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与女流氓》盛小妹

13、来查勤的

　　顾臣东的课并不多，回学校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这几天为了整理卷宗忙得不可开交，到了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
　　今天原本该是马德维教授的课，不过马先生去了英国参加研讨会，来客座的是界内很有威望的周律师，周老是出了名的严谨和苛刻，但他举足轻重的泰斗级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顾臣东本就在周律师手下工作，个性向来严谨，倒也不觉什么，只是这些从来只闻周律师之名不曾见识过庐山真面目的家伙此时一个比一个战战兢兢，气氛也比平时更加沉闷一些。
　　顾臣东进来的时候，包括悟空在内的所有同仁几乎都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小心地向他旁敲侧击周律师的习性，是肉食动物还是素食动物，杀伤力几许。
　　“你们事务所还有收人的打算吗？”悟空比顾臣东大一届，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难得周律师亲自来客座，或许会有挖掘几个人过去的打算。
　　“也许。”顾臣东面无表情，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他从事务所带来的公文上了。
　　“今天那个小马尾会来吗？”大概是谁为了缓解一下这个紧张的气氛笑着小声地问了一句。
　　空气骤然降温凝结成冰，让人不寒而栗。
　　顾臣东翻页的动作忽然停止，本就冷峻的眉毛忽然轻轻拧起，他仍然保持着那个低头看公文的姿势，只是明眼人都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
　　“不会。”顿了顿，翻页的动作继续，只是顾臣东却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了，想起某个总是眉飞色舞精力旺盛的人难得一见的沮丧样子，顾臣东就免不了一阵烦躁，应该是不会来了吧，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
　　这样也好，他的世界总算恢复了平静，没有聒噪。
　　眼里的温度一沉，他很少有这样无法集中精力的时候，情绪更加不悦。
　　周律师的助手已经将要用的材料搬到了讲台上，看得人瞠目结舌，那厚厚的一打，不知道周律师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周律师来了，如大家所能想象到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厚厚的眼镜下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眼角的皱纹里沉淀的是历经几十年风霜打滚仍屹立不倒的威望，老先生走到讲台上，看着这些法学界的新生代，微微皱眉，大概是不甚满意。
　　随着周律师把眉头皱起来，底下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了，早就听说周老用人标准甚是严苛，看人也是如此，果不其然。
　　“师兄师姐们，小的又来了！”
　　张牙舞爪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沉默，何向辰不在，这里算是和夏天最为熟捻的悟空当即有悲剧临头的觉悟，泄了气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大呼完了！
　　果然是天塌下来了也一副痞子样的夏天嚣张地从前门进来了，因为跑步的缘故，整张脸喘得红通通的，鼻尖渗出了细细的汗，今天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大毛衣，真的很大，大到从远远的地方看过去，就像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厚厚的围巾裹得让人看不到她的脖子，小马尾夏天，一如既往地高调登场了。
　　顾臣东也有些意外竟然还是在这里看到了阴魂不散的夏天同学，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他是小看她了。
　　大概是察觉到顾臣东在看她，夏天眉毛一挑，然后神神气气地朝顾臣东咧出了个挑衅味十足的笑，大意是在说：怎么着？看屁啊！学校是你家，关爱你我他啊？
　　顾臣东敛了敛眉，收回视线不再看她，甚至是有些嗤之以鼻，但那深邃的眼底还是迅速闪过一抹让人头疼不已的无奈笑意。
　　见他笑了，夏天更来劲了，旁若无人地挤到了他旁边的位置：“诶？你特意为我占的位置啊？感谢感谢。”
　　顾臣东没理他，她也不在乎，自顾自地把准备好的杂志掏出来，那臃肿的书包里塞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镜子，膨化食品，手机，纸巾，唇膏，口香糖......
　　上头周律师的脸色早已经寒若冰霜，夏天注意到以后也有些纳闷，心想那个总是对她吹胡子瞪眼但一点也不可怕的可爱老头竟然被换下来了，台上那位好像不大高兴啊？
　　周律师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威严劲很有震慑力，但大概是因为夏天天生就是做刁民的命，竟然没有半点不适感，毫无觉悟。
　　只能说大家都小看了周律师的狠劲，不辞辛苦从档案处划来了这么一大叠让人望而生畏的案卷，一来就人手一册开始浏览，最后要对这些案子做分析，每个人接触到的案子不会雷同，这样繁重的工作量要在短短时间内完成，很具有杀伤力。
　　所有人都走火入魔似的开始翻卷，夏天倒是也拿到了一册案卷，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跟别人一样一页一页翻，到最后实在是看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放弃，重新将注意力埋到了她带来的杂志上，虽然是在看杂志，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时不时偷偷瞥向身侧神情认真而又冷酷的顾臣东，最后的结果就成了痴痴呆呆地观察顾臣东如刀削一般冷彻英俊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夏天桌子下的手不安分地去抓抽屉里膨化食品的包装袋，砰的一声，包装袋□□了，连夏天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那位女同学，没有来上课的诚意就不要待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周律师一步一步走到夏天身侧，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低声呵斥。
　　“对不起。”夏天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弱弱地作敬礼状。
　　“把学号报上来。”
　　“啊？”大概是没想到这位陌生的老先生竟然会不依不饶，夏天有些懵了，瘪着嘴不断用眼神向顾臣东求救，而身侧的男子却完全没有一点动静，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周律师，她不是我们系的，她是来查她家那位勤的。”悟空朝夏天挑了挑眉，用唇型无声地邀功：“哥们够意思吧。”
　　夏天嘿嘿直笑。
　　“你们做自己的事。”周律师厉声呵斥，看向夏天的眼神更加凌厉了：“谁带来的，课堂不是任你们胡闹的地方，出去。”
　　“对不起，我会处理好。”
　　顾臣东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淡薄的唇紧紧一抿，神色冷峻，高大挺拔的他一站起来就带着一股与身俱来的压迫感，夏天弱弱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顾臣东拧着眉扫了一脸心虚的夏天一眼，然后低头向周律师道歉，经周律师点头之后他扣住夏天的胳膊把她给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