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最后的圣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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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最后的圣歌
顾惜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刑台上的厉南星，眼中的燥狂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却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鞭子飞舞着，带着破空的风声。卷在那个人的背上，带起一串细小的血珠儿。他杀过人，见过血。却从未觉得过，血是这样的红，是这样的让人无法忍受。
心里默默地数着鞭子落下的次数，看着烙下的痕迹。一点点，细细地记在心底，在那里打下了烙印。永不磨灭，这是他顾惜朝永远承不清的情。
越来越多的血色叠加在顾惜朝的眼底，却让他暴燥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甚至，唇角边还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望着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随风而来的血腥。顾惜朝却发现，自己一直还犹疑不定的心思，在这一刻得到了安定。
眼前的一切不是他能阻止的，可是有一种方法他可以阻止。
那就是，他一定要坐在趄堂上那个位子，一定要，不管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使是眼前的这个人会伤心，会难过。
可当他站在那个上面的时候，他相信，厉贤弟一定会理解他的一片苦心的。
厉南星咬牙忍过十几鞭后，已经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勉强。提起的内力在鞭子扫过之后，倾泻而出。背上烙下的是更深的痛，一层层的叠加在他的身体上。胸口间隐隐传来闷闷的感觉，仿佛胸腔马上就要爆裂开来。细碎的汗珠儿从发迹间不断地滑落，嘴里，是淡淡咸涩的味道。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耳边的风声鞭声杂在一起，有些乱，像合在一起的曲子，带着一股子苍桑和悲凉。
风中，呜咽着漠北的干燥，血腥却像是干燥中盛开的花儿。
报数的声音像是一首扭曲的《黑色的星期五》，在他的耳边萦绕，吹着生命最后的圣歌。
“终于一半了。”厉南星不由苦中作乐，痛过之后是火烧般撕扯的感觉。每一下都印证了，大漠人彪悍的性格。
厉南星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继承了小教主厉南星的武功，却无法把小教主厉南星演绎得更完美，也许，他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吗？
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当时他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那种心情。随着他对剧情的深入，他才知道，他的想法该有多么的天真。
人力从不能逆天而行的，即便这只是一部剧集。难道以他一人之力真的可以改变吗？
就算是能改变事情的发展，要是人心呢？真要改的是剧情还是人心？
霍乱步、张乱法。宋乱水和冯乱虎四个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刑架上的厉南星。见过血的他们却被眼前的血色映得眼睛发红，手里的兵器握得掌心都是汗水。
他们敬佩大当家的本事，可冷清的性子，让他们无法靠近。而厉南星却不一样，平平淡淡的，看着清冷，接触上却让人觉得亲切。
执刑的人是黄金麟的手下，鞭子下去一点水分都没有。
带着风声，一道道血红的印痕落在厉南星那麦色完美的后背，霍乱步只觉得每一鞭仿佛落在了自己的背上，牙猛地咬上了下唇。手里抱着厉南星的长袍，长袍上还带着那个人的温度。
越来越无法承受的压力和痛感，压着胸口间的那一点闷痛。让厉南星忍不住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嗓子间的腥气顶上来，慢慢地沿着他的唇角滴下，眼无力地闭起，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无法忍耐的痛处。
紧紧抓着绳索的手缓缓地松开，意识抽离的那一瞬间，厉南星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两道拉扯着他身体的绳子。
再落下的鞭子厉南星依稀还有些感觉，身体随着鞭子的落下而颤动，眉眼间却再也无法看到清醒。
唇间的血落下来，滴在雪白的前襟上，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片片点染着凄美的画面。发丝被汗水打湿，将他俊秀的外表再次描画得棱角分明。飘落下来的发盖住了那苍白清俊的面孔，还有沿着唇间蜿蜒而下的血色……
“二爷！”霍乱步紧紧地咬着牙，在牙齿间挤出两个字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手里的长袍里。沉闷的声音让身边的三乱，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眉头狞成一个大疙瘩，眼里像冒出火来。
一声声地听着报数在耳边响着，当最后一声响过之后。
张乱法第一个跳起来冲了上去，随着是冯乱虎，宋乱水也跟着扑了过来。霍乱步脚步有些踉跄，像个喝醉了酒的醉鬼，抱着厉南星的衣袍，艰难地迈步上了刑台。
张乱法和冯乱虎把受完刑的厉南星解了下来，宋乱水冲到厉南星的身前，弯身子，大叫道：“我来背二爷回去。”
一行三人，背起昏迷中的厉南星，匆匆往顾惜朝的大帐而去。
