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掌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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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灯捧起一把水狠狠往脸上泼去。
“醒一醒，醒……一醒！”她用劲揉捏自己的脸颊，直到通红。
连续一周的噩梦让她熬出了深深的黑眼圈，头发也掉的比往常多许多。比起□□上的折磨更让她痛苦的是，她已经渐渐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
经过一天的忙碌，疲惫的躯体刚刚倒在床上，却又要被拽起。她无法说清是怎样，是谁拽她起来的，只知道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起她，又推着她往前行。
走过一段深蓝色轻烟笼罩的乡间小路，尽头矗立着一座二层大宅。漆黑的宅邸灰色的天空下，像一个巨兽。宅邸二层的小窗里，透出淡淡的灯光，仿佛巨兽的眼睛。
雨灯走进大宅，穿过阴风阵阵的大堂，踏上陡峭的楼梯，古老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看向右手边的小房间，试图寻找灯光的源头，但她发现房间门锁着——被五六条锁链锁着。
雨灯用力踮起脚，从门上的棂格里看进去，却只看到白墙壁上巨大的黑色人影。
黑色人影似乎察觉到了雨灯的存在，它晃动，站起，屋内的灯光也开始移动，终于，它走出了昏暗，隐隐约约露出一个轮廓来：
枯瘦的男人，长衫大褂，驼着背，一手紧抓一本书，一手举着煤油灯。
“进来坐呀……”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又沙又沉，尾音拖得很长，好像要把人绕进去。
雨灯惊惧地后退，那股力量又来了，它重重地把雨灯按在门板上，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动弹。
男人渐渐走近了，雨灯还在挠着门板。
“我的……孩子……”
男人伸出树干一样的手指，从棂格里探出，雨灯被巨大的恐惧包围，情不自禁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
“走开！！！！”
再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翻下了床。
蓬头垢面地走出房间，妈妈和爸爸正坐在餐桌前吃锅边和油条，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
“女儿？怎么又这么早起？今年真是出鬼了，平时放暑假寒假呀，你每天都要睡到下午！”妈妈一边唠叨着，一边为雨灯装好一碗热热的锅边。
“早起也好，今天不正好要出门么？还担心这丫头起不来！”爸爸看着电视说道。
雨灯重重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今天要去哪儿？”
爸爸头也不转地回道：“乡下老家。”
雨灯揉揉太阳穴，默默点头，捧起锅边大口吃了起来。
回乡下老家是江家的假期必修课，订好了时间，不论刮风下雨闪电打雷地震洪水火山喷发2012都要去的。雨灯深知爸爸的原则性，所以即使全身不舒服，也跟着去了。
小车开过弯曲的山路，两个小时半后停在一个小村村口。
“安平村”，终点到了。
雨灯和爸妈拿下行李，步行翻过一段泥泞的小丘，半小时之后，走到了老宅门口。
将近六十岁的大姑姑和大姑丈出来迎接他们，喝过茶，吃过点心，各人便坐下聊起天来。
一歇下，巨大困意开始袭击雨灯，她眯着眼睛，姑姑问的话也没神搭理了。见小孩这样困倦，姑姑建议雨灯到二楼去休息一会儿。雨灯自然不推辞，飘上了二楼。
二楼左手边的房间门正开着，她没多思索，径直走了进去，迷迷糊糊想找一张床躺下，却赫然发现这是个杂物间。
“走错了哇……？”她自言自语，转身退出去，行走间，一不小心踢到了门边的八仙桌。
“好疼！”大拇指传来剧烈的疼痛，雨灯忍不住蹲下，捂住脚掌。
此时，雨灯看到了一样东西。八仙桌下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有书有玩具甚至还有锯子。
但她注意到的不是这些，而是杂物之中，有一盏非常脏的煤油灯。
厚厚的灰尘蒙在玻璃上，灯头粘了蜘蛛网和死蟑螂，油瓶上依稀有几个大墨点。
雨灯忘了疼痛，探向桌底，拉出那盏煤油灯。她仔仔细细打量这件上世纪的物品，渐渐地，视线集中在油瓶体的墨点上。
墨点不大，大概黄豆一般，共有五个，其中四个在左侧，一个在右侧。雨灯凑近观察，墨点上有一圈圈的纹路。
是指纹！
即是说，曾经有一个好弄文墨的人，经常捧着这盏灯。
“进来坐呀……”一个拖着尾音的沙沉声音突然响起，雨灯心下一惊，忙把煤油灯往地上一扔，跑出杂物间。
她跑向另一个房间，推开房门，飞快地扑在角落里的大床上，抓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捂好。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再说……所有的煤油灯都差不多！”雨灯在心里默默念着，慢慢睡着了……
中午吃饭前，姑姑叫醒了她，跟着姑姑下楼后，她见到父亲与姑丈在搬动一张桌子。
正是那张八仙桌！
“你们搬这个干嘛？”雨灯惊讶地问。
“今天寺里念平安经，我们也要准备一下祭祖。”爸爸回道。
“平安经？祭祖？我怎么不知道？”
“谁让你困成那样！”爸爸笑了。
雨灯不再回答，她帮着姑姑和妈妈准备祭品。摆起糕点，做好面条，炒好小菜，姑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跑上楼去。
一会儿姑姑下来了，口里念叨着：“我真是糊涂了，连祖宗的遗像都没拿出来！”
姑姑说着，将先人遗像摆在了神龛上。
从前祭祖的时候，并没有这么正式，所以雨灯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先人遗像，好奇心的她无意识地盯着姑妈手中的那几张照片。
“摆在这里……”姑妈摆好照片，又轻转几下，确定摆正了。
雨灯站在神龛左侧，一开始看得不太清，还有反光，姑妈摆弄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
“显高祖考江氏清流之神位”在牌位下，摆放着一张老年男子的黑白照片，枯瘦的面庞，驼起的背。
分明就是梦中那位掌灯人！！！
雨灯惊呼一声，眼前漆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掌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