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Stray.27 适应期和依赖与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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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y.27 适应期和依赖与中毒
——不行啊，临川曜。这样不行啊。
——你会被毁掉的。再这样下去，你一定会被毁掉的。
——那个叫库洛洛·鲁西鲁的男人正在介入你的生活，崩坏你的人格。
——快点，离他远点，赶快逃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赶快离开！
——临川曜！你是诺顿，你只是诺顿！“临川曜”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你想毁掉你自己吗！
无数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叫嚣着，像是半夜的更声，又像是防空警报的响笛。
她睁开眼睛，因为这个怪诞的梦而感到矛盾，感到不安。
“诺顿”有些疲软的站起身，走出了他们暂时避雨休憩的洞穴，迎接了清晨时属于自己的第一缕阳光。她看着那树叶上未干的雨露，阳光在水滴的影子里反射出一种耀眼的色彩。
……明明是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一大早就被这么糟糕的心情打扰了呢……
鲁西鲁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注视着“诺顿”慢慢走出洞穴，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这才收回视线，慵懒的理了理自己的羽毛，然后打量了一下似乎还在小憩的库洛洛和爱子，又闭上了眼睛。
“诺顿”…不，不如说是这时已经恢复了“临川曜”身份的阿曜漫无目的的走着。难得没有带上伪装的面具，用自己真实的仪容走在这熟悉的环境中。
深深浅浅的水洼里倒映出阿曜的影子，无意间被她瞥见自己的脸，也只能觉得一阵胆寒——还有些恶心，仿佛是被什么窃取了自己的脸皮，明目张胆的在本人面前炫耀。
多少年没见过自己的样子了？我真的长这个样子么？这个和自己摆出一样表情的影子到底是谁？
无比的疑惑，无比的迷茫。也只有在这时候，所有埋藏在心里不曾以“诺顿”时的身份显现的问题在这时候一股脑的溜了上来，压得阿曜有些喘不过起来。
如果没有诺顿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不是装扮成诺顿我会怎么活着？说起来，我为什么要活着？
……因为那个和诺顿的约定。那个约定像是一条来自天间的锁链，牢牢扣着阿曜的脖子，不让她太快的落进地狱，也束缚了她的一切。
一个人到底怎样代替另一个人活着？明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更是不可能做到诺顿那样……
恶魔之子，恶魔之子啊……
不，不是那样的……阿曜这皱眉头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诺顿说过了的，我不是恶魔之子，不是，不是……
泥泞的小路里乘了一片清澈的雨水，像是镜子一样，那个水中倒影仿佛是在嘲笑这个少女的无知：
“你不是恶魔之子？骗谁呢。不说你根本没有记忆的那个母亲，其他人呢？那些珍重你、爱护你，却被你害死的人还少了？”
“不，我是……”阿曜使劲的摇头，蹲下身，手指扣住了被满地的泥遮掩住的树叶，有些颤抖。
水中的影子因诺顿的动作引起的涟漪而被打散，那些声音却像是从森林里的四面八方传来，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嘲讽这个少女一般，继续说道：“首先是你的奶奶、然后是诺顿。”
风带起的飒飒声像是来自阴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诺顿死后，不知悔改的你又让青曜——诺顿最珍视的女人，为了逃离你而死于幻影旅团之手。诺顿不在了，青曜不在了，却被你全部掩饰起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两个老人，在发现这个秘密的那时候被你杀死……呵，没了居所的你之后被一个好心人捡到，教你念的使用，告诉你生存的技巧，试图让你融入人类的社会里，结果你又杀了这个无辜的人——”
没了反抗的阿曜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她仅仅抿着眼睛，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巧或者必然，那些好心的人们都死于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之手。你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否认‘恶魔之子’的这个称呼？”
林间的风呼啸着吹过，带起纷飞的树叶和几滴未干的雨水，落在地上，却轻柔得像是对待情人。
“还有，库洛洛·鲁西鲁。你到底期望他做什么？拆穿你的全部伪装，让你摆脱‘诺顿’的这个枷锁吗？不，不可能的。他不仅不会帮你，反而会把你拖入更深的黑暗……”
