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天下之长生令》穿长靴的猫

29、第二十八章

　　“国主，侯爷。”
　　沈夫人向走近的楚天佑、赵羽曲膝行礼，身后，竹篱为墙，环绕着一座颇大的园子，灯笼高挑，映得园内花影婆娑。
　　楚天佑轻笑：“夫人，打扰了。”
　　沈夫人微微一笑，道：“国主，侯爷，请。”当前引路，将两人请进园内，心下却有些忐忑。……是错觉吗？赵侯爷冷峻如故，却怎的似在压抑着什么，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楚天佑目光自赵羽处掠过，淡淡的无奈。无法减轻小羽心中不安，他只有什么都不再说。
　　三人一路前行。
　　一个个小池，一只只盆瓮，园中最多的便是各色品相的莲花，清清淡淡的莲香在鼻端缭绕不息，身处其间，仿佛这世上除了莲花，再无其他。
　　三人停步之时，已到了园子正中。
　　红木架，水晶盘，清澈的水流倒映着天上明月，剔透如琉璃的莲花在人间灯火的照耀下发光。
　　楚天佑道：“此花确是卓绝人世。夫人妙手。”
　　沈夫人怔怔看着那株花：“我家老爷连续多年斗花失败，抑郁难平，寻花不得之下更是一病不起，民妇没了法子，想起少时曾于先父之处学过一些浅薄药理，便试着用些药物搭配了，作为花肥，没成想养了几月，得了这般模样。那时，老爷很高兴的……”
　　奇妙的香气让人难以言述，沈夫人脸上的神色朦胧如梦。
　　赵羽抿唇。
　　楚天佑谓叹无言。
　　突然——
　　“咕噜噜——”
　　四五个鸽卵大小的东西滚过来。
　　“嗤——！”
　　诡异的蓝色烟雾瞬间喷出，如同海潮，翻腾涌动。
　　“锵！”
　　赵羽目光森冷，前趋拔刀戒备。
　　“啊！”沈夫人惊呼后退。
　　楚天佑面容平静，将沈夫人护于身后。
　　蓝色烟雾扩散，丝丝腥甜。
　　沈夫人忽然倒下去。
　　楚天佑神色一变，一手扶住沈夫人同时立时闭气，头却开始有些晕眩，他飞快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三颗药，自己吞了一颗：“小羽！”弹了一颗到赵羽手中，另一颗喂与沈夫人。
　　赵羽立即吞服下去。
　　步履无声，十多个黑衣蒙面人破雾而出，什么话都不说，举刀拿剑就朝楚天佑和赵羽砍刺。
　　赵羽面寒如冰，挥舞大刀，拦下所有黑衣人。
　　在沈夫人脉门处按了按，楚天佑微松口气，扶她靠着旁边人高的陶瓷大缸。
　　“叮叮当当！”
　　只有兵刃交击，没有一人开口。
　　人来影往。
　　所有黑衣人被赵羽拦在离楚天佑七八步外。
　　楚天佑静立原地，握紧折扇，眉峰轻皱。
　　寒光一闪。
　　“叮！”
　　楚天佑折扇一展，射来的暗器已被打到一边。
　　“公子！”赵羽一惊，一面与黑衣人们打斗，一面努力往楚天佑身边靠近。
　　“叶麟。”楚天佑倒是很淡然的样子。
　　发射暗器的人本打扮得与其他黑衣人并无不同，此时被叫破身份，倒也干脆得很，停步扯去蒙面罩往地上一丢，对着楚天佑冷笑，不是叶麟是谁？
　　一片刀光剑影。
　　叶麟眼中阴狠更甚。
　　楚天佑轻叹。
　　“小小衙门，岂能关得住我！”叶麟得意万分。
　　“你还是不死心？”打开折扇轻轻扇动，楚天佑目光掠过叶麟，悠然对上一朵半开的白莲，“这些可是你招来的那班屠龙会中人？果然近墨者黑，都见不得人啊。”竟仿佛连看都不愿看叶麟一眼。
　　叶麟脸扭曲了一下：“今次我不想要大玉圭！”
