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续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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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再三保证绝不与那展昭起冲突，好不容易方说得几位兄长暂且离去，心中却自惴惴，今世尚未与他相见，那皇宫题词，留刀寄笺，盗三宝，闹东京等诸多闹事还未及发生，此生他只求平安，也断不会再让往事重演，那展昭却又因何而来呢？
不等他细思，一道温和的嗓音已响在门外：“五弟，展某冒昧来访，还望原宥则个。”人随声到，如前世般，那人仍是喜着蓝衫，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面容英俊无伦。不同的却是那对眸子，深黑如墨的眸中，不知怎的却隐约若有水光，倒将他骇了一跳。
再见此人，白玉堂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有些语塞，亦未曾深究何以初次见面，那人便一副熟稔神情，甚而那称呼也是亲近无比。
在那人莫不可测的目光逼视下，半晌他方省得使白禄奉茶，受不得白禄那一脸饶有兴味的探究神情，便将人赶了下去，却发觉如此更是尴尬，只得轻咳一声道：“在下对展大人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是不俗，只是新近腿伤，起不得身，实是失礼。却不知大人今日到访有何贵干？”这回倒是连客套话都省了，那话说得颇有几分不客气。
展昭却不以为意，只是起身上前两步，竟坐在了床边，抬手不经意般抚过他被中伤腿，眼中神色令白玉堂无端一阵微颤，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般道：“这茶是刚到的信阳毛峰，请大人慢用。”
展昭展颜一笑，却不端自己那杯茶，只拿起白玉堂刚放下的那杯，就着适才他刚喝过的地方轻抿一口，赞道：“好茶。”
饶是白玉堂再不想招惹他，此时也已觉出不对，对这明显的调笑他倒不觉得如何恼怒，只心底里一股不知名的绝望涌上，那两道修长的眉紧紧蹙了起来，挣扎着沉声道：“展大人请自重！”
“自重么？”展昭咬了咬唇，不等白玉堂反应，已是欺近前去，一手攫住了他下巴，狠狠将唇压了上去，“玉堂，我不想再与你装下去了，你也莫要再装了，我知道，是你。”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将白玉堂炸了个体无完肤，瞬间他只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人的唇仍在他唇上厮磨，他却全然忘了反抗，只呆怔着听那人低语。
“玉堂，别装了，你的神色骗不了我。”
“那日，你突然不见了，就在我眼前，我……我吓坏了，天旋地转之后，不知如何就回来了。”
“听闻陷空岛五员外落水，昏迷三日后醒来，性情突变，我就知道，你也回来了。”
“幸好，你在。”
细碎的吻点点落在脸上唇间，和着不断滑落的泪，烧灼般滴在白玉堂脖颈间，终于唤回了他的神智。
“展昭，放手！”奋力挣开那人怀抱，看他脸上犹有泪痕，却掩不住满脸的错愕，白玉堂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笑意只挂在唇角，却丝毫未到眼中，看上去冷得很。
“不错，我也回来了。”他捋了捋散乱的鬓发，脸上尚有几分薄红，领口挣扎间散开不少，露出精致的锁骨，看得展昭心头重重一窒，却为他接下来的冷语绮念全消，“回来又如何？前世已矣，今生，我只愿从不识你。”
展昭直视他双眼，良久，正色道：“玉堂，重生以来，我日日怕再见你，你或是忘了前尘，或是再不肯理我，如今见了面，反倒什么都不怕了。前世累你心伤，欠你的，如今我一并还你。只一条，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你去何处，展昭必同往。”言罢，再深深凝视他好一会儿，起身决然而去。
入夜，白玉堂辗转反侧，，眼前那人前世绝情脸孔与今生深情双眸交错而过，扰得他久久无法入眠。恍惚中有人唤他，他凝神看去，那人白衣如雪，面如冠玉，凤眼生威，那脸孔身形倒像是他自己。仿佛看出他心中疑惑，那人笑道：“你猜得不错，我本就是你七魄中的一魄，因你心中执念太深，才未堕入轮回，如今这般重任竟又落在我身上，实是不公啊不公。”他口中说着不公，面上却笑意甚笃，拉着白玉堂手道，“你随我来，我能替你解惑。”
一池碧水，平滑如镜。
那人轻挥衣袖，水面忽起涟漪，晃动的水波慢慢凝出些影像来，四方的牌位，冰冷肃杀，一人背面跪在地上，堂前一老妇，龙头拐一次次击打在那人背上，发出“嘭嘭”巨响，显见那老妇用力之大。白玉堂定睛细看，那跪着的竟是展昭，而那老妇，却是展昭的老母秦氏。他心中惊疑不定，看得愈加仔细，只见展昭背脊始终挺直，只在拐杖敲在身上那一瞬略略绷紧，数十下后，那秦氏似是打得累了，将拐杖一扔，伏地大哭道：“展家列祖列宗在上，秦氏教子无方，这不孝子竟因个男子不肯娶妻生子，我……我不如随先夫去了！对，我……我还是死了的好！”秦氏抄起龙头拐便对自己额头击下，展昭忙起身夺下拐杖，那杖头却还是扫过秦氏头顶，流下一缕殷红的血来。展昭复跪下抱住母亲双腿，咬牙哭道：“娘，是孩儿不孝，孩儿什么都听您的，我明日便去丁家下聘，您看可好？”看着秦氏终于止了啼哭，那挂着鲜血的唇角漫起无边苦涩。
水波晃动，场景已换。这次，画中人变作了白玉堂自己，他一看便知，这便是他酒后对展昭吐露情意那晚，却原来，那人早自己便已动了心，且那般抗争过，只是争不过孝道，争不过世俗伦理而已。那记手刀击在后颈，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那人紧紧闭了双眼，唇慢慢凑近，却在双唇仅余一线时戛然而止。一滴泪轻轻划过那人脸颊，滴落在他唇上，他却全然不知。
水波又是一阵缓慢的晃动，坟草萋萋，墓碑上“白玉堂”三个大字看得分明。那人左手持壶，右手轻抚着石碑，喝一口酒，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来，他却在笑，笑如春风，中人欲醉。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柔声笑道：“地下可黑么玉堂？莫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了……”一口酒一口血，不知这人胸中到底还有多少热血可吐，因为白玉堂再也看不下去了，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只知摇头喃喃：“展昭啊展昭，你竟比我还傻……”
睁开双眼时，窗外阳光灿烂，鸟语啁啾，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展昭，猫儿，等我，上天都知你我情缘未了，给我们重活一世的机会，你我岂能再不珍惜？
前缘再续，莫失莫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续前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