“承认吧，你只不过是想逃避而已，你总是在逃避。从出生就一直逃避，失去庇护所又开始以死人的身份逃避。遇到强敌也好，遇到陷阱也好，你总是被动的，就像昨天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一样——你解决不了他们么？不，你只是害怕而已。什么弱肉强食，什么物竞天择，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给你逃避的理由。”
“这次怎么没逃了？你的死亡预感不是那么强烈的么？这一次跟着库洛洛的行动不仅没有半分利益，反而还有不可估量的损失，你怎么还跟着他行动？被威胁吗？不是。害怕他吗？不是。因为他比你强大吗？当然不是。你只不过是又想逃避了。你在期待，期待长时间的相处能让这个远远赢过你的男人能揭穿你隐瞒的一切，解开你自己给自己留下的枷锁。”
“或者，更简单一点，这么强烈的死亡预感给了你理由，给了你更简单的选择——你想死吧？本来就对这个世界没有留念，如此死去不是更好？还是因为‘不得不去’、‘我也是被逼无奈’、‘打不过也没办法’呢……”
森林里发出的声音如同猖狂的笑，让阿曜无法不害怕。
没错，害怕。是真正的害怕，第一次流露出的“害怕”这种情绪。
“我……”
阿曜握紧了拳头，从地上踉跄的站起来，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
她猛地仰起头，张大嘴有一种想要呐喊而出的感觉，却还是收回了嗓音，又低下了头：“我永远都做不到诺顿那样的……我永远无法像他那样活着，我只能呆在阴暗面……”
“在这样下去也只能玷污诺顿而已……”
“…所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曜缓缓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脸。
如此沉默了好几分钟，微风拂起她的几根发丝，像是安慰。
阿曜便一直站在那里，如同画面被定格了的人偶，周围的景色都是运动的，只有她是静止的。
“怎么了吗，诺顿。”
给这幅画面解除暂停状态的是一道并不显突兀的男声。不如说，他的声音也融入了这道景，反而给它添了几分美感。
“啊，没什么，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
方才的一切都变成了幻觉，当临川曜转过头面向库洛洛时她的身份便瞬间转换了。“诺顿”挂着一副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的假惺惺的笑，对库洛洛说道：“我应该有放轻脚步的，这就把你吵醒了？”
库洛洛耸了耸肩，话语里却满是暗示：“没办法，总有那么两个让人无法安心的存在嘛。”
诺顿侧了侧脑袋，当然是听懂了库洛洛话语里的某些意思，也懒得多做表态。见库洛洛转身就准备回去，轻微一愣，抬脚跟上。又懒懒的问道：“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快点到达目的地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才没心情在这里陪你们混……”
“当然。”走在前方的库洛洛处传来一声轻笑：“很快就会结束了。”
是啊……诺顿阖上眸子，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很快就结束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信宗教了？”不知道怎么看见诺顿这个动作的库洛洛回头看了一眼他，笑意明显得连遮挡都嫌多余。
诺顿切了声，调侃道：“你还真是关注我……不过这才不是什么十字架呢，是逆十字，和你额头上的那东西一样。”
“哦，是吗。”库洛洛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好像是很给面子似地，完全没有准备吐槽，反而弄得诺顿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
诺顿开口，最后却只是虚叹一声。
库洛洛，就让它都结束吧。
————————
“从这个村庄穿过去就到了。”
库洛洛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似乎很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地图指南。
花了半个小时，库洛洛成功带领两人走出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发现前方是一成不变的山石嶙峋的荒凉景象。诺顿瞟了一眼前方，漫不经心的采集着风带来的信息，也不忘回头看上他们离去的森林一眼。一旁的库洛洛和爱子都发现了诺顿的这种不太像他会做的动作，偷偷探了一眼他的神色，发现他眼里竟然有些离别前的惋惜。
……以这家伙的人品，能出现这种表情还真是见了鬼了……爱子在心里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心底多了两分踏实，毕竟他是一个人嘛，有这种感情才让人安心。
但这中表情落在库洛洛眼里，他产生的是和爱子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之于库洛洛，或者干脆说是流星街的人，没什么怀念不怀念，喜欢不喜欢的矫情东西，这种多余的情感大都是累赘。理所当然的，诺顿也不会有这种多余的东西，就算有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若是表现出来了，只会让人找到弱点，除非你是故意的。
也许是为了让人降低警惕心吧。库洛洛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爱子。
事实上，在这种环境下库洛洛并没有理解多少诺顿的想法，因为流星街是让人不想再呆下去的地方，也不会让人怀念，只是作为“巢”所以蜘蛛们才会不时的回到那里。