霍乱步走在最后，看着依旧安静站在那里的顾惜朝，掩住伤心，走到顾惜朝的面前，伸出手欲解顾惜朝的穴道。
“不必。”顾惜朝抬手挥开霍乱步的手，转身往自己的大帐走去。空洞的眼神让霍乱步看得心里直跳。
霍乱步傻傻地盯了顾惜朝一会儿，才小跑着跟上了顾惜朝。
这就是权势，不管你如何有才华，你永远都强不过某些人手里的权势。他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永远都是他人手里的一个待宰的羔羊。
顾惜朝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大帐里走，一边在心里想着。
抓捕戚少商，他是抓还是不抓？
不知道这样下去，厉贤弟还会遇到什么事情。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再亲眼看到这种事情在他的眼前发生了，他不相信再有一次，自己会怎么做？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有一点，他想明白了。
那就是，站在朝堂上，而且，还要站在最高点上。只有站在那里，才不会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玩物。
仿佛上下了最后的决心，顾惜朝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自厉南星被架上刑台时的第一个开心的微笑来。
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握紧的拳头，正标志着他已经不容更改的决心：厉贤弟，看起来，要让你失望了。只是，我不想再看到我这般的无力。当我站在朝堂上的时候，我想，你会明白的。
大帐里，厉南星趴在床上，双臂弯曲着放在头的两侧。的厉南星已经昏迷了，意识不在本体中，只是这三乱谁都不知道。
平时看着乱糟糟的三乱，想不到这个时候却是难得的细心。宋乱水端着温热的水匆匆走进大帐内。冯乱虎拿着干净的白布巾，放到水里。
张乱法手里拿着一把尖刀，正在剪厉南星后背上已经抽烂的衣服，动作小心又仔细。
“我来。”顾惜朝放下手里的剑，走到床边，坐下。从张乱法手里接过了刀子，轻轻地划开那破碎不堪的衣服，露出里面殷红的血肉。
“大当家。”三乱齐声道。
宋乱水把投好的布巾递给了顾惜朝，转身再去取水。霍乱步走上来，拿出厉南星的袋子，取出金创药，递给了顾惜朝：“大当家的，这是二爷自己配的。”
连云四乱站在顾惜朝的身边，看着床上依旧没有眼睛的厉南星，脸色都不好看。
顾惜朝平静地把厉南星的后背血迹拭掉，上了金创药。霍乱步一边也将厉南星被绳子磨破的手腕擦净上药，包好。
五个人睁大眼睛的人就那样站在床前，静静地盯着那个床上羳着眼睛的人，看着，谁也不肯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大帐里静静的，只有五个人低低的喘息声。
顾惜朝不说话，眼睛落在厉南星那斑驳的后背上。手指若有若无地轻抚着，又怕是弄疼了他。
连云四乱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样安静的顾惜朝，他们没有见过。
可他们知道，二爷现在这样，大当家的心里一定不好受。更无法接受的，怕是黄金麟那个狗官当着大当家的面鞭打二爷吧。
“大当家的，二爷的伤没有伤到内腑。”实在是忍不住，霍乱步悄声的地道。
“大当家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回来。”张乱法咬着牙，低吼着。
顾惜朝什么话都不说，静静地收拾起厉南破碎带血的衣服，折叠在一起交给了霍乱步：“收起来。”这才起身，为厉南星盖好被子，独自走出大帐。
连云四乱怔一下，一起看着霍乱步手里的衣服，眼睛同是地望向了走出大帐的顾惜朝。
霍乱步看了一眼三个人，转身把衣服小心地收起。
三个人看着霍乱步包好衣服，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似的。
连云四乱中的冯乱虎和张乱法旋即走出了大帐，站在顾惜朝的身后：“大当家的，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你们下山去，给我追踪戚少商的行踪，回来报我。”顾惜朝的声音平静坚定。
冯乱虎和张乱法相互对视了一眼，才道：“是，大当家的。”
顾惜朝回身赶到黄金麟的大帐里，黄金麟正和冷呼儿和鲜于仇谈论着，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眼里却没有方才的戾气。
顾惜朝心底暗暗一笑，望着黄金麟和冷呼儿鲜于仇：“黄大人，现在还有何吩咐？”
黄金麟转头看着顾惜朝一脸的平静，一笑：“相爷的意思很明白，相信你也很清楚。继续追杀戚少商，希望不要再失败了。”
“如果黄大人要顾某万无一失，那顾某不敢打这个保票，顾某可以给相爷回信，希望相爷可以谅解。”顾惜朝一脸的淡定。
黄金麟站起身来，看着顾惜朝，“你无需回信，我来时相爷已经吩咐，有事，自会通知你的。而且，戚少商这个人，相信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所以，顾公子尽可以自己作主。以后冷将军和鲜于将军一会听从顾公子的吩咐的。顾公子只要记住相爷的话，就好了。”
“那就承黄大人美言了。”顾惜朝微微一笑，向黄金麟一抱拳，“若无事，顾惜朝告退了。”
“顾公子，厉公子他还好吧？”黄金麟话题一转，“希望没有伤到他。”
“谢谢黄大人关心厉兄弟，他一切还好。”
“厉公子醒来，请代我向他问候一声。”黄金麟冲着冷呼儿和鲜于仇一挑眉，“两位将军在此，以后要多多帮咱们兄弟情深的顾公子。不，现在应该叫顾大人了，是吧？哈哈。”
冷呼儿和鲜于仇一起大笑了起来，看着顾惜朝，拱手为礼：“以后可是要顾大人照顾了。”
顾惜朝淡然一笑：“客气。”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最后的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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