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贵人》圣的真红

4、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四阿哥府。
　　奕詝把玩着手上的玉佩，今天城门外的闹剧，探子已经回报了。他暗想，要是今天老六得罪了那洋人，日后倒也是个把柄，但是他居然还真沉得住气，这事就这么了了。不过那姑娘看着很玲珑可爱，原来居然是个和洋人大打出手的泼妇，不由有些失望。自古娶妻娶德，要是这泼辣的丫头进了门，岂不是家无宁日？老六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居然护着她，难不成……不过，那丫头居然想到让我替她归还玉佩，看来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是她冒冒然将玉佩随便给下人，也不怕落了什么口舌，真是…蠢…他想着，将自己腰间的玉佩也取了下了。这两块是在他13岁那年，皇阿玛赏赐给他和六弟的。
　　那年，皇上大寿，他和六弟在皇阿玛面前舞了一套自创的刀法，皇阿玛龙颜大悦，就赏了两块蒙古人进贡的美玉给他们。当时静妃就建议将两块美玉雕成玉佩，而花样皇阿玛也特别恩准可用龙形，由静妃亲自绘制，两人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两块玉要说没有一点区别也是不会的。其中一块更为名贵，是传说中的血玉。在完工之后，静妃怕厚此薄彼，就让老四先选，因为奕詝喜欢完美无暇，就选了通透的白玉，而血玉就留给了六弟。
　　望着这两块玉佩，想到当年和六弟的种种趣事，奕詝不由笑了。他记得他的玉佩上因为龙在水中飞舞，所以只能看见一双脚，而奕訢是云中之龙却有两双脚。当时他就嘲笑六弟是四脚的动物，人应该只有两只脚，奕訢气得将玉佩摔在地上哭闹，后来，不知道皇额娘说了句什么，他才收了脾气……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奕詝居然梦见了当年的情形。但是不同的是，他这次清晰地听见了皇额娘对六弟说的话：双足为蛟，四脚为龙！
　　之后，佳兰在萨克达府里的几天：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购物，都快闷死了。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再则花园散散步，没有宜福晋的命令绝对不许出门。宝儿也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回来还好好的，这些天却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只是端水端饭，端完就走。
　　“喂~~~”这天，宝儿送来午膳，又是面孔铁青，转身就走。佳兰终于忍不住了，她抓了一把宝儿的花包头，“我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宝儿背对着她冷冷答了句。
　　“这两天，小姐的病好些没？”佳兰随口问一句，这一问不打紧，宝儿象是被什么咬了，一下子就跳起来，她回头冲着佳兰喊，“不好！不好！不好！你满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奇形怪类，这回好了，雀占鸠巢，把小姐害死了，你可以安心嫁给四阿哥了！”
　　“她不好也不关我的事啊~~~”佳兰被吓了一跳，小声嘀咕了一句，“她生病又不是我害得！凶什么！”
　　“还说没有！”宝儿的手指向佳兰的鼻子，“那天你见了四爷后，福晋都知道了，她怕多生事端，就回了刘太医，说小姐的病已经好了，不让他再上府里看病，又怕府上人多口舌，连药也不再让我煎了，现在小姐只怕自生自灭的，活不上几天了……”说完，她大哭起来，“你真是个害人精！”
　　“啊？”佳兰吃惊，那个福晋看起来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居然连亲身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不行，这样下去真的是自己害了小姐了，“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狠心的娘？富大人呢？他这个做爹的不会更狠吧~~”说到这里，她突然回想到，来了这么久府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富大人？