这也许是雏鸟情节的一种，就像诺顿对森林这种特殊的依赖感一样，对于他来说颇有些儿时没体会到的母亲的怀抱般的感觉。
所以，这一次诺顿忘了掩饰，也没特意算计什么，只是因为有些舍不得而已。
真的是舍不得。
不过也和库洛洛说的一样，这种多余的情感是没有必要的。诺顿一转头，变脸迅速得就像拍马戏一样，方才的那丁点人类的感情立刻被扔到千里之外，看得爱子一阵咋舌。
……果然，会觉得理解这家伙简直就是我脑袋被门夹了！
很快，还在心里乐此不疲吐槽的爱子也觉得有些脱力了。这种不知道路标的目的地让人的疲惫乘了一两倍，走了这么久作为一个弱女子来说还真不容易。可再看一直走在前方的两个人，一个步履轻快一个脚步稳重，总之就是都很轻松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疲惫的样子——
我擦你们男人就是讨厌！
爱子叹了口气，破天荒的主动要求打劫一辆车，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上的，还有各种精神上的。诺顿在一边笑眯眯地调侃女孩子叹气会老得很快的，被爱子白了一眼，冷冷的说了句，色狼滚一边去。
这种比耳光更响亮的攻击方式更有效，爱子看着在一边画圈圈的诺顿，心想下次继续使用这种方法好了。
领导人库洛洛以沉默同意了爱子的建议，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站在这大荒郊野岭鬼气森森的地方，所以还是带着爱子以不快的速度向前走着。
……一辆车飞奔而过。
爱子立刻兴奋了，刚想拦路抢车却被没什么精神的诺顿阻止：“那辆车好糟糕，看样子就知道走不过一千米。”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爱子就这样怨念的看着奔走的车，心里一阵阵失落。
……又一辆车飞奔而过。
兴奋着想要抢劫的爱子又一次被诺顿拦下：“那辆车好丑，就算抢到了也只会觉得丢人而已。”
你闹哪样啊哪这么多龟毛啊！爱子忿忿的想要反驳，可是诺顿指了指远方，那辆车已经飞奔而去了。
……爱子把怨念集中在了诺顿身上，诺顿哈哈的笑着，像是完全没发觉。
刚刚的连续两辆车就像是爆人品一样，之后的一两个小时便再也没有车经过了。
库洛洛在前带路一直研究着什么，偶尔也会问一下诺顿地形之类的问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了。
这种干净，很沉闷，很沉闷，各种压力让人的疲劳度呈直线上升。
……库洛洛那丫的依旧很元气的样子＝皿－
越想越不爽，变化系典型代表之一的诺顿大声牢骚了几句就坐在地上耍赖不走了。爱子也难得和诺顿保持了一直，靠在一块小石头上，一脸的疲倦。库洛洛看他们那样儿也挺无奈，很正色的建议道，“诺顿你不是也会具现化的么，弄出一辆车来不就可以了？”
爱子大叫一声“怎么早没想到”，星星眼的看着诺顿，却见诺顿满脸不爽：“凭什么浪费我的念？好处呢？”
“别那么小气嘛诺顿～”爱子见他完全不配合的那副态度，开始软磨硬泡：“好处不就是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走路了嘛……”
“才不要！”诺顿有些小孩子气的扭头，拍了拍肩膀上睡觉的鹰的脑袋，被鲁西鲁狠狠地瞪了一眼。
见诺顿一副死活不从的态度，爱子很严肃的开始思考起要不要卖一下色相……不过，在那之前，她发现了还有一只可以救场的压轴级人物在。
“团长……”爱子满眼祈求，却见库洛洛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发展，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继续钻研他的地图了。
“还有一段路。”库洛洛说。
同样是迫于库洛洛这种不怒自威的王八气场，诺顿满是不耐的站起身，拖着脚步往前走。爱子见这两个人都动身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这里独自呆着，跟在他们后面，有一种被暴力胁迫了的憋屈感。
“还有多久……”走了约半个小时，诺顿有气无力的问。
“一段路。”库洛洛从容的回答。
又走了约十五分钟，库洛洛的身姿依旧挺拔，身后拖着的两人却像是濒死的鱼类一样，随时会倒在地上的感觉。
“还有多久……”诺顿又问。
“一段路。”库洛洛满是耐心的回答。
确信了他是在玩儿自己，诺顿瞪着库洛洛，库洛洛也看着他。互相对视十几秒，诺顿半开玩笑的说：“背我。”
“好啊。”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库洛洛轻易地就点头应允了，惊得爱子和诺顿几乎吓走了全身的疲劳。被库洛洛看得一身寒颤，诺顿慌忙摇手，头快摇掉下来：“我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库洛洛看了他一眼，轻勾嘴角：“我也是开玩笑的。”
“……”
刚才的慌张完全被他看了笑话啊坟蛋！诺顿在心里悲痛捶地，你丫的这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啊岂可修！真特么不爽啊嘤嘤嘤好像揍他真的好想＝皿－！
像是对别人的这种窘迫看得乐此不疲，库洛洛脸上有了些近乎于“愉悦”的神色，看得爱子和诺顿又是一阵心惊。
却只见他扬了扬手指向不远处的前方，那一块有炊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说道：“就快到了。”
……没有比这个消息更好的福音了ＴｖＴ……爱子和诺顿满足得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Stray.27 适应期和依赖与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