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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二十八

      周日前去那家机车行之前藤真把一根球棒放在了驾驶座旁,在对着镜子刷过牙之后他决定还得戴一顶帽子。
      但是开到一半却突然被上田的电话所打断。

      “老板说今天休息,”上田很抱歉的说道:“他刚通知我的,藤真君您还没出发吧?”
      虽然回答说还没有但是挂掉电话之后还是沿着原路往前开。

      把车子停在了公园旁边的另外一个临时停车点之后他戴好帽子抽出球棒锁好车后朝机车行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群看起来和飞车党相差无几的家伙们无聊的聚在机车行的前面,藤真掏出了手机但还是没有报警。

      昨天夜里的那几个仍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抽着烟的文身男看到他之后立刻眯起了双眼,藤真把帽子摘了下来微笑了一下然后客气的说道:等着修机车?
      文身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球棒上然后回到了他的脸上,“你叫什么?”
      “藤真,藤真健司。”他仍旧戴上了帽子。
      “藤真,……你跟那老头说,”文身男走到了他的面前,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们四个想跟他在这里干,学学修机车什么的。”
      藤真哦了一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自己说?”
      文身男笑了一下,拇指指向身后紧闭的大门,“你叫我怎么说?”
      藤真也笑了起来。

      之前还以为会怎样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是没想到的是会被拉去打棒球,站在投球手的位置上藤真眯着眼睛看着昨天那个被他踩在地上的家伙戴着护罩虎视眈眈的在击球手后看着他,那家伙可是他们今天比赛的接球手,跑垒员们各就各位,击球手聚精会神的紧盯着他,白天明亮的阳光比棒球赛场那宝石般的顶空更加美丽。

      因为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所以就直接开车回去了家乡,原本以为还要请假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必了。
      到了之后已经是傍晚,在电话里早就询问了母亲礼子现在的状况,到达的时候病房里正好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并发症的缘故所以还很虚弱,只能安静的躺在那里,医生说大概两周后才能出院。
      礼子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输的是应该是盐水。
      看到藤真的时候礼子吃惊的捂住了嘴巴,虽然流出了眼泪但还是微笑了起来。

      “对不起,”挣扎着要坐起来的礼子看着他这么说道。
      藤真帮她把枕头垫在了背后,然后扶她坐了起来,把鲜花插到她床边空着的瓶子里。

      “……你为什么要自杀?”藤真坐在了她的身边。
      礼子颤抖着,然后闭紧了双眼不说话。
      “你想让他看着你死吗?”藤真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这样问道。
      礼子的嘴唇抖动着,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了下来,滑落在了枕头上。
      “你是他的姐姐。”藤真安静的对着她说,“他以为你只是睡着了。你知道吗?……”
      礼子费力的伸出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但是眼泪还是不断的从指缝中落了下来。
      “你对他发誓说不会自杀,你如果死了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怎么样?”
      礼子睁开了眼睛,但是却不肯说话,胸口因为哭泣而剧烈的起伏着,哽咽的声音那么的大,好像喘不过气似的。
      “活着对你来说是那么的痛苦吗?”藤真松开了她的手腕。
      礼子哭着点头,“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我不想活下去了,我已经受够了。”
      藤真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问她道:“是吗?”
      礼子似乎想要微笑,但是却流下了更多的眼泪,她低着声音喃喃的说道,“我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就算你觉得我懦弱也好,我……已经不行了。我已经受够了。”
      “到东京来吧。”藤真握住了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你可以来东京,你不是想要跟我住在一起吗?”
      礼子这次是真的微笑了起来,可是悲伤的眼泪却好象无法停止似的滚落了下来,“我母亲她不会……”
      “可是你不喜欢这里吧。”藤真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帮她擦掉了眼泪,“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留下来?”
      礼子怔怔的看着他,张开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一般的静止在那里。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应该拒绝,”藤真认真的对她说道,“不然将来会更加的痛苦。”
      “……不可能的,”礼子垂下了头,手指抓住了洁白的被单,用力的握紧在手心里,“我……我是个懦弱的女人,我不能……”
      “我再过一阵儿就要去德国了,公寓退掉很可惜,你要是愿意可以住在那里,”藤真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和一张卡塞到了礼子病服的上衣口袋里,“这是我公寓的钥匙,卡里有一些积蓄,你要是觉得没用,就把它们扔掉吧。”

      礼子不知所措般的抬起头来。
      “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也是很容易的,就算是什么都不会的人也可以,”藤真看着她微笑,“附近可以打工的地方很多,花店,蛋糕店,或者便利店什么的,就是会很辛苦吧。”
      礼子再次哽咽了起来,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都不是流川家的人。”
      “大概是因为……我很讨厌阿椿吧。”藤真淡淡的回答说。

      没有答应他是否要继续活下去,也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垂下头去的礼子只是不停的哭泣着,藤真离开的时候仍旧能够听到她把脸埋在双臂之间的哽咽声。

      开着车回去看了母亲一眼,还吃了她煮的杂煮,最后带着一堆东西离开了家然后开回东京。

      开车的时候是深夜,藤真只觉得深深的疲惫。
      将车停在路边然后走了出来安静的站在那里,车顶的温度冰凉,公路旁边是海。有时候他也想过,日本的海岸线也未免太过漫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海边急救队吧。

      差点儿溺水而被陌生人送回家的流川,在那之后感冒了许多天。那大概是藤真刚上国中的那个夏天,从那时起他学会了游泳。
      从那以后再去海边都是他陪着流川。两个人安静的坐在海边沉默的看着太阳升起,海水涨潮的声音绵长而悠远,就好象深深的呼吸一样。
      坚硬的石滩上冲刷的痕迹异常的鲜明,礁石下狼狈爬行着的小小螃蟹,被夹到了手也不会哭的流川,拼命的在他的面前甩着手的样子,非常的可爱。
      以为已经模糊掉了的记忆,回忆起来还是会微笑。

      其实他从来都不讨厌流川,他只是……

      觉得那个人和自己是那么的不一样。

      能够随意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够在伯父面前转身就走,能够看着姑姑在自己家玄关前哭泣还固执的说要打篮球,能够在家族的聚会上说出伯母为什么不能离婚这样的话,能够拉着被阿椿训斥得抬不起头来的礼子转身就走,一直都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直都那么顽固而倔强的往前走着。

      有些事情他永远也做不出来。

      离开家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看着那条熟悉的青色的街道,那些繁茂浓密的高大树荫一片片温柔的落在地面上,微热的夏风潮湿的抚摸着他的脸,空气中有海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胸口有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令他想要就这样沿着那条路走过去,想要一直走到流川面前,抓住他,让他看着自己。
      可是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要如何。

      心底那莫名的迫切感终于清晰了起来,就好象底片在显影液里一点点的显露出正确的影像。可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把它取出来似的停下了脚步。
      想要在一起,渴望着对方的存在和触摸,这种强烈的心情就好象突然之间充满了暗室中的阳光一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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