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原著向风云同人]敛天邪》月然

3、二、与蛇

　　厚重的云层透不出阳光，与冰雪的夜里不同，更显得阴霾。
　　今日好大的雪。
　　惊云道山脚下的小镇，好似并未近日武林的动荡并未波及到这个小镇一般，透着不一般的安宁。
　　一个人背着巨大的剑匣出现在草草清理了积雪的小道上，行人见了他无不露出惊骇的神色，纷纷避让开来。那人沉默，对他人的神色毫不在意。
　　利刃一般的寒风刮过他并不年轻的脸，眼上的刀疤叫人不忍再多看他一眼。这个人比起像个人，此刻却更像是一把杀人的剑，未出鞘便叫人心生寒意。
　　“给我出来罢，畏首畏尾，岂不叫人耻笑？这就是你们神风盟的作风了？”他将绷紧的肩膀一松，跨在肩上的巨大剑匣顺着肩背滑下来，立在雪地之上。
　　果然有人缓缓从屋后现身，站在他的身后。
　　只见那人朝他抱了抱拳，倒是有番凛然的正气，“怀护法说笑，在下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想不到竟在此碰上怀护法。”
　　怀灭看他一眼，随即大笑不止，说道：“有意思，这么说你神风盟也不过是恰好路过惊云道的地界了？这倒是有意思！”他话音甫落，手掌一拍剑匣，剑匣立分。
　　那人哪想到这怀灭竟一句话也不说便动手，当下也提不起要回手招架的心思，只连退数步，道：“怀护法，有话好说，在下多有冒犯……”
　　“那现在就滚。”剑匣之中凶器躁动不已，怀灭冷冷看他一眼，再无多话。他并不转身，因为并不需要。
　　那人被这一喝又一瞪，立时吓得退而又退，终是丢掉面子，转身就跑。
　　那剑匣一现便合，又被怀灭轻轻提起，背在肩上。沉沉叹了口气。
　　近日里神风盟多有躁动之像，恐怕有大战在即。门主前去东瀛，虽消息来往中，已得知门主近日正要归来，却只怕神风盟趁门主未归，便要群起而攻。
　　“哈！千秋大劫在即又如何？”怀灭冷笑，回头望去，来路悠长，抬头而望，前路又何方？这不合时宜的感慨已过，怀灭只觉胸中怅然，缓步而行。
　　今日步天仍坐镇惊云道，神风盟近日不断有上门挑衅之举，只不过看来多是些打探消息的喽喽。聂风虽为神风盟盟主，可惜权不在手，众人虽凭他威望而结盟，却并不听他号令。
　　这在怀灭看来，实为可笑。
　　只不过，易风同聂风不同，虽都取一个“风”字，又是父子，但在怀灭看来，易风与聂风，却完全不像父子。
　　怀灭定了定神。
　　风雪之中，有一个人正蜷缩着靠墙而坐，在大雪天里，他一身单薄，本该有些可笑，却叫人笑不出来。这个人怀灭认得，便是易风。
　　若说对易风，怀灭对他仍有一份师徒之情，想到当初这小子拜他为师之时，便觉有些好笑。只是这些年过去，人的立场难免改变，易风自行我道，所做之事，已叫他有些难以认同，这份师徒之宜，便叫人有些不愿提了。
　　但今日所见的易风，却不是从前所见的易风。
　　这个落魄的蹲坐在此地的人，是易风，却又同易风这个名字差得太多。让他再难辨认“易风”到底是何原貌了。因而怀灭站在易风跟前，却不动不说，只定了定神，又重而又轻的叹了口气。
　　重只在心境。
　　“易风。”怀灭道，“你若还知道自己叫做易风，便站起来跟我走。”
　　易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认得我？”
　　怀灭皱着眉，却不说话，他看到易风的眼里有着疑惑，并不似假装，“我认得你，你若要来，便跟我走，若不走，便坐着喝冷风。”
　　“哦？你这话倒是有趣。”易风站起来，抖了一抖，披在他身上的白雪落到了地上，“你要我去哪里？”
　　怀灭上下打量他，这样子说话，倒的确是易风，直叫人想狠狠揍他一顿。因而转过身，抬步一眼也不再看。
　　“惊云道。”

　　××××××

　　易风并不认识怀灭，正如他并不认识步惊云。
　　但骨子里的熟悉感，却如同不仅见过面，还对这两个人十分了解一般。但易风的记忆之中，的确没有这两个人的印象，如同许多江湖上的人一样，仅仅对这两个名字如雷贯耳，却连是什么样子也没见过。
　　因而当怀灭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除了那个巨大的剑匣作为辨认的手段之外，对那张沧桑的脸的熟悉感，却让他有些微讶异。
　　讶异却并不吃惊。
　　都说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真正的敌人。那么对步惊云，对怀灭，乃至对惊云道，他易风是否是敌人呢？
　　惊云道是步惊云在天下会旧址上所起，惊云道所行之道，同他一样，皆是“我道”，这样的异类，必然不为武林中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派人士所耻。
　　可不是有趣之极了吗？
　　惊云道的厢房之中，热腾腾的饭菜被逐一端上，洗澡水也已备好，竟待他如上宾。怀灭怀护法，你可知你引来的是一条冻僵的蛇？
　　易风微微一笑，将一碗稀饭囫囵喝得干净，放下碗筷，便道：“怀护法，大恩不言谢。我易风从不喜欠人人情……”
　　“那便不欠。”怀灭道，他此时肩上的兵器早已卸下，轻描淡写的将易风的言行看在眼里，“以你易风的能耐，一碗饭罢了，若真要去取，又如何取不来？”
　　易风一怔，却不知怀灭到底何意，若说是看穿了他，却不知是何主意？若说没将他的目的看清，又何以这样嘲讽说话？正不知该不该探一探怀灭口风，只听怀灭道：“你且去歇，我有事未办。”便随手将门带上，不知去向。
　　这惊云道倒是有趣，门主沉默寡言，护法不外如是。只不知那个少门主又如何？传闻步天为人正直仗义，只不知步惊云那样剑走偏锋不做常事不按常理的人是如何教出这样的儿子来的。
　　易风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