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心月》匪阳

17、本分

　　□□和邵辉是见过面的，婚前交接的时候匆匆有过一面之缘。□□给邵辉的印象一般，也就是个一般的王爷罢了。但邵辉当时他也未与江清月接触，对公主的印象也并不十分深刻，所以对这和亲谈不上什么看法。可如今经历过这许多事情，知道了自家公主美丽聪慧，遇事冷静有担当，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转过头来再看□□，邵辉觉得，他实在配不上公主。
　　心下这么想着，邵辉眼中的神色便有些不对了，行完礼后立在一旁，不再言语。□□不了解邵辉此人，但观其身形动作，却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嗯，身手应该也不错。只是看自己的眼光......
　　正在这时，柯木泽在门外叫了一声，□□开口：“什么事，进来说话。”
　　柯木泽进来在□□耳边低语几句，拿出一张粉紫色信笺来。□□拆开看了，双眉挑起，问柯木泽：
　　“采月送来的？”
　　“是”
　　“她还说什么了？”
　　“采月道姑娘这几日头疼的厉害，整宿整宿睡不着，她们做下人的看着都心疼。”
　　“这丫头！是好久没去了.......”□□喃喃自语。复转过头来对邵辉笑道：“邵将军这些日子旅途劳顿，现下怡红仙子相邀，将军不妨与我同去，也算是我为你接风洗尘。将军以为如何？”
　　邵辉素来是个正经不过的人，又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不知道这怡红仙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听到□□话说到这份上，只好应下来：“恭敬不如从命”。
　　怡红楼位于蒙城南部，邵辉本以为只是一座楼的名字，到了地方方知自己臆断了。一座三四层那么高的楼宇居中而立，四角飞檐斜斜翘起，上面雕着奇瑞祥兽，楼顶用了金红色琉璃瓦铺就，说不出的美轮美奂。四周各有四座稍矮的楼宇拱卫，都是一摸一样的制式，以四季命名。在这五座楼宇之间，间或有着一个个院落亭台分布，加上空地内各种精致林木遍植，让人见而心喜。
　　□□熟门熟路，绕过中间那座怡红楼，只往那座夏楼而去。刚进门，就见一位四十左右打扮妖娆的妇人迎上来，手中的一尺长的帕子甩了老高：
　　“哟，这不是亲王爷嘛~您总算来了!听说您娶亲了？可是有了新人也不能忘记旧人不是？您要是再不来，我的夏儿命都要没了！”
　　“宝妈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不来了吗？夏儿不好吗？听说头疼了？”□□笑嘻嘻的随口问道。
　　这妇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肥胖的手指点着身边一位丫头的额头骂道：“我说王爷怎么有心过来了，原来是你们这些死丫头通风报信！”回过头来又看着□□不冷不热的说：“王爷，不是我夸口，自从我的夏儿病了，不知多少王孙亲贵巴巴的过来，就是伺候汤药也是心甘情愿巴不得呢！您倒好，不去请您您就当做不知道，可偏偏我那苦命的傻丫头是个死心眼儿的......这些日子求医问药的费了多少.......”说着拿手里的帕子去拭眼角。
　　□□还是笑笑的看着，冲旁边的柯木泽使个眼色，柯木泽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宝妈一把夺了，拿在手里估摸了一下厚度，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笑开了花，迭声道：“知道王爷来，夏儿都等好久了，王爷赶紧上去吧！”
　　□□走了两步，回头对忙着数银票的宝妈说：“我带了位朋友来，烦请宝妈给准备桌酒菜，不知道寄秋姑娘得闲么，还请她也过来。”
　　宝妈头也不抬的应着：“王爷放心，一准儿给您办的妥妥儿的。您赶快上去罢！”
　　此时，邵辉才明白过来，□□这是带自己到青楼来了！
　　上了三楼，转过个拐角，一楼的人声鼎沸已然听不大见了，穿过小回廊，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出现在眼前，□□挥手，柯木泽领着两个仆人守在回廊两端。□□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一位穿淡青色纱裙的女子开了门，对□□道：“王爷请进，姑娘等您很久了。”
　　“阿碧姑娘近些日子可好？”□□对邵辉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
　　阿碧笑了笑，语气里却带了丝埋怨：“王爷若能多记得我家姑娘，时常来看一看，我们自然什么都好了。只是我家姑娘红颜薄命，不及亲王妃那样福泽深厚罢了。”
　　□□闻言瞅了她一眼，脸上笑容不减，依旧往里走。邵辉跟在旁边，心中着实气闷，公主远嫁蒙地，会受些委屈是肯定的，可是这成亲不过月余，王爷就来此烟花之地，想起江清月音容笑貌，心中竟生出一丝心痛来。房内处处悬挂着淡紫色的纱幔，美则美矣，可惜邵辉无心欣赏。
　　直至走到窗边，才看到一个窈窕人影站在窗前。这个女子面朝窗户，从背后看过去，身形修长，亭亭玉立，听着脚步声，她偏过头来嫣然一笑：“王爷，您来了。”刹那间仿若百花尽开，令人惊艳绝伦。
　　邵辉心想，这样仙姿玉色的女子，的确担得起国色倾城四个字。公主虽然容貌无双，比她却不足了，难怪□□娶了公主那样的女子，却还会到这里来。
　　邵辉眼晴看着身边弹奏琵琶的姑娘，食不知味。依□□的意思，今晚是要夜宿在这里，这位名为寄秋的姑娘，是特意请来陪自己的。可邵辉心底，却着实不愿沾染这些，他心中，不是心爱的女子，是断断不会与之做出什么事情来，便是烟花女子也不行。想着这些，脑中浮现的，却是江清月眉目含笑的样子。邵辉心中一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更不愿在这里久待。
　　“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邵辉觉得自己心中郁结不吐不快，更何况身为金月臣子，维护自家公主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对初夏笑着哄了两句，初夏嗔笑着横了他一眼，带着寄秋下去了。
　　“邵将军请讲。”
　　“王爷，于礼，王爷的行为本来轮不到我插嘴，但于情，王爷的王妃是我金月的公主，我不得不多说两句。王爷在婚后仍与青楼女子往来，恐怕有些对公主不住吧？”
　　“邵将军自王府中见我时眸光便有不屑之情闪过，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家公主吧！”□□用的是肯定句。
　　“王爷觉得呢？”邵辉心思被人说穿，索性再不掩饰，言语中带了诘问之意。
　　“哼，且不论我配得上配不上，我堂堂蒙国亲王，总不算辱没了她。自然嫁入我蒙国，就是我蒙国的人，且我夫妻间之事，有你插嘴的份么？”□□重重放下手中酒杯，脸色沉了下来。
　　邵辉幡然惊醒，是了，历来和亲的公主下场如何，跟本国再无半点关系，两国之间若有冲突直接便是刀兵相见，要为嫁出去的公主撑腰，遇上不买账的那就是战争的缘由。自己这个和亲使团的护卫长，把公主安全送到已然完成了任务，至于公主过得好不好的，却跟自己再无半点关系。
　　“是在下失言了，请王爷恕罪。”邵辉起身赔礼。
　　“罢了，看来邵将军在此间也是不喜，若不开心你随意罢，只是邵将军别忘了一句话：做客人要有客人的本分。”□□面色仍然不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