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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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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写了信,忐忑的寄给心仪那人,另附她亲手绣的荷包,为此她苦练一月,手都成了筛子,成品依然像两只鸭子。
五日后,少女收到回信,满心欢喜。又五日,得知那人不慎落水,她心疼,日日盼他快些好起,终在半月后的清晨,见来信被小心的放在枕边,落款唯有一个“段”字,用纸则是锦城特有的,别处极难买到。
段郎有心了呢,回信都快了许多。
少女将信细读几遍,红着脸锁进匣中——自段郎去了千里外的京都赶考,他们就开始了书信往来,除了段郎落水耽误了半月,从未停过。前几封还是普通的纸张,自病后就成了锦纸。
少女与段郎乃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二人相互倾慕,约定段家公子金榜题名日,便是他高头大马、前来迎娶少女之时。
可近日,少女的爹爹却不与他们往来了。
少女不敢当面忤逆,心中却委屈。
段郎半月前高中之日,正收到她的荷包,还兴致勃勃的告诉她要与同窗游湖——虽说不慎落水,不得不在京中修养,一时无法荣归故里,可这也是情非得已,段郎这般翩翩少年郎,若被他人抢走了如何是好!
少女拧着帕子生闷气,隐约听到大夫与爹爹的对话:“小女的病……”“段家少爷……”“半月……”“加大药剂。”
少女不愿再听,匆匆跑开。
半月前,府中上下皆说她病了,让她喝药,她却不依,偷偷倒掉。
我才没病呐,若是当真得病,也该是相思病。
少女抚上心脏,那里满是甜蜜的幸福,甚至甜到有些发苦。
少女执笔。
段郎段郎,你何时归来呢?
她犹豫一下,还是划掉这句。
不知为什么,她写下“归来”二字时,那甜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了苦涩,苦得她只想落泪。
她让侍女送信,侍女犹豫,欲劝阻,话到口边,见了少女期颐的眼,又咽了下去。
最终还是应了。
于是少女依然在第五日的枕边收到了回信。
约摸是落水的后遗症,段郎的字不复以往大气,但依稀也能看到往日的影子。
又是一年花朝节,少女兴高采烈,策马前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段家公子驰骋时的意气风发。
少女心中盘算着如何与段郎分享,却忘了京都定是比这偏远小城来的繁华。
可人算不如天算,马儿受惊,少女反应不及,自马背坠下,左臂重重压在身下。
她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少女卧床三月,三月未与那人通信,也三月未再收到来信。
又一月,少女执笔,看那颤抖的左手,再仿不出那人的字迹。
她最后的念想,因这意外,也破碎成灰。
她伏于几案,失声痛哭。
可她不知道,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她身后,发梢滴水,衣衫尽湿,腰佩一鸭子荷包。他张口,发不出声音;伸手,触不到少女。
眼中满是悲戚。
正是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