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丛晓暮

7、第七章 约会肯德基

　　枕边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江梨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巴掌把手机拍到了床下。“啪”地一声，手机的电池和后盖就同主机说再见了。手机摔到地上的声音把江梨弄得清醒了一点。她掀开被子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去找手机，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表，才意识到她一觉睡到了中午，室友全都不在了。

　　江梨从桌子下面灰头土脸地握着手机爬出来的时候，心里暗自发誓，她再也不要把手机带上床了，以后看小说什么的就改用MP4！她把已经摔开的电池手机后盖重新安了回去，顺利开了机，庆幸她还没跟随潮流把直板手机换成触屏的，否则这一摔手机屏估计就要花脸了。

　　手机又开始震动，江梨一看是戴景年来电，赶快接起来。

　　“江梨？怎么不接电话？不是睡到现在才起吧，我已经在楼下了。”
　　“啊？”
　　“昨天不是定了今天出来？”

　　江梨迷迷糊糊地想，我什么时候和戴景年约好今天出去了？她保持着木木的状态打点好自己，下楼去“接见”戴景年了。

　　“不用这么急的。”戴景年看江梨红着脸呼吸急促地跑过来，头发没有梳成马尾，只散散的披着，显得有点乱，伸手替她理了理头顶上乱翘的呆毛。

　　“呼哧……”江梨还没匀好气，便被戴景年的举动弄得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戴景年自觉地把手搭上江梨的肩头，拥着她往校门方向走。江梨被他碰到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想推开，得到戴景年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之后就没再挣动。只不过她开始的时候，走路有些同手同脚。

　　“要吃点什么？”戴景年站在点餐窗口前面问江梨，看江梨又开始吞吞吐吐地磨蹭半天之后打算用“随便”这种话让他做决定，于是出言提醒道：“后面还有人在等着呢，咱们得快点。”

　　“哦，那你帮我选一下好了。”江梨从善如流地直接把决定权推给了戴景年，自己去找位置坐下了。

　　戴景年摇头笑笑，这太听话了有时候也不好啊。后面排队的人有点急了，低声催促他快点点餐，戴景年先是回头简单道歉，然后赶忙点了两个套餐加几个小食，用托盘装着端着往江梨的位置走。

　　江梨独自坐在桌子前面，早晨跑太急，结果是手机忘了带，现在自己在这里傻坐着，没什么事好做。她玩了会儿手指头，便用胳膊支着脑袋侧头观察其他用餐的人。

　　他们选的位置刚好在儿童区旁边，能看到很多爸爸妈妈带着自己的小孩过来吃东西。少数孩子乖乖的吃自己面前的食物，更多的则是一边吃还要一边玩闹，指着玻璃柜子里面放的儿童套餐附赠的玩具，嚷着要这个要那个。江梨看着感觉挺有意思的，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为了攒齐麦当当的一套玩具吃儿童套餐吃到吐的经历，不觉笑了起来。

　　戴景年端着他们的午餐回来，放到桌子上，江梨似乎没意识到他回来了，他顺着江梨的目光也看向那群玩闹的孩子们。

　　“看好哪个了？想等孩子爸妈走了抱过来玩？”戴景年笑着打趣江梨。

　　听到戴景年的声音，江梨回过神来。她匆忙起身帮忙摆吃的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一杯可乐，戴景年反应比较快，也只不过裤脚溅到了一些可乐。江梨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拿餐巾纸蹲下身要给戴景年擦裤子。戴景年把已经蹲在自己面前的江梨捞起来，按在对面座位上，说道：“没被弄上多少，我自己来就好。”看着江梨又低下去的头，逗她，“怎么？还准备帮我把裤子都洗了，作为补偿？”

　　“行，行啊。”江梨声音不大，但却让戴景年心情又愉快了几分。

　　“好了，等会儿我再去买一杯，先吃吧，这都几点了，饿坏了吧。”戴景年摸摸下巴，回想之前在食堂和江梨一起吃饭的经历，故意问江梨，“这些会不会不够吃？我再去点一些？”