　　"老爷一个月前去了上海，再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小姐不知道熬不熬得到！"
　　“算了，她不请，我去请！”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佳兰一横心，“大不了，出了什么事，我就说自己是冒名顶替的，不会连累府里就是了！”
　　“真的吗？”门口响起宜福晋可怕的声音，她冷笑了一声，“不会连累是你说了算的吗？你算哪根葱那根蒜？府里上上下下78口人命，你担得起吗？”
　　“你的命是命，78口人的命也是命，小姐的命也是命！”佳兰生气地一拍桌子，“总是会办法的，多出点钱给大夫，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收买大夫，你能保证他不会被其他人用更高的价格出卖？谁敢陪迦琪冒这个险？就算我肯，大人和府上的人都未必同心。怪只怪她命薄，我这个做额娘的又何尝忍心？”
　　虽然福晋说的的确有道理，可佳兰听着就是别扭，她就是不甘心。要是在现代，又不是没钱，挂个号看个病有多难？怎么到了这里就什么都是难题了？不行，为什么不行？因为我来了，有我在就是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里，她一把推开宝儿和福晋冲出去。
　　“快来人拦住小姐！绝对不能让她出门！” 福晋在身后喊。
　　一时间，数十个家丁从院子四面跑出来。
　　“谁敢拦我！……”佳兰大叫一声，她回过头，拔下头上的一个珠钗指着脸，“谁拦着我，我就刺破脸，到时候我看四阿哥会不会要一个毁容的女人！”
　　“你！”福晋谔然。
　　趁着众人都吓得不敢动，佳兰立刻跑出了府。
　　北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每天都高朋满座。
　　二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当天在城墙外踢洋人下马的黑衣人，秦楚天！
　　秦楚天独自一人喝着酒，有道是借酒浇愁愁更愁，随着杯杯烈酒下肚，双眉只是越锁越深。原来他这次上京是想替林大人翻案。林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则徐大人！本是深受皇上重用的两广总督一品大员。几年前被派去严禁鸦片，结果得罪了洋人，引发了战争，朝廷战败后朝廷惧怕洋人，为惊恐求和就将责任归咎于林大人，将他贬官，充军伊犁。林大人事事以身作则，处处为人表率，凡是跟过他的大小官员无不为他高尚的品德所折服，特别是虎门销烟一事，更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拍手称快。于是各地衙门份份上书朝廷希望能恢复他的官职，但是折子却都是石牛沉大海。秦楚天的父母也被鸦片所害，小小年纪的他流浪到林大人府门口，被大人收养，教他读书习武，对他恩重如山，报答大人的养育之恩，是秦楚天这生最大的心愿。所以，这次他报着必死的决心面圣，亲自呈上上百位官员和附近百姓写的血书，希望能救回林大人。但是来到京城才知道，林大人的旧部贬的贬逃的逃，都已经失去了联络，想面圣谈何容易。前不久在城前见了六皇子，传说六阿哥才华出众，爱国爱民，没想到也是个怕洋人的满洲狗，也许……这腐败的朝廷 ，这懦弱的皇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还林大人的清白了……身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气。喝着酒，无意间望向窗外，“？”一个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她不就是那个敢骂洋人的泼辣姑娘吗？看她当时的打扮，应该是个官家小姐，可今天她怎么会一个人跑上街？他从来不交满州的朋友，但是他很想把她当第一个。于是他结了帐，走出醉仙楼。
　　……
　　“哈哈哈~~~~”秦楚天听了佳兰的述说，笑得快背过气去了。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见这丫头慌乱无助成那样，眼睛都哭红了。
　　“你笑什么，人家都快急疯了！”佳兰也不知道敲了多少家医馆的门，腿脚走得都麻木了，居然没有一个大夫肯随她去府上看病。
　　“那是当然的，这看个病原是件平常的事……” 秦楚天努力停住笑，可想想又好笑了，“可你不告诉人家地址，还要蒙着眼，瞎灯摸火地去，恐怕大家都当你是疯子，或是你窝藏了什么叛贼大盗，谁敢去啊~~”
　　“没办法，那小姐身份有点特殊，人命关天啊。”佳兰急得直跺脚，“我都说给十倍的价了！”
