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奈何》时焉

2、第一章 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下）

　　第一章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下）

　　锦欢回京之后，这十三爷算是寻回了旧日玩伴，与姐姐谈笑中锦欢才知晓，小时因佟佳贵妃的原因，年龄又相当，锦欢与十三爷十四爷时时玩在一起，关系好是自然的。
　　这十三爷一见锦欢回来了，就常到佟王爷府上来，而佟王府与十三爷的府邸相近，锦欢也便和他们熟了起来。
　　不多时，佟佳贵妃就召锦欢入宫，说是几年不见，一定要好好瞧瞧自己的侄女。锦欣忙着大婚之事，实在挪不出空来陪着锦欢入宫，就拜托着十三爷好好照料着。

　　“锦欢，你瞧什么呢？”十三阿哥纳闷地问，这锦欢自打下了马车往承乾宫走，就一直东张西望的。
　　“我瞧瞧这宫里变成什么样儿了，好几年没有见了。”只是要先观察下曾在故宫里看过的宫殿，那时是许多屋舍都锁上了，自然没有现在好看。这承乾宫果然是皇帝宠妃的居所，自顺治时期，董鄂皇贵妃就住在这儿，后来赐佟佳皇贵妃入住承乾宫。自然要比其他娘娘的宫邸中富丽堂皇许多。
　　只是虽说是大名鼎鼎的承乾宫，却不见浮华，想必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也不是什么浮于表面的人。
　　进了宫，十三爷便喊了起来，“娘娘，您瞧，我可是把你的乖侄女锦欢平平安安地送过来了！”
　　“你这小子，大呼小叫什么。”笑声中夹杂着宠溺，看来佟佳皇贵妃也是十分疼爱十三爷的。
　　史书记载，四爷出生时，生母德妃当时还只是个宫女，只有嫔以上的后宫主子才能抚养皇子，如果皇子生母身份低下，那么皇子理应送到外府抚养，如五阿哥七阿哥，只不过太子胤礽和四皇子胤禛是例外。
　　胤礽是赫舍里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皇上自然是疼得紧，因此放在身边自己抚养，而四阿哥，皇上将他送至佟佳皇贵妃处，由皇贵妃抚养。
　　皇贵妃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因此是十分疼爱四爷的。
　　锦欢被领进内屋，四爷正陪皇贵妃坐着，皇贵妃一见锦欢来了，立马起了身，不等锦欢福身行礼，就把她拉进怀中，“我的孩子，你可总算回来看看姑姑了！”
　　锦欢笑了笑，“姑姑，锦欢这不是回来了吗。”
　　十三爷坐下之后拿起丫鬟刚刚送上的茶，抿一口，“娘娘，您先让锦欢喘口气儿。”
　　皇贵妃松开锦欢，拉着锦欢的手坐下，一直不住的问，“刚回京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不适应倒是没有，姐姐和阿玛都照顾着，劳费姑姑担心了。”锦欢又是一笑。这皇贵妃果真是佟佳氏的近亲，姐姐说的没错，日后选秀女的事情，有姑姑担着，不用担心什么。
　　“我一早就告诉你阿玛，早日让你回来，可是又怕你身子不好，实在是为难得很。这碰巧赶上太子和你姐姐大婚，你这回来后就不要走了，这儿才是你的家呢。”皇贵妃满意地看着锦欢，这丫头倒是出落得更漂亮了，定是要给她找门好婚事。
　　“是。”锦欢应了声。
　　一旁坐着的四阿哥一直不发出声响，皇贵妃便指着四阿哥问，“锦欢，这是四哥，你还记得吗？也是自小就认识，你这一走，情分可不要稀疏了才是。”
　　“娘娘，您这就不知道了，这一场重逢咱们早在佟王府上演了！锦欢回来了，咱们兄弟肯定是要去上门见见的。”十三爷放下茶杯，笑着回娘娘的话。
　　“你这小子，就你话多！以后你们可不许欺负了锦欢。”
　　“姑姑言重了，十三爷对锦欢岂有欺负一说。”锦欢也笑了起来，若说一开始未见皇贵妃之前锦欢还有着不自在与担心，那么此时便是消了一大半了。

　　“额娘，你身子不好，一见锦欢又高兴了过了头，不是还说要留锦欢吃饭吗？您还不去歇一会儿，儿臣与十三弟先带着锦欢出去转转，过会儿过来陪您吃饭。”四爷起身扶着娘娘的胳膊低声劝道。
　　“瞧我，哎，果真是有些乏了。锦欢，先让胤禛和胤祥带你出去转转，过会儿不要忘了吃饭。我先去歇歇。”
　　“儿臣告退。”
　　“奴婢告退。”

