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生死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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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尔斯，告诉我她为什么还没醒？告诉我为什么？”吉德罗颓废的坐在藏青色的皮革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捂住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勿忘草的蓝色瞳孔里尽是痛苦和压抑，再多一丝一毫都会不堪重负。“……为什么？”他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也不知是在询问还是自问，似要得到答案才肯罢休。
尼克尔斯·波汉沉默着将视线从沉睡的琪拉雅身上移开，转向自己的老朋友，他没办法回答吉德罗这个难题。事实上尼克尔斯替琪拉雅做了相当全面的身体检查，她并没有大碍……或许。即使他已经是圣芒戈的院长也不敢对一位血统觉醒者妄下断言，特别是在这位血统觉醒者被吸血鬼咬过之后。通常吸血鬼这种生物的毒液一般人是无法抵挡的，可床上躺着的偏偏不是一般人，她是一名巫师，更是一位罕见的血统觉醒者！或许连梅林都不知道琪拉雅会怎样，更别说是他。尼克尔斯只能祈祷仁慈的梅林能够始终眷顾着他的老朋友，留给吉德罗唯一的、生的希望。
记忆里，尼克尔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吉德罗·洛哈特，胆怯而又脆弱……梅林知道，即使是在最黑暗的年代，吉德罗依旧笑得招摇。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曾今的闪耀和骄傲已经寻不见踪迹，他的金发失了光泽、他的微笑消失无影，谁会想到这个魔法界的英雄竟会颓败成这样！“相信我，我的朋友，琪拉雅她只是消耗太多魔力，体力不支。”尼克尔斯这样安慰道，他实在不忍看到朋友继续消极下去。“等她睡醒了就会没事了。”
吉德罗选择相信尼克尔斯。“谢谢你，朋友。”他这样说道，试图微笑却没有成功。现在距离他找来尼克尔斯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琪拉雅依旧昏迷不醒。房间里数以百计的蜡烛点亮了夜晚，跳动的烛火给了他希望。
这是卡伦家的一间客房，埃尔根据吉德罗的要求将房间重新布置了一遍。咒语让原本就宽敞的房间大了一倍不止，就连盥洗室也大了不少。房间里的地板拼凑出四十八个托勒密星座，寓意着斗转星移，天花板与除却地板以外的所有墙壁统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会呼吸的彩绘玻璃，这是每一代效忠于洛哈特家族的家养小精灵都必须掌握的，只有在血统觉醒者出现时才能够使用的特殊魔法。那些彩绘玻璃的主色调是海洋最深处的蓝，上面有鲜艳的珊瑚礁、游动的鱼群，以及洛哈特家族史上十八位血统觉醒者，当然，他们都是以人鱼形象出现在彩绘玻璃上。同样的，作为第十九位觉醒者的琪拉雅也会在逝世后出现在这幅意义非凡的彩绘上，她会像历代洛哈特家族的血统觉醒者那样，见证下一位觉醒者的诞生。此时此刻，十八条人鱼正窃窃私语，不停打量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琪拉雅。
而隔着被烛光点亮的彩绘玻璃，爱德华就站在距离房间最近的枝头上，注视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吉德罗不允许除尼克尔斯以外的任何人靠近琪拉雅，当然，他并不反对他们像现在这样，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琪拉雅的情况。吸血鬼敏锐的洞察力这个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即使隔着缤纷的彩绘玻璃，他一样能够看清琪拉雅苍白的面容，听见吉德罗先生和波汉先生的对话。
爱丽丝和罗莎莉就站在爱德华旁边的枝头，她们同样忧心忡忡。贾斯帕和艾美特则站在另一侧，而此时，家养小精灵菲尔正好从他们所在的大树下走过。
“真担心小家伙会哭坏了眼睛。”艾美特这样说道。“它已经连续哭了四五个小时了，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艾美特的话引起了除爱德华以外的其余三人的注意，他们分神看了眼唠唠叨叨走远的小精灵，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天知道这只小精灵是第几次从这里经过，又是第几次重复着祈祷。
事实上，早在埃尔跟着琪拉雅来到卡伦家的时候，菲尔也被吉德罗差遣过来帮忙，它小心翼翼的在卡伦家的四周布下混淆视听的咒语，让那些个麻瓜以及心怀不轨的恶人没办法发现这里的异常。它围着卡伦家的别墅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最忠诚的士兵巡视着国家的领土一样。可是它的大眼睛里全是眼泪，它不停地用双手抹着泪，哽咽使得它嘴里的祈求变得断断续续，即使如此，它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菲尔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那双始终蒙着水雾的眼睛终于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它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它和埃尔一样练习过那个特殊的咒语。