　　“放心！你遇见我，也算是那个小姐的造化。我父亲之前是个郎中，小有名气，我从小跟着他耳闻目染，所以也略懂医术，我可以和你去府上看看！”
　　“真的？！”佳兰喜出望外，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但是……”她试探地掏出手绢，小声强调：“还是要蒙着眼哦~~还要瞎灯摸火象做贼一样哦……”
　　“我答应你！总之你不说，我不问，而且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秦楚天见她笑得傻乎乎的，泪珠还挂在脸上，不由心疼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别担心了！”
　　之后的每夜子时，秦楚天会在佳兰和宝儿的安排下，由后门去给迦琪看病。然后留下配好的药丸离开。他用的是秦门十三针，这个针法是祖传的，本来父亲靠它养家糊口，一家几口小日子过得也算美满，但是染上鸦片后就家道中落，后来负债累累，父母双双过世，他为了躲债只能离乡背井。他曾想开个医馆将针法发扬光大，济世救人，但跟了林大人后又觉得，能救世人的不是针法而是民族士气，于是留在大人身边辅助。
　　经施针后，迦琪的病有了很大的起色，宝儿见佳兰用她的方法救了小姐，现在对她是又敬又爱，惟命是从。
　　这是第七天了，秦楚天施完针说有事可能暂时不能再来了，佳兰和宝儿都急了：“那……”
　　“虽然身体好些了，但能不能根治，还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秦楚天这么说。
　　“……”迦琪无语躺下，这几天虽然身体好了很多，但是精神一直是厌厌的，想必是没有什么生活的意义，她很少笑，很少话。
　　佳兰琢磨着秦楚天的话，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在任何年代，只有爱情才是灵丹妙药！于是吩咐宝儿准备笔墨纸砚。
　　“你会洋文，没想到还会作画？” 秦楚天颇感意外。
　　“我会的还多着呢~~~”佳兰得意。
　　“这画的是什么？”宝儿探着头看，“好象是个人，但是这下巴怎么这么尖，眼睛那么大，没有鼻子的？头小身体那么长？”
　　“你懂什么，这叫漫画！”佳兰放下笔，横看竖看很满意。她这个年代都是看漫画长大的，虽然投了几次稿没有成功，不过画得帅哥可是网上公认的美男，毛笔虽然难话，但是和车田的风格倒是很象。
　　“他是谁？”宝儿奇怪，虽然她觉得一点也不象谁，但是那装束和腰间那个玉佩，让她恍然大悟，“哦~~~是四阿哥！”
　　“四阿哥？”秦楚天吃惊。
　　“啊~~~”宝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吓得马上看向佳兰，佳兰的眼光喷火。
　　“……”秦楚天笑，“我说过，你不说，我不问，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怎么到现在还信不过我？”
　　“没有！我信得过！”佳兰急忙赔笑，转移话题，“总之，他就是迦琪小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四阿哥？活死人般的迦琪好奇地睁大眼睛，“快让我看看！”果然能自古以来，能治愈男人的只有女人，能治愈女人的只有男人。
　　佳兰乐滋滋送上去：“你看，可是个美人啊~~~我不是说假话，你可是赚到了，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秀丽的美人哦~~~真是秀色可餐呢~~~~你可要努力把身体养好，否则错过了他做鬼也会冤枉的！”
　　“他真的有这么出色吗？” 迦琪看着画，嘴上淡淡的，手却将画揪得紧紧的。
　　“相信我！”佳兰握住迦琪的手，“老天爷给了你生命，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你就是为了他绽放而降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迦琪重复着，微笑了。佳兰就知道会有效果，迦琪她已经有了生活的希望了！
　　这个世界，有的人为了爱情活着，有的人为了权利活着，有的人为了子女活着，而我是为了报答林大人的恩情而活着，那么你~~~秦楚天注视着佳兰，你又是为什么活着呢？这时候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天，六阿哥带走她后发生了什么。
　　“……”握着迦琪的手，她的手细小无力。佳兰回想起了六阿哥，他的手指那么温暖有力，如果被他这么牵着走一辈子，光是想想就是一种幸福……