　　锦欢便由四爷十四爷领着在佟妃的后花园闲逛。
　　她这才得了机会好好地观察这位今日的四皇子，日后的雍正帝。因为求学，工作，她在大北京呆了好几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抛去那些容貌体形外在的不说，这四爷看起来应该是个沉稳内敛的人，那么实际情况与历史记载也差不了多少。确实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与身旁的胤祥比起来，成熟许多，稳重许多。
　　可是，老奶奶又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说的那无意争夺皇位的皇子就是这四爷？犹记得书上曾说，四爷在初始时是太子党的成员，支持太子即位，但是太子两废之后，似乎就有心参与争帝位，可是这老四城府极深，自己的野心藏得好好的，没有暴露出来。甚至还自称闲人，在府中种些瓜果。原先她只觉得，这四爷，心机真是够深。
　　“锦欢，你盯着四哥瞧什么呢！”十三伸手在锦欢眼前挥了挥手，锦欢才发觉自己的失礼，竟然直愣愣地盯着四爷瞧。
　　锦欢急忙低下头，“奴婢失礼了！”，又是一次盯着胤禛出神，往后绝对不能这么鲁莽了。
　　老四反倒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无碍。”

　　虽说与四爷不熟，但是有个十三在旁，倒是也没有冷场的机会了。不多时，就有太监过来唤他们回佟妃那儿用膳。
　　用了膳过后，佟妃就左叮咛右嘱咐的跟锦欢说了许多，这才放锦欢走。
　　而这十三爷偏又要回额娘那里，天色已晚，佟妃要四爷一定得把锦欢送进佟王府的大门。
　　这可愁坏了锦欢，这与四爷才是第二次见面，而且刚刚确实是不该只盯着他看，看样子这四爷又是个乏味的人，远不如十三的健谈，锦欢与他也不像和十三爷一般的投脾气，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是怎么煎熬呢。
　　一同上了马车，锦欢直着身子坐着，就怕哪里出了差错，倘若真的一句话不顺就惹恼了这未来的万岁爷，四爷再一记仇，受罪的可是自己，虽说那日子远着呢，可还得为自己考虑着不是。当真是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胤禛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现在倒是沉默得很，没有刚刚与佟妃那股子娇憨劲儿。虽说这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平日里也总是听十三提起这丫头，聪明伶俐，伶牙俐齿的，是个绝对不受人欺负的主儿。
　　可是怎么一见他便不会说话了？那头一次见面这丫头就盯着他瞅，刚刚又是直盯着，难不成他有什么好看？瞧着这丫头的反常样子，倒是也有些意思，笑了笑，又摇摇头。

　　锦欢见胤禛这一笑，便是愣住了。历史上记载的雍正帝，在皇子时性格十分内敛，推算而来，是不可能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如此表露情绪的吧？
　　可是一思索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人家笑，就是表露情绪吗？可能那笑容也是装出来的。撇了撇嘴，这四爷，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佟王府到了之后，四爷亲自将她送进正门，按理说阿玛应该亲自出门迎接，留客，送客的，可四爷却不让小厮通知阿玛，就匆忙地赶回自己府邸了。
　　连对锦欢的福身致谢都只是随手一挥。却偏偏走之前跟她说了句，过几日的府中宴会一定要到，到时会让十三来接她去。爷下了令，锦欢自然是没有回驳的道理，只能应声答着是。

　　回去给阿玛请了安，阿玛问了问佟妃娘娘的近况，又对她说了几句，大致都是些礼仪之事，也叮嘱她刚回京不能累着，一定得照顾好身子。锦欢心想，这个现如今的父亲，估计是十分疼爱佟佳•锦欢的。
　　这在外一天，锦欢也觉得累了，便让桃儿去回了姐姐，没有去姐姐那里说会儿话，回到夏苑就一心只想好好躺下来睡一觉了。
　　锦欢躺在床上，盯着床上方的流苏，心中一阵憋闷。
　　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变成了陌生的人，有了陌生的身份，要去过陌生的生活。虽然有着疼爱自己宠爱自己的家人，但是有些心情却不是疼爱就能抵消的。
　　真的要这样过下去么，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吧。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她相当喜欢的一句话，可是真到了自己的身上，却没有那随遇而安的淡然心境。她虽说不是安土重迁，但也不是什么圣人，也自认不是适应力极强的人，无法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能踏实地走下去。
　　她甚至有些怕，以后怎么办？还能不能回去？这大清朝其他的倒是还好说，但是有位随时能取她性命的皇帝在，她就应该要处处小心谨慎了。况且还在这样一个满清贵族人家，身边不是皇子嫔妃就是王公大臣，想不步步为营也难。
　　过几日四爷在府中摆宴为什么喊着她去呢？锦欢又是纳闷更是畏缩。这几位爷中，锦欢一不想太接近大阿哥，那是因为上大学时候从史书上看来的，就对大阿哥印象不好。二不想接近四爷这位未来的皇帝，和四爷接触着实在是累人，时时刻刻得保持着警惕。为什么偏要她去呢？四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越想越怕，怕的是不知晓情况，也不知道这事儿的起源。如果真知道四爷特意让她出席的原因，那倒是能提前想想辙，不至于到了那儿现场发挥。古人有云，无知者无惧，可是她现在是因为无知，所以畏惧。
　　长叹一声，去不去不是她能掌控的，还是要学会随遇而安的心态，慢慢适应着吧。
　　天涯倦旅，此时心事良苦。
　　自今往后，在这陌生的地方，在这未知未来的地方，她就是佟佳•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