　　可以供四个人吃饭的桌子上摆满了汉堡鸡翅鸡块等东西，江梨听着戴景年的话认真地拒绝：“不不，现在已经够多了，我们两个人吃这些都有点嫌多吧。”

　　“哦？那我等你吃完再看看吧。”

　　江梨看着戴景年脸上的笑容，也想起来那次一起吃桶饭时候自己的狼狈了，赶快把目光移开，打开个汉堡，尽量小口小口地吃着，唯恐自己这次吃快了便落实“巨能吃”这个名头了，听到对面又传来一声轻笑，她感觉自己就像刚刚那杯可乐，什么气都不剩了。

　　江梨吃了两口又放下了汉堡，想起自己一着急经竟没洗手，跟戴景年说了一声就闪去洗手间了。在学校的时候，食堂里的卫生间条件不够好，所以也就将就了，但在外面吃东西是一定要洗手的，江梨不认为自己这是洁癖，不过却是被室友们说她这是矫情了。

　　洗手间外面洗漱的地方人不是很多，一位母亲正领着她的孩子在洗手，边洗边教育道：“大宝啊，幼儿园老师怎么教你的？不是说了饭前要洗手的么？妈妈的话不听，老师的话也不听了？！”那孩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洗手台那里搓着手，江梨听到这妈妈的话心里好笑，好像小孩子自上了幼儿园之后，便是老师最大了，不停谁的也要听老师的话。

　　那孩子正在用洗手液，似乎感觉用洗手液搓出来的泡泡很好玩，自己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孩子妈妈洗完了，把洗手台让出来给江梨。江梨想着不能让戴景年等太久，沾湿了手准备用洗手液洗一洗就赶快回去，可是那孩子霸着洗手液还在玩，看江梨过去要跟他“抢”洗手液，像护着自己的玩具一样，拦着江梨，用警惕的眼神瞪着她。江梨弯下身子微笑着对男孩说：“小弟弟，让姐姐用一下好不好？”

　　男孩护着洗手液用力摇头，就是不让开，男孩的妈妈把男孩拉过去，尴尬地对江梨笑笑，解释道：“小孩子就是爱玩。”江梨微笑说没事，然后就去处理自己的卫生问题了。那男孩被母亲拉开，玩不到洗手液，扁了扁嘴就哭了开来，孩子妈妈赶忙去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推搡着他妈妈，挤到江梨那边去，把江梨推开，不让江梨用洗手液。

　　江梨对男孩这种行为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嘛，总是看到喜欢的就有比较强的独占欲，反正她也用完了，于是就让开让那个孩子去玩。江梨走到烘手的机器那里去烘干手，而那个机器正好在洗手液瓶子那边，男孩以为江梨是要过去跟他抢洗手液，快速跑过去狠狠地推了江梨一把，江梨没有防备，竟一下子被撞到在地上，男孩因为反作用力也摔了一跤，又哭了，孩子妈妈反应过来，先是拉起男孩，狠狠地骂了几句之后，又上下查看自己孩子是否摔伤，不顾江梨摔到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戴景年本来想着等江梨回来自己再去清理一下，结果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江梨回来，于是到洗手池这边来找找，谁知道刚到就看见江梨被一个小孩子欺负了。

　　江梨听到戴景年的声音，用手撑地想要起来，戴景年快步走过去，伸手想把她拉起来，江梨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只能尴尬地笑笑。戴景年状似无意的把被江梨晾在半空的手放回身侧，看着那边一边骂男孩怎么不小心点，推人竟然能把自己也弄倒了的母亲，和在那抹眼泪的男孩以及地上的水渍，便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江梨被男孩和他母亲晾在一边，也不好说什么，拽了拽戴景年示意要走，戴景年微沉了脸色，抓住江梨要缩回去的手，握在手里。江梨被他这一举动又闹了个红脸，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了。戴景年面向那个年轻的妈妈，道：“大婶，小孩子教育很重要，但孩子的家长的教育更重要。”说完拉着江梨走出了这一气氛凝滞的地方。