　　“晚了，我走了！” 秦楚天知会了一声，决定离开。
　　“等一下！”佳兰叫住他。她让宝儿伺候好迦琪歇息，自己拉着秦楚天来到她的房间，交给他一包东西，里面是迦琪的一些首饰，“我们没有钱，福晋也不知道治病的事，所以小姐就说要把这些首饰给你做诊金和药钱，也许不够，但是……”
　　“不要客气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责任！” 秦楚天笑着推辞。
　　“可是，那我们就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怕以后都不敢再麻烦你了！”佳兰急。
　　“如果，你们真的想感谢我……” 秦楚天停顿了一会，他不想说，可是也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我说过你不说，我不问。但是，如果有可能，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引见朝廷里的大人？我有事想请他帮忙。”
　　“朝廷里的高官？”佳兰奇怪秦楚天为什么想见他们。刚才宝儿多嘴，想必迦琪的身份他有点知道了。这几天他不辞辛劳来为她看病，而且的确和约定的一样，没有向谁透露过什么，人家如此君子，我们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只不过……“秦公子猜的没有错。事实上，迦琪小姐就是四阿哥未过门的嫡福晋，她的父亲是礼部四品的富大人。不过，和四阿哥大婚是明年的事，平时他们也不走动，就算婚后，我看依迦琪的性格也不会过问朝廷的事。她父亲这些天还在外地，5天后回来，到时候我再问问他。”
　　“四阿哥的话，也许能帮上忙，富大人人微言轻……看来是老天爷真的要亡我恩师林大人……”秦楚天悲伤地叹口气。
　　“林大人？什么林大人？到底是什么事啊？”佳兰听着怎么有点耳熟。算算年代，莫非他所说的林大人就是道光十九年“虎门销烟”的民族英雄林则徐？不会那么巧吧，“林则徐大人？”她试探性地问。
　　“你认识大人？”
　　“谁不认识啊~~林大人可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就算到了100多年的现在，还有他的纪念馆供人瞻仰呢~~~”这话到是真的，历史上都有学过。
　　“100多年的现在？啊？！”秦楚天不解。
　　“哦~~我是说，象他那样的人一定会流芳百世的！”佳兰慌忙解释。
　　秦楚天虽然觉得这小女子出身显贵，懂些洋文，而且人也真诚，本就对她十分有好感，现在见她那么赞美林大人，更是知心，于是就将自己来京城的目的一股脑都告诉了佳兰。
　　“……”佳兰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上次旅游在福洲有看见他的祠堂，是咸丰帝下令盖的，如果被贬官充军的话，是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吧。可见充军之后，皇上又会重用了他，还为朝廷立下大功。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官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没有印象，早知道会穿越，应该熟读历史多学点本事啊~~她恨恨地。那么秦楚天这次应该不会白跑一趟，也许他的折子真的能帮大人东山再起，想到这里，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帮他着个忙。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既然没有什么头绪，多说无义，秦楚天准备离开，他想前往广洲找林大人的好友黄大人再作商议。
　　“等等！”佳兰急忙拉住他，“如果我值得你信任，请把折子交给我，我会想办法交给四阿哥。”……或是六阿哥，六阿哥这句她没有说，因为她觉得六阿哥应该更好说话吧~~~
　　“……折子非常重要，我没有带在身上！” 秦楚天犹豫着，应该相信她吗？她真的有能力吗？
　　“相信我！林大人一定会没事。”佳兰信心满满，就算自己没有成功，林大人也一定会复职，因为这是历史。
　　秦楚天望着佳兰，他真的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是她的眼神又是那么坚定，让他不得不信，“好，我相信你！”要赌这一把吗？老实说，他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