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VK许我半生》锦方尘

6、章六 神奈川

　　晚上回到家已经近十点，叔叔婶婶还没睡，龙雅以为他们会给自己准备个三堂会审，他也已经准备好彻底招供了，谁想他们只是看着自己吃完了晚饭，洗了澡回房休息，什么也没说。龙雅心底一片沉寂，满满的感动，他想他会做个好梦。途径龙马的卧室，看灯还亮着就想去道晚安。一推门，他就被那双大大的充满战斗火热情感的金绿色瞳眸逼得后退了几步，龙雅心下奇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样看着我？”

　　少年一句话不吭，只是示意自己过去。他指了指膝盖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演绎的正是今天下午自己和迹部的那场比赛。龙雅脑中空了空，视野里尽是灰暗，颠倒错乱的神经让他发疯...他极力压抑，扯了扯唇角，勉强勾出笑来，“还不错吧。嗯，晚安。”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酸涩一股脑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他会死掉的，他必须发泄，心底的无助，怒意快要让他炸掉...他飞快从床上跳起，提起背包，拿上网球拍，从窗口跳下，回首看了眼窗口隔着窗帘溢出的盈盈亮光，想想还是驻足留下张字条，跑向无尽的黑夜。

　　“Eson。”

　　“哟，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风神？！”

　　“别废话，我给你个网站，黑了它。”

　　“彻底？”

　　“崩溃一个月，还有，信箱里我发过去个视频，视频原始地点就在那个网站，帮我查到上传这个视频的人，不要IP地址。”

　　“OK，明白，十分钟后给你消息。”

　　龙雅坐在新干线上，十分钟好像半生那么长，短信提示声响起，看到‘搞定’两个字时他才松了口气，眉眼弯成个好看的弧度，嘴角却泄露出心底潜藏的狠厉。他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夜景，东京的夜色璀璨，纽约的夜色奢靡，西雅图的夜色温馨...

　　西雅图？他的眼睛似蒙上层薄雾，风之子的潇洒染上了落寞，不羁演变为落括...他穿行于一个个城市，肆意的，骄傲的，独独在东京始终洗不掉满身的狼狈，西雅图...他哼笑着，眼角滑下一串串泪珠，晶莹剔透，在无人的车厢里跌落出一道道光华...

　　恍惚中，他瞥了眼窗外...那个人，那个人...可当他睁大眼睛定下心神再看，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伸出拇指挤压太阳穴，笑自己思念过头竟产生幻想而不自知。靠站时他瞥了眼腕表，下车。午夜两点，晚风吹得大脑一片清明，心也跟着镇定下来，他依旧是那个飞扬肆恣的风神。

　　‘神奈川’三个字明晰的映入龙雅眼底，电子版闪耀的灯光明明灭灭在瞳孔上闪烁，他敛敛神，潇洒地迈着长腿走出站台。‘既然决定看日出，神奈川的海上日出不知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和黄山顶峰的云海日出相比...’龙雅换上副好奇神往的表情。

　　海风几乎是抽打在脸上，一刀一刀割得遍体鳞伤般疼痛难耐，龙雅站在沙滩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迎向凛冽的海风。他微闭着眼，一头飘逸的碎短发似一支支利箭刮在脑后，衣服被海风灌得鼓鼓囊囊，他已经很久不曾如此畅快，酣享如斯自然之风。漆黑的海面上波涛起伏，只有伏起的浪尖在月色下宛若裹了寒冰，锋锐刺骨...渐渐地，月色西斜，天空破晓，黎明前的时刻，海面仿佛有一瞬间的宁静，然后寒冰慢慢融化，粼粼生波，太阳一点一点跳出地平线，海天相接处的天空揉进了暖意，墨蓝色，紫色，红色，交缠着向高空蔓延，渐变的色彩瑰丽动人心魄；前一刻就要把人撕碎的海风顺服地回旋在海面，挑逗着一波波嬉笑的浪花，迎接新生的阳光，温润的色泽于海面上缓缓升起，淡淡抚摸着龙雅昂起的脸庞，密集卷翘的眼睫细细颤动，唇畔勾起的酒窝里阳光在跳脱，明亮清锐的眼眸有伤痛后的坚定与决然，有最后放手一搏的孤注一掷...

　　他转身跳下礁石，散漫悠然地在初晨的沙滩上来来回回，宛如观光客，一派少年的乐天与纯然...

　　“嗨，精市！”

　　“龙雅？！”幸村刚起床开机，手机就响了起来，因此接电话的声音微带着点沙哑的诧异。

　　“我在你的地头！”

　　“我的地头？神奈川，你现在在神奈川？”幸村的惊讶沿着线路溜进龙雅耳中。

　　“就知道你会这个反应，呵！我来看日出。”

　　幸村侧头，肩膀夹着电话一边继续说一边穿衣服，“是不是很不一样？”

　　“嗯，很有个性！对了，你出来吧，我们一起吃个早饭，然后我就要回东京了。”

　　“你还在沙滩吧，好，待会儿见！”

　　龙雅收线后就站在路边，盯着脚下匆忙找食的蚂蚁，等待着那抹鸢紫色。天光大亮，夏日天长本就亮得早，这时候沙滩上已经有不少晨练的老人和学生，大概都是住得比较近的，否则谁会像他这个无聊分子一样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儿...想着，就听见那声清丽的低喊，“龙雅。”

　　“嗯，来了，拥抱一下聊表思念之情。”少年迎上去送上个拥抱。

　　幸村笑了笑，阳光下，笑容明媚清朗，“想吃些什么？海鲜？唔，这边好像只有海鲜。”

　　“不吃海鲜，我对那东西过敏。”龙雅眉头锁得紧紧地。

　　“难道这就是你只在日本海游荡一圈，不愿上岛的原因？”幸村玩笑地猜到。

　　龙雅还真的开始思索起来，半晌点点头，“大概是。”

　　“好吧，那你想吃什么？豆浆吗？”

　　“甚好甚好。”龙雅开怀的眯眯眼，“我喜欢豆浆，在中国时喜欢上的；对了，我还讨厌牛奶。”他似乎想到了极为厌恶的东西，明朗的面孔覆上了阴郁。

　　“可能男孩子都不喜欢牛奶，可是”，幸村指了指自己，“不得不喝啊！”看见龙雅疑惑的神情，他又补了一句，“强身健体。”

　　龙雅垂首沉思了片刻，“以前生过病吗？！那就应该喝了。像龙马，每天两杯牛奶，听说是国一时学长制定的训练菜单中的一部分，现在还在喝。我想，应该是因为身高的关系。”他说到这儿，笑意丛生，“不过这话我可不敢当着他面说，有次不小心挖了他这个墙角，和我别扭了整整三天，敲诈我请他一个星期的训练后加餐，谁知他竟跑去和学长吃KFC，在美