不计其数的碎片好似波光潋滟的深海，在半空中静止——这是琪拉雅睁开眼睛那霎那看见的画面。她倒吸了口凉气，像是要把出窍的灵魂吸进肚子里，就这一下，那些碎片竟像有意识般，尽数向她袭来。这画面就像是被放慢了一百倍，她甚至能看清每一块碎片里的影像，那些犹如花朵般艳丽的珊瑚、成群结队的鱼群、以及漂亮的人鱼……他们似乎都在为她庆祝，那欢快而又美妙的歌声令琪拉雅迷失。她忘却了恐惧，眼睁睁地尖利的碎片近在咫尺。
“不！”吉德罗惊恐的大吼，只是他害怕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些斑斓的碎片在最后关头统统化作水滴，这看上去十分古怪，但是吉德罗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水滴正源源不断的被琪拉雅吸收，有一瞬间，他觉得琪拉雅就像是一颗布丁，整个人都呈现一种半透明的水润状态。
当最后一颗水滴被吸收，房间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吉德罗激动的上前几步，站在床沿，而平躺在床上的琪拉雅就在这个时候转过了头，看向吉德罗，看向那双漂亮的蓝宝石，颤抖着嘴唇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虽然很轻，但是吉德罗依旧听得清楚，随即，他便红了眼眶。他猛地抱住琪拉雅，原本嘶哑的声音此时此刻又多了丝哽咽及满足。“宝贝，爸爸在这里，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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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尼克尔斯后卡伦们体贴的把时间留给了父女俩，他们有许多话要对彼此言明。当房间只剩下父女俩时，琪拉雅率先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吉德罗，艾薇拉怎么样了？”琪拉雅焦急地询问，可是吉德罗并没有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这样的注视让她感到不安。“……吉德罗？”她再次开口，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自己有多小心翼翼。
“琪拉雅——”吉德罗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对于他和琪拉雅而言同样的残忍。“艾薇拉她已经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用这样冷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但是他知道当他说到那个字眼时，心里的疼痛就像是被人施了“钻心剜骨”。同样的，他在琪拉雅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不知所措，以及迅速弥漫的痛苦和眼泪。
“不，不会，你一定是在撒谎，艾薇拉没有死，她没有死对不对？！”琪拉雅几乎哭出声，她强迫自己把这无用的眼泪全都逼回去，她告诉自己：不要哭，艾薇拉没有死，艾薇拉还活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可是，她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况。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就在琪拉雅落泪那瞬间。可没人注意这些，吉德罗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琪拉雅身上。“亲爱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抓住琪拉雅的手肘，强迫她面对自己。“艾薇拉已经死了，早在车子滚下山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艾薇拉怎么可能死！她怎么能死！”琪拉雅失声尖叫，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呼吸，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模糊一片。“我还活着啊，她怎么会死！”她泣不成声，胡乱的挣扎着想要下床，她想要去找艾薇拉。
“艾薇拉是麻瓜！她只是个普通人！”吉德罗抱住她，紧紧地锁在怀里。“宝贝，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他这辈子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撕心裂肺，这是第一次，也会是唯一的一次。
“不要，我要艾薇拉，我要她，我要妈妈！我的妈妈！”她不断重复着，就像是个掉线的木偶般的苍白无力。“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吉德罗只能更用力的抱住她，将那些苍白的安慰和绝望的眼泪，统统吞回肚子里。他现在是琪拉雅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哭，更不允许自己脆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生死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