　　楚天佑淡淡瞥他一眼。
　　“我要你的命！”声音从齿缝蹦出，叶麟抄剑直接往楚天佑冲去。
　　楚天佑只是笑笑，并不躲闪。
　　抡刀环扫逼开一众黑衣人，赵羽拦住叶麟，冷冷一哼:“做梦！”
　　“司马玉龙，你莫不是仍旧不能动武？”叶麟幸灾乐祸。
　　“你且过了小羽这关，再说其他。”楚天佑挑眉。
　　叶麟狞笑:“分出十个缠着赵羽，其他人与我一同全力进攻！”
　　“是！”黑衣人应声分了两拔。
　　赵羽气极:“找死！”
　　一时杀气冲天。
　　赵羽神色沉凝，丝毫不敢大意。
　　楚天佑退了两步，站在放着莲花“扶光”的红木架子旁边。
　　蓝色烟雾已变得稀薄，似乎是看到并未起到想象中的效果，没人再丢出同样的东西。
　　赵羽刀势越见狠厉，毫不客气痛下杀手。
　　“噼里啪啦！”
　　周围花木遭殃无数，残花碎叶乱枝盆泥掉落一地，再加厮杀者们毫不怜惜的踩踏，委实破败凌乱之极。
　　“徒弟！徒弟！”丁五味急火火的冲进来，嚷嚷得老远就能听见，“不好了！段统领派人来说叶麟逃走了！呃……”对着面前场景眼睛发直。
　　众人都忙活着呢，没空理他。
　　一个黑衣人正好被赵羽一刀震退，稳住身形，转头一看。嗬！这有个不是咱这边的！二话不说直接砍下去！
　　“啊！”丁五味骇然，熟练使出懒驴打滚。
　　“当！”一把长剑自旁横伸架住那黑衣人再次砍下的刀，是白珊珊及时援手。
　　“珊珊！”丁五味哆嗦。
　　白珊珊打斗中抽空看了丁五味一眼：“五味哥，你怎么样？”
　　“还，还好！”丁五味手忙脚乱爬起来。
　　赵羽大喜：“珊珊，保护公子！”
　　“嗯！”白珊珊一脚踢开那个黑衣人，往楚天佑身边靠。
　　丁五味也连忙窜到楚天佑这边。
　　“五味，你去看看沈夫人。”楚天佑道。
　　丁五味应着去了。
　　“不惜代价，给我拿下司马玉龙！”叶麟大叫。
　　黑衣人突然好像全都不要命了。
　　赵羽心惊，转功为守。
　　还是慢了一线。
　　两个黑衣人肩头飚血，终于以一道见骨伤口为代价，冲过赵羽防线。
　　“公子！”赵羽色变。
　　“叮！叮！”白珊珊眼疾手快，剑招连环，拦住两人。
　　赵羽狂跳的心略略平复，怒焰几乎自眼睛冲出，刀光过处带起血花飞溅。
　　“啊！”
　　“啊！”
　　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滚倒地上，翻动几下不动了。
　　其余黑衣人对同伙惨状竟如同不见，一个个开始朝以伤换伤的打法使劲，似乎只求在赵羽身上来一刀，刺一剑，便是死也甘愿，而当赵羽当真对着一人攻去时，旁边又有人互相支援，加之叶麟功夫不弱，抽冷子就发暗器，黑衣人们虽被赵羽伤了不少，却愣是再没死一个。
　　赵羽再武艺高强，碰着这般打法也不由被束住了手脚。
　　“天佑哥，现在怎么办？”白珊珊边打边问。
　　楚天佑抿着唇，眸子映着闪烁刀光，更为深邃：“外面不知还有没有屠龙会的人，沈夫人仍昏迷不醒，咱们不能出去！此处物品众多，利守，府中兵士发现不对定会来援。”
　　白珊珊点头，剑势如风。
　　楚天佑转首：“五味，沈夫人怎样？”
　　丁五味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沈夫人身上连连刺下，头也不回：“没事，你给她吃过我配的解毒丸了？很及时。等等就能醒了！”
　　楚天佑点头，唇边带出笑意。
　　叶麟开始有些心急，与赵羽过着招，却朝楚天佑嘲讽的大喊：“司马玉龙，你如今还有心思担心旁人？！就知道躲在女人身后，算个什么一国之君？”
