角平直似乎更胜。
　　“看你。”易风嘿嘿嘿嘿笑了几声，很是不怀好意，“只是没想到人人惧怕的死神，倒是好看。”后半话没说完便立刻跳将起来，就怕步惊云一巴掌拍来，他内伤未愈，还经不起一掌，但易风却是失算，他虽是说了些不敬的调戏之语，步惊云却是没怎样理他，大概是听到当没听到。
　　大体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易风摸摸鼻子坐回原位，却觉十分无趣，想到当时步惊云如何救他，便不由忆起溺水之时唇上感触——这不忆起还好，这一下忆起，便叫易风吃了个大惊。
　　若说渡气……
　　他转头来望向步惊云，此刻死神坐在一旁，显得过于安静，此时却是所坐位置逆着光倒是看不到脸，却能看到嘴唇——易风啧了啧，心中暗道：“不知道步惊云当时作何想法？步惊云性情莫测，堪说冷硬，唇却真是柔软得很呢。”
　　易风向来便是口称前辈，心里毫无一丝尊敬，因而这般轻薄念想自然并无挑起易风哪怕一丁点儿的廉耻之心。
　　但见此时步惊云斜过眼来道：“今夜便暂歇一夜，明日随我启程，你的命时候一到我自会去取。易风，在此之前，可别要死了。”
　　易风听他说话之中虽仍杀气腾腾，却大体是想到水中一幕，不由笑道：“全听前辈意思。”
　　步惊云看他一眼，最终却什么也不说。却不知是想到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