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与莲》茄子零

20、20 生日的叙事曲 四

　　(文中涉及到的医学内容与现实不符甚多，请读者不要深究～另：对不起无马和实况了，你们被我扣上了“身体不‘正常’的大好人”的帽子……)
　　如果杨枫喜欢写日记的话，十一月六日这天的前半段她一定会这么记下：十一月六日是我的生日，天气不错，跟着秦静晓姐姐去了慈善协会，见到了协会的大家们，大家人都很好，不过就是有点奇怪……
　　杨枫认为的奇怪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又很正常，因为秦静晓的慈善机构所救助，支援，辅导的正是一群对普通人来说很奇怪的团体。
　　“静晓性别畸形研究救助中心”，这是协会的正式名称，也是秦静晓引以为傲的招牌。
　　一栋不起眼的小楼房，二楼的事务所就是协会的总部了。跟着秦静晓走进房门，杨枫仔细的打量着房间，淡色基调的屋子，稍稍显得陈旧的沙发和文档柜被擦的一尘不染，百合窗帘下早已花谢的盆栽依然精神的绿色着，尽管早晨的大雾还未散去，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并不让人觉得昏暗，杨枫能清楚的看到趴在办公桌被一大堆文件包裹住的人形物体。
　　“那是我的秘书，人称无马自称公主的许蕙。”秦静晓如此介绍，末了，还加上一句，“你可以无视，尽管无视她就行了。”
　　熟睡中的许蕙对“无视”这个词语意外的敏感，尤其是从秦静晓口中说出的“无视”，杨枫还未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许蕙就忽的一下站起来，带着满天飘飞的纸张怒视着秦静晓，“我听见了，再敢无视我的话以后绝对不帮你整理文件了，绝对！”
　　粉色的连衣裙，似醒未醒的惺忪面孔显得有些苍白，烫着小卷发的许蕙“发怒”的样子神似极了传说中可爱的奇幻公主。
　　“随便你了，”秦静晓无视，招呼杨枫在沙发上坐下，“客人来了，赶快倒茶去。”
　　“又随便命令人家！我……”许蕙刚想抬杠，突然注意到了客人，马上记起正事，噔噔噔的跑到杨枫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是……你是杨枫！？”
　　“啊，恩啦。”
　　“哇，实况姐姐又骗我，不是说杨枫是女生吗？要是知道是个大帅哥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加班整理文件的！害得我脸都没洗，妆都没画，啊啊啊，丢脸了，丢人了。我就知道，秦静晓你绝对没安好心！”许蕙捂住脸，呜呜啦啦的大叫着。
　　“唉，杨枫啊，请你无视她吧，”秦静晓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眼镜盒丢给许蕙，“戴上眼镜，真受不了你了。”
　　戴上眼镜的许蕙惊讶的长大了嘴，“啊，秦静晓姐姐真的没有骗我？”
　　说完，她竟然用手伸向杨枫的胸部想“确认”，当然，秦静晓毫不留情的打掉了许蕙的魔爪。
　　“去，泡茶去，人家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看着心有不甘怏怏走掉的许蕙，杨枫的嘴角翘起了弧度，“挺可爱的小姑娘，秦静晓姐姐这样对她会不会太……”
　　“小姑娘？”秦静晓敲着桌子笑道，“你猜猜许蕙有多大了。”
　　杨枫估摸着许蕙矮矮的个子，稍稍显得稚嫩的外表，“最多就十八九岁吧。”
　　“错了，虽然她的年龄是个秘密，但是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比我小多少，不过肯定比你要大。”秦静晓的神色稍稍严肃了点。
　　秦静晓应该快三十了吧，杨枫心想，她真看不出许蕙的年龄。
　　“Turner综合症（想知道具体的去百度一下吧），不过她的情况比较好，手术以后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秦静晓没有继续说下去，转换了话题，“她的家境很好，从几年前就一直在这里帮我，不计报酬，任劳任怨的，我脾气这么坏都气不走她，是个好姑娘，可惜……”
　　杨枫明白秦静晓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上帝不公平，上帝喜欢耍小脾气，上帝偶尔也会恶作剧（引用了IS上帝的恶作剧，喜欢的读者可以去看看），而这个协会照顾的就是那些被上帝恶作剧过的可怜人们，而照顾可怜人的人自身可能也是恶作剧的产物。