　　楚天佑把玩折扇，并不在意：“这般激将法对我无用，你且省了几分力气吧。想来段统领快来了，你，没机会了。”他现在自然是不去添乱最好。
　　叶麟噎住，手下益发狠了。
　　赵羽压力更增。
　　又是一个黑衣人冲破防守。
　　“珊珊！又来了一个！”丁五味惊叫。
　　白珊珊面前那两个黑衣人眼神一对，不顾自身被白珊珊长剑伤得全身是血，死命拦着白珊珊。
　　黑衣人逼近楚天佑之前。
　　长剑刺入一个黑衣人胸口，黑衣人倒下，另一个黑衣人却仍咬牙，任白珊珊如何都被缠得分不了身，白珊珊俏脸惨白：“天佑哥！”
　　黑衣人狞笑。
　　“我竟是这般好欺负吗？”楚天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深吸口气，静心凝神，看准时机侧身展扇，折扇与剑一触即收，卸下几分力道后将剑往旁一拨，自己横移两步。
　　黑衣人收势不住，被长剑带着与楚天佑错身而过，直直撞在承着“扶光”的水晶大盘上。
　　“嗙！”
　　水晶大盘碎开。
　　“哗啦！”
　　剔透的花朵被剑风撕裂，合着水晶碎片泼洒出来。
　　楚天佑转身开扇挡住锐利如刀锋的碎片，却仍被水淋了一身，再看那黑衣人，已趴在地上生死不知，脑袋旁边一个碎裂的花盆，而丁五味边踹着黑衣人边哼哼唧唧。
　　“公子！”赵羽已赶来。
　　“无碍。”楚天佑拂开滴水的发丝。
　　赵羽松了口气，回身再度对上追来的叶麟和黑衣人，战成一团。
　　“徒弟，没事吧？”丁五味跑过来。
　　“我用了巧劲，没事。”楚天佑笑笑，感觉唇上有什么，抿了抿，有一点带着清冷香味的苦涩从唇上传到口中。他皱皱眉，抬手抹唇，瞥了一眼，看到指尖沾着一点“扶光”的花瓣，也就不甚在意了。
　　“国主！”段有德带着兵士急急而来，火把，脚步，枪尖如林，声势浩大。
　　“段统领！这边！”白珊珊大喜喊道，精神一震，解决了另一个黑衣人。
　　叶麟知道大势已去：“撤！”一个东西砸在地上。
　　“轰！”
　　烟雾弥漫。
　　“站住！”赵羽要追。
　　楚天佑急忙制止：“小心有毒！”
　　赵羽停步。
　　烟雾散得极快。
　　叶麟与黑衣人们没了影子。
　　段有德奔至近前，入目周遭一片狼藉，再瞧着地上躺着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倒抽口气：“微臣救驾来迟！”与兵士跪了一地。
　　赵羽沉着脸站在楚天佑身边。
　　白珊珊扶起刚醒过来一片茫然的沈夫人。
　　“罢了。”楚天佑摇摇头，让他们起来。
　　沈夫人震惊的望着眼前一切，待得见到碎裂一地的水晶和静静躺在一滩水泊中残破的莲花，表情顿时凝固。
　　楚天佑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夫人……”
　　沈夫人猛的挣脱白珊珊扶持，踉跄着奔过去，一下跪倒，颤抖着，慢慢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扶光”碧绿叶子的瞬间，左手忽然捂着嘴，泪水滚滚而下。
　　白珊珊咬住红唇。
　　楚天佑叹息：“段卿，追捕叶麟之事便交与你了。”环顾四周，“留下些人，帮着夫人收拾园子。”
　　“是！”段有德领命。
　　众人离开之时，沈夫人仍然跪在“扶光”之前，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