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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谁是谁的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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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存在于此,这里是虚幻世界。
我存在于此,这里便是现实。
我曾经存在于此,那里是现实世界。
我曾经存在于此,那里便是虚幻。
怎么可能……?那么幸福,那么深刻的记忆,是虚幻的?
如果那个世界是现实,这里是虚幻,那我为何会存在于此?
我……到底是什么?
*
我倒在他怀里。血腥、黑暗,终将过去。他来救我了,指尖触摸到他温暖的身体,这一刻我得到了救赎。
“辛西娅——原谅我。”
栗色短发的男人甜蜜低语,左手穿透我的胸膛,鲜血沾满我白色的连衣裙。剧烈的疼痛使我窒息,我想此刻昏迷掉会不会忘记疼,可我偏偏清醒着。
这是梦境,也是曾经的现实。那是属于我的记忆。我努力抬头,看到男人幸福的微笑。
我也尝试牵动嘴角,只要他幸福,我也就满足了。
可惜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
——Ti amo
似乎又转换到另一个场景。我们被敌人围困在基地,我被阿纲抱在怀里——四面埋伏。
“小透……你会恨我吗?”男人仔细梳理着我的发丝。
——不会哦。
我无法开口。我是没有灵魂的木偶,瑟缩在男人怀里,除非男人命令我说出他想听的回答,我无法开口。
“呵,我忘了,现在你连恨是什么都不知道……”男人自嘲般苦笑。
“可是,”他抱住我手臂颤抖着,“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小透属于我一个,我不后悔。”
——我一直都是你的。
我在心里无奈的笑了。
“小透……就剩下我们了。”
偌大的彭格列,只剩下两人。
他紧搂住我,下巴靠在我肩上——难得耍起一丝孩子气。
“小透……如果有未来,我……”
男人苦涩又甜蜜的憧憬不可能的未来,丝毫没发觉自己身后闪动着红色的激光点。
——危险!
“砰!”枪声鸣响。我听到子弹进入□□的声音,但我一点不痛,向后倒下的身体,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透?”
在那个瞬间,我挣脱了所有枷锁,推开他,挡在他面前。子弹射入体内,温热的液体迅速流失,连地面都变得粘稠。
我挣扎着看向他,想说的很多很多,可断断续续说出口的只有不断重复的呼唤。
“阿纲……阿、阿纲……阿纲……”
“……”他的表情渐渐模糊不清,抓住我的手,似乎越来越紧,越来越……颤抖的厉害。
好奇怪,明明是生离死别,我却觉得无比幸福,嘴角控制不住的微笑。
——是我今生今世都达不到的幸福。
我爱上了这梦境,那么幸福,我想得到的幸福都在那里。
好羡慕……哪怕结局都是悲剧,但阿纲和我在一起。我的选择从来都不变,也没想过要逃离。
只不过,这个世间啊……哪有事事如意?命运这东西,我从没有战胜过它。
我放置好乐谱,把双手轻放在琴键上,开始今天的练习。
“叮叮……咚……”
黑白琴键在十指间跳跃,轻快的乐曲洋溢在空气中。
模糊记得,年幼时母亲曾经手把手教我弹钢琴。可能是我遗传了父亲毫无音乐天赋的基因,我总是弹不好。
‘你太紧张了小透,’母亲停下来无奈的看着我,‘……手指太僵硬,来,放松……弹钢琴是件很幸福的事,小透,不要那么紧张……这是妈妈专门为小透写的钢琴曲哦~妈妈希望小透能怀着幸福的心情,把这首曲子献给给小透幸福的人呢……’母亲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但年幼的我倔强的怒视无法征服的黑白琴键,一遍一遍的弹响,却终没能弹出。
最后以哭着放弃而告终。
而当我终于能熟练的弹奏出这首曲子的时候,母亲已经听不见了。——那个会笑着鼓励我,或是狰狞着想要杀我的女人终于死了。
我还活着。
“辛西娅,你又在弹这首曲子。”
这里是专门为我准备的音乐室。风透过打开的窗户吹动窗帘,夕阳的余晖喷撒进这座透露出19世纪欧洲古风的屋子,笼罩上一层金黄。泽田纲吉斜靠着门框,温柔的笑着——就像曾经的井野透,带上温柔的面具以及逐渐适应杀人的手段。
我目光变得恍惚,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泽田纲吉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某个午后,我和阿纲在一起……如果我的阿纲长大了,会不会和他一样有着如此出众的魅力,那或许会是个真正温柔的人?
“……我只会弹这首呢。” 我试图让自己微笑面对男人,最终也只是嘴角抽动。——不想笑,笑不出来。
“不想笑,就不用笑。”泽田纲吉无奈叹气。
他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到我面前。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迫坐在男人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他低下头,俯身在我耳边轻语:
“……你到底在透过我看谁?”
暗哑而磁性的男声,犹如罂粟。我们已经结婚四年,这个男人越发成熟,连我也渐渐看不透。他自己已经具备看透他人的能力。
泽田纲吉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但我不想回答。我想守护这个秘密。我唯一的爱恋,那些珍贵的记忆永远藏在我心中的爱丽丝舍,那是我唯一的净土。
我的阿纲,停留在记忆中那个青涩年华。他依旧是个不太坚强的少年,瘦小却意外可靠的身影站在那里,面对我灿烂的笑,宛若晴朗的天空。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脸颊,慢慢摩擦,微凉的触感让我回到现实。
“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我只忠于你。”对于黑手党来说,无论婚前有多少情人,结婚以后,就只会忠于自己妻子。
“我以为你是恨我的。”听到我的话,手指停顿下,他继续向下划动。
“我是恨你,但现在我忠于你,同时,你也是我的。”他词语间带入寒意,句句入耳,唯独没有冲散满屋暧昧。
“我没得选择,你也别想逃。”
泽田纲吉略带薄茧的手指熟练地划入我身前的衣领,继续下移,我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那被夕阳染上绯红的天幕。
——阿纲,你在哪里?
