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子的纠结恋史》猫仔饭

15、心殇

　　待宁小楼再次睁眼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回头，一个少年安静的睡着，睡梦中长睫微微颤抖，嘴巴自然的嘟着。
　　昨晚的一些片段又乱七八糟的浮起来，亲昵难过什么的，连宁小楼都觉得有些荒唐。
　　但是回想起来却是甜丝丝的。
　　自己大概是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触动了折水的什么心思，那样难过的抱着他，跟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算是什么意思呢？
　　回想一下，其实两人相识才不过半月，而且其实连认识都算不上。萧折水这名字是真名还是假名宁小楼都不知晓。

　　宁小楼一阵烦躁，抬手捂在脸上。
　　到目前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他的控制。
　　宁小楼悄悄转了身，萧折水还睡着，睡梦中的少年，安静漂亮的像个小男孩。
　　宁小楼纠结了一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八爪鱼般将少年紧紧抱了。
　　不管如何，心意是真的。
　　他们互相喜欢，心意相通。
　　有这个，就已足够。
　　想到这里，宁小楼忍不住脸上都浮起笑意。

　　“你醒了……”萧折水睡眼朦胧的喃喃，
　　宁小楼在萧折水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嗯，要不要起来？”
　　两人爬起收拾好。

　　早饭时，萧折水轻描淡写的告诉宁小楼，他们今天一起启程去京都，因为那边有点事，需要他出面处理下。顺便可以游玩一圈。
　　其实宁小楼听说可以跟萧折水一起去京都，心下还是有点期待。但宁小楼无论如何都觉得，这次京都之行可能不简单。

　　待吃过早饭后，外面的车已准备好。
　　车旁有两个黑衣人，看样子要随行，其中一个宁小楼见过，
　　萧折水牢牢牵着宁小楼的手，一点不避讳：“这是流风，白霜，我们这次一起。”
　　宁小楼笑着招呼，流风白霜忙答，十分有礼。

　　轻车快马，两天后，京都已近在眼前。
　　越近京都，宁小楼的心里就越不安。
　　今日的京都之行，大概早已计划好了。折水曾经说过，他要揪出灰衣人背后的人，按折水的性格，他大概早已做了布置安排。
　　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万一暴露，如何全身而退？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
　　宁小楼想着心里发冷，手指死死抠在车窗沿上。
　　事到如今，也只能竭尽全力。
　　他不会看着萧折水出事。

　　宁小楼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但却彻底忘了一件事：萧折水当初为什么留他在身边。
　　也许宁小楼不是忘了，而是认为那样的情形已经不可能发生，已经过期。
　　可是，真的么？

　　萧折水靠在车厢壁上，并不看宁小楼，手里捧着书，静默不语。
　　萧折水很清楚，如果想查出究竟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这次几乎是唯一的机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这场你死我活的对抗中，不是打倒对方，就是被对方杀死。
　　没有第三种结局。
　　这样的事，对于萧折水来说，不算什么。
　　现在，他手中有宁小楼。有了之前的表演和铺垫，只要有了宁小楼，这一定可以揪出后面的人。

　　可是，小楼——

　　车忽然一颠，“疵啦”一声，萧折水手中的书竟然被撕成两半。
　　宁小楼也有些吃惊，连忙上前看萧折水的手：“怎么了？没事吧？”
　　萧折水笑着摇头：“没事。”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只是将撕坏的书丢在一旁，也不去看宁小楼。
　　这倒是宁小楼所没有想到的。宁小楼忽然觉得有点窘迫尴尬，讪讪的缩回到车厢一侧。

　　一阵流风来报，说是快进城了。
　　宁小楼掀了车帘向外看，不晓得这天子脚下，四海之都是何等壮观繁华的模样？
　　中午时分，车子进城。

　　萧折水回头看宁小楼，对面的一双幽黑的眸子也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小楼，”萧折水将宁小楼拥入怀里，沉默了一刻道：“放心。”
　　这意义不甚明了的两个字让宁小楼的心都微微颤抖，他点了点头。

　　折水这样说是让自己不用担心他吧。
　　可怎么可能不担心。萧折水身上那股不要命的狠绝当时把宁小楼都有点吓到了。
　　萧折水曾以一人之力，对抗灰衣人九人结成的阵。
　　那时的萧折水，真的是心里有底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宁小楼绝不这样认为。
　　那样的九人阵，这天下谁敢说自己可以必胜无疑？！
　　折水——
　　宁小楼把额头死死抵在萧折水额头上。