　　那孩子妈妈被戴景年一句话噎得愣在那，等反应过来想开骂的时候，江梨和戴景年已经走远了。

　　两个人走回座位的时候，拉着的手自然分开了，江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手握着右手，忽然想起来，刚刚她又摔倒在地上，这手算是白洗了。对面的戴景年似乎面色不佳，这时候提出再去那边一次不知道会不会不好。

　　戴景年是想起刚刚过去看到江梨那么狼狈地摔在地上，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轻易让一个孩子就推倒了呢，把自己看到江梨受了委屈而心里不舒服，归结于那是对江梨的怒其不争，于是阴沉沉的不打算给江梨好脸色。

　　江梨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洗个手戴景年就不高兴了，是因为自己拖的时间太长？还是说因为刚刚他想拉自己的时候把他晾到了？他们两个算是才确定的关系，总得给她点适应时间啊，再说后来对那个男孩母亲说的话也算是变相为自己出了一口气，那现在板着个脸又算是怎么回事啊？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生气，一个委屈，最后还是戴景年打破了僵局，他轻咳了下，说道：“快点吃吧，都要凉了。”

　　那边江梨也不接话，只默默地把之前吃到一半的汉堡又拿出来接着吃。戴景年感觉不对劲，这个江梨虽说一贯的害羞却没有不理自己的时候。他起身走过去，却见江梨侧了身不愿对着他，伸手扳正江梨的身子，果然这丫头眼角又红了。

　　戴景年蹲下身子，伸手把江梨拿在手里放在嘴边挡住脸的汉堡拿掉，让她看着自己，缓声问：“怎么了？刚刚摔着了？”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小孩一样，问话的口气都是往低龄化了发展，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没有，我没事。”江梨说话已经略带了鼻音，想是已经哭了一阵子了，说这话的时候，眼泪还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戴景年听到江梨闷闷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被她红红的眼睛和别过脸去又不理他的举动弄得烦躁得不行，但还是耐下性子，哄到：“那是怎么了呢？哦？是因为没给你买那个带玩具的儿童套餐所以不高兴了？”

　　江梨被这一问弄得一愣，嘟哝着辩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什么儿童套餐。”

　　“你看你现在闹别扭的样子，还不是小孩子？”戴景年说着刮了下江梨的鼻子，“被小孩子撞到了还要哭鼻子，要不要我去买个甜筒来啊？”

　　“买甜筒做什么？”江梨这时候也没情绪再哭了，只不过感觉自己在这公共场合还掉眼泪有些丢人，不愿转过头去面对戴景年。

　　“你看，那边喊着要甜筒的小朋友不是拿到甜筒吃就不哭了？我也得买一只来哄我的小女朋友啊。”

　　“才，才不用。”江梨现在不止眼睛红，耳朵都红了起来，心里的不痛快倒是就此去了不少。

　　戴景年看这个别扭的姑娘似乎是缓过来了，便伸手把江梨别过去的头转向自己，确定她确实没什么事了，一直烦躁的心才平静了不少。他看到江梨红红的眼睛，忽然感觉这个样子的江梨也是很可爱的，用手把江梨眼角的泪痕抹了下去，微起身亲了亲江梨的眼睛。

　　“啊！”江梨被戴景年的举动吓了一跳，本来他们坐在偏角落的位置，说话的时候又都刻意放低了音量，所以没人注意他们，但江梨这一声引得店里吃东西的路过那餐盘的都看向他们。

　　戴景年没想到江梨反应这么大，他刚刚的举动都不是刻意而为之的，回头一想自己举动确实有点过，这可是公共场合。也难怪江梨反应那么激烈，他起身揉了一把江梨的头发，回到对面自己的位置，戏谑地说：“现在东西可真都凉了，你不是等着我再买套热的儿童套餐吧。”

　　江梨听到戴景年的话，又想到他刚刚的举动，破天荒地给戴景年晃了个白眼，嘟哝道：“你才想要儿童套餐呢，拿我做借口。”

　　他们安静地吃了没多久又被一声招呼打断：“梨子！小袋子？你们怎么在一起？”

　　话说这顿饭还真是命途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