　　自从几年前在佳莲的带领下开始了对协会的集资募捐，杨枫就深深的可怜起这群被社会遗忘的人们，同时也稍稍研究了这种可怜的病症。
　　性别畸形是很可怕的天生病，也许家庭状况良好的患者在年幼时通过手术可以纠正畸形的性征，可是那种掩埋在内心深处的对自身性别无法正确认识的矛盾，却会无时无刻的击打着患者的心理，直到他或者她找到答案的那一天，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理解——谁不怕被人戴上阴阳人，人妖，变态的帽子？所以这不仅仅是一种生理上的病症，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恶疾。
　　而身为心理医生，秦静晓的“静晓性别畸形研究救助中心”就是为了治疗性别畸形者的心理疾病，救助想做手术却付不起费用的性别畸形者所建立的慈善组织。
　　“你们在谈什么呢？”泡茶端回来的许蕙看到杨枫和秦静晓聊的开心，也凑了过来。
　　“哦，我们正在讨论你的年龄问题。”秦静晓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又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泡茶的火候不够，茶叶太陈……”
　　“讨厌嘛，”许蕙又捂着脸摇起头来，“公主的年龄是秘密的，怎么能随便猜呢。”
　　“没关系，反正Turner综合症的患者看起来都比较年幼，算你幸运，患的不是二十一三体综合症。”秦静晓对着别人都还算客气，可是在许蕙面前嘴是恶毒的不得了。
　　“5555555，杨枫姐姐，实况又欺负我！”许蕙是自来熟，马上就缠上了杨枫。
　　杨枫明白，秦静晓和许蕙可以毫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开玩笑，谈论自己的隐私病症，完全是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仅仅是刚刚认识而已，为什么呢？
　　和许蕙混熟了之后，在去为杨枫庆祝生日的酒店的路上，杨枫提出了心里的问题。
　　“恩，刚刚认识？不会啊，我觉得好像已经和你认识了好几年了一样呢，我还记得四年前你不知道怎么汇款，把钱装在信奉里夹着信一起寄过来的事情呢，真有意思，你的写的信和人差别太大了，要不我也不会认不出你啊。”
　　被挽着自己胳膊的许蕙提起过去的糗事，杨枫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温室里的小姑娘，看到佳莲汇款，腼腆的杨枫不好意思询问汇款的方法，就不懂装懂，信中夹着钱寄过去，后来被佳莲知道了还被她笑了很久。
　　“虽然后来你一直用卡转帐汇款，但是每月中旬那个一千或者两千块我知道一定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的？”杨枫有点好奇。
　　“这是秘密，不能说的。”许蕙的表情告诉杨枫，她是在故作神秘。
　　“嗨，没什么难的，这些只要有点推理能力的人稍稍查查就知道，还卖什么关子。”开车的秦静晓就是不配合许蕙。
　　“杨枫姐姐，实况又欺负我了！”
　　“羞不羞，比你小还叫人家姐姐。”
　　看着再度爆发的“战争”，杨枫又一次笑了，杨枫在想象中勾勒起即将见到的其他人的形象，大家一定都是很好的人，杨枫知道。
　　“杨枫。”许蕙盘算着今天到场的人们，突然想起杨枫当时在信中提起过介绍她认识这个协会的人，阿莲。许蕙最喜欢的阿莲也来了，杨枫一定认识阿莲，许蕙这样想着，准备告诉杨枫，“今天有你以前认识的人……”
　　“什么？”杨枫没有能听清许蕙的说话，因为车子已经到终点了。
　　“杨枫，做好准备接受大家的祝福哦。”秦静晓打断许蕙的话，拉着杨枫走进酒店。
　　祝福，今天是杨枫的生日，大家聚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她庆祝生日。
　　“杨枫！生日快乐！”
　　包厢的门刚一推开，无数纸炮，彩花，就迎着杨枫扑面而来。围着桌子，形形色色虽然陌生却带着衷心笑容的脸孔堆满了诚挚的祝福。
　　杨枫高兴极了，于是杨枫笑了，可马上，杨枫又哭了。
　　是她，是佳莲，和记忆中毫无两样，白皙的皮肤，温柔的眼波，带着杨枫梦牵魂绕的熟悉笑容，杨枫的天使正坐在正对着她的地方念着生日的祝福咒语。
　　为了这一句天使的咒语，杨枫思念了多少个白天，杨枫哭过了多少个夜晚。
　　幸福？害怕？
　　杨枫迟迟迈不出的步子被机缘巧合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