　　此刻的宁小楼，绝不会想到，这‘放心’二字他解错了。

　　流风来讨萧折水的示下：“少主，我们是去富宁赌坊，还是？”
　　萧折水道：“去投客栈。”
　　流风忙应是，一阵后，马车停下，萧折水握了宁小楼的手笑着道：“小楼，下午我们出去玩。”
　　“嗯！”宁小楼笑着点头。
　　脚踩在地上的一刻，两个人瞬间就被喧嚷繁华包围。
　　宁小楼抬眼一看，很是气派的一座楼，黑底走金的大匾：东顺阁。
　　门口的小二早已迎出来，眼见两个少年一个冷俊卓然，一个明媚灵巧，知是贵客，早已挂了笑脸：“二位吃饭还是住宿？”
　　旁边流风迎上，笑着道：“麻烦安排三间上房，”
　　宁小楼听了，脸上表情有点僵，萧折水不禁一阵笑，宁小楼回头看着萧折水那个样子，低声问：“你笑什么？”
　　“笨。三间：你一间，我一间，流风和白霜一间。”
　　“嗯？！”宁小楼颇感意外。
　　“侍卫住在一起，为了行动方便。”
　　宁小楼毫不怀疑的收下了这个解释。

　　却不知，萧折水其实骗了他。

　　那边小二答应了，吩咐伙计将车马安顿好不提。
　　流风和白霜依萧折水的吩咐自去休息。
　　“那我们呢？去哪儿？”宁小楼对于京都之游还是有些兴致，毕竟头一次来到这天子脚下。
　　萧折水笑着道：“去吃饭，四海楼。”

　　四海楼，若说是天下闻名绝不过分。
　　四海楼，楼绝色，醉卧人间忘春秋。
　　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个仙人品了这里的美酒：绝色，大醉三天，不舍离去，走时留了一句：四海楼，楼绝色，醉卧人间忘春秋。
　　宁小楼噗哧笑：“这是谁编的啊？还仙人？”
　　萧折水眸中闪过一丝幽深，笑着道：“我却相信。”
　　宁小楼看着萧折水，一刻：“真有仙人？”
　　萧折水笑着拉了宁小楼的衣袖：“走吧，管他什么仙人，我们去吃饭。”

　　二楼的雅间布置的很是豪华。这样的雅间也算配得上窗边浅酌的华服客人。
　　一直目迎那两个少年走进四海楼，玄衣人微微笑了。
　　“昭，你在笑什么？”玄衣人身后过来一个蓝衫少年问
　　“弘，可爱的人总算到了。我都等了两天了。”

　　宁小楼在前先进了大堂，回头看萧折水，却发现少年眸中有深而狠的戾色，嘴角也已然抿紧。
　　宁小楼心里咯噔一声，去拉萧折水的衣袖，萧折水手抖了一下，回过神来，忙抬头略一笑：“小楼？”
　　宁小楼脑袋里轰的一声，探手扣了萧折水的手腕，拽着萧折水一路出了四海楼，拐入旁边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怎么回事？”宁小楼手上用了力，语气也很硬：“这里有灰衣人的眼线对不对？”
　　萧折水看着地，沉默不语。
　　“说话呀你！”宁小楼探手托萧折水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折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敌不过他们。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地盘，太危险了，我们走吧，等准备好了再来。”说着不待萧折水回答，狠狠的扯了他就走。
　　“等等。”少年声音清冷：“不能走。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是我涉险，背后的人永远不会露头。我必须知道一个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少年缓缓道：“究竟是谁，主使了一场卑劣的谋杀。”
　　阳光无声的洒过来，少年的眼神深寒冷冽，冻结了光明，冻结了温暖。仅余下苍凉的苦痛和憎恨。
　　“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不惜送命么？”宁小楼冷冷的问。
　　“宁小楼，你一共认识我几天？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萧折水淡淡道。

　　宁小楼的手猛得一抖。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才认识几天。
　　还以为虽然不知道他的过去和身份，但知道他的心意。
　　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
　　而现在，萧折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其实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

　　可自己终究是曾抱着他拼力救他。
　　不惜帮他杀人。
　　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天涯海角的帮他找人医治咳疾。
　　这些又算什么？
　　那些亲昵算什么？
　　那些高兴和牵挂又算什么？

　　萧折水手腕微动，从宁小楼僵硬冰凉的手里脱出，声音清冷：“记得你的身份。你没资格左右我的行动。这次事关重大，做好你的鱼饵，事成之后我还你自由。”

　　“啪”的一声响，宁小楼的扇子掉在地上，他缓缓蹲下想去捡，却发现手颤抖的厉害。
　　“萧折水，你故意这样说的，对不对？”

　　萧折水看着宁小楼，微微冷笑：“劝你别妨碍我行动。坏了事，我亲手杀了你。”

　　宁小楼一点点站起，很慢的点头：“是，萧公子。”

　　京都几千里的繁华，瞬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