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犹记春衫薄》……………………

2、02 STAGE-第二回

　　吴邪记得自己拉着父亲的衣角不安地走进门时，他是第一个对他笑的人。
　　那时候自己以为是女孩子的小花穿着暗花织锦戏服，半阖着的眼线飞红，醺黄的光线下竟似乎显出几分妖娆，墨黑的眸子里流动着浅淡的光彩陆离。
　　见他望他，解语花眼角微挑，浮起唇边一丝艳极的浅笑。
　　吴邪望着愣了愣，腼腆的轻侧过头，微垂下视线，却止不住的稍微泛起笑容。
　　小时候吴邪话很少，怕生，见着人躲在父亲身后始终笑得腼腆又内敛。
　　后来解语花想起那个人的笑容总觉得像春日层层叠叠的桃花，繁盛却恬淡，清明也不甚晃眼。

　　小孩子熟络起来总是格外容易。
　　大抵是同老人在一起久了，吴邪自小便对那些唱腔念词颇有兴味。那时解语花总穿着窄衿垂袖的长衫戏服，闲时也拉着冗长的调子，咿咿呀呀唱着几段。侧身捻指，俨然一个青衣的起势。神情间纵然老神在在却仍透露着几分幼童的稚嫩。
　　吴邪也就站在一旁格外认真看着不作声，在那人回眸见着自己时往廊后躲躲，低垂着头不自觉露出个腼腆笑意来。
　　这一来二去的，便也熟了。
　　有时候吴邪也会跟着解语花学唱两句戏词，“袅晴丝吹来闲庭院，荡漾春如线——”
　　他记得无论唱曲或者念白，小花从来带着笑意。他想那人就该是始终被众人目光追随，在台上一曲歌尽戏子一生。
　　十几年后再当吴邪遇见解语花时，他瞧见他勾起的嘴角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沉，忽然觉得他始终还是适合戏台。一合目，一斜睥，一转眸，曲调弯过了这满河金粉，歌尽古远年岁里的离合悲欢。

　　吴邪常常跟着小花走去连山麓深处都能看到桃花开遍的山野。
　　解语花走向前两步，回过身来握住他的手。手心始终叠着手心，感受到小孩子那时候略高的温度。
　　有时候忽然记起小花教过他的两句唱词。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后来觉得也许那时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跟着那个人走下去也好。
　　季风微漾，拂乱了苍苍树影，悄然留下了一川桃花浪。
　　花树被风抚过的声音窸窣作响，桃花随之散落在长草间，满地铺就鸨色的斑驳，也有花叶落在溪流里随着水流直溯。
　　解语花挽起袖子，在回暖的初春时节抚顺着溪水撩拨起一圈荡漾。抬头看着吴邪突然笑起来。
　　那时候吴邪觉得他看到了此生再不会再见的漂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