当又一场欢|||愉结束,已经是午夜,我爬在丝绒被里疲惫交加。泽田纲吉没有过多停留,他随即起身站在镜前穿起衣服。镜子中的他,眉宇中透出一丝平和,此刻,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教父。
他用他修长的指尖细细整理着领带。
“又要走?”我嘲讽道。总是这样,他把精力都耗费在彭格列。
“唉,”他叹息道,“辛西娅,我们……要个孩子吧。”
这句话,他终是说出来了。
泽田纲吉背对着我,站在我看不到的死角,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这句话他再用什么样的期待,什么样的想法说出口的?我不得而知。
“……好吧。”
毕竟永无止境的纠缠,我早厌倦了。
于是我在十个月后生下一个男孩。棕色的头发,金棕色的双瞳,和初代相似的外貌,右眼角下还有象征着彭格列的金色贝壳印记。
他会是彭格列第十一代目。
到此“史书”的任务已经终结,“彭格列史书”变成过往。“史书”把能力还给了彭格列,它不再欠彭格列什么,我也不再欠泽田纲吉什么。
“嘭——!”病房外的动静闹得很大。
我虽然昏迷在病床上,但意识依旧清醒。我那小小的孩子已经被守护者们带走了。这样也好,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当个合格的母亲,我的奶奶不是,我的妈妈也不是。
“这就是你把我支出彭格列总部十个月的原因?!”这是里包恩叔叔。
“……咳,我没有逼她。”这是泽田纲吉。
“没有逼她?……是,你没举着枪对准她脑袋!……你明知道,只要是你希望的,她无论如何都会实现!”里包恩叔叔……是在,为我抱不平吗?
“那就不要逼我娶她啊——!!”
崩溃的吼啸,泽田纲吉积压已久的愤怒爆发。只需一瞬间,就打破原本虚假的平和。他果然是恨着我。少年的爱恋就像午夜盛会中烟花般灿烂。哪怕是短短一瞬,永生难忘。
苦涩又甘甜的岁月,初恋啊……我是个坏女人,是吧。明明心里已经有了阿纲,却怎么也放不下不再是阿纲的泽田纲吉。
“嘭——!”又是一拳。他被打的很痛吧,已经很久没有被自己的家庭教师揍了。
似乎当里包恩走进阿纲的世界,阿纲就经常被里包恩叔叔揍。
“……咳咳……里包恩,这是最后一次。”一切都变了,十年的时光,让泽田纲吉成为一个合格的Boss,里包恩叔叔是个成功的家庭教师。
“如果你不是彭格列的首领,如果你不是我的学生……我现在就毙了你!”
“……呵,你会后悔的。”里包恩言语里压抑着怒火。
我想,我开始后悔了。人的一生,所能拥有的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还有很多……可是我现在,所能拥有的只有我的阿纲。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我把里包恩叔叔对我的好,当成了理所应当,就像所有孩子一样,把父母对自己的好当作理所应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无条件包容我的,除了阿纲也就只有里包恩叔叔了吧。是不是因为我也当上了妈妈,我才更加清楚,父母对孩子无私的爱,无限的包容?
如果再选一次,我的选择依旧如此,但我会更加珍惜得之不易的亲情。
我感到,逆转的沙漏不断流失,井野透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连绵不断的生命力流向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襁褓。
我小小的孩子,我亲爱的里包恩叔叔。
抱歉,来不及对你们说……
“……小透。”
晴空,万里无云,少年站在一大片向日葵花丛中,对我微笑。
他向我伸出手。
“跟我一起走吧。”
——我爱你们,对不起。
“好。”
我握住他的手,那是我的天空。
*
一百多年前,意大利。
——乔托,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没什么不可能……”
——那是我到此的意义。
“太可笑了……就因为这种事……”
——呵,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有爱我的妈妈,宠我的爸爸,还有包容我的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爱丽丝……”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爸爸、妈妈、哥哥……都是虚幻的?是我妄想出来一场梦?我已经分不清了……
“……爱丽丝!”
——若是连唯一证明那个世界存在的命运都不复存在……我算什么?!
“够了!!不要说了……我们可以从新开始……”
——呵呵……嘿嘿嘿……晚了,乔托。下一代史书已经诞生。史书永远不可能和首领在一起!呵呵呵……咳咳咳咳……
“爱丽丝——!!”
银色碎片从天而降,照亮意大利深夜的小巷,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晶莹覆盖在地面上相拥的男女,也掩盖了地面鲜红的血色。
男人颤抖着抱紧女人,他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蓝色澄明的眼眸不复,印染上绝望与疯狂。
“……爱丽丝……哈……绝对会在一起……”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普通的女孩来到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这是女孩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世界。
只可惜,早来了100多年,剧情还没开始。她这么想。
——兔子是看不到了,不知道初代爷爷长的怎么样?
女孩带着对新世界的兴奋和未曾察觉的迷茫,做出一个决定:
“好吧,明天去找彭格列!”
这是故事的开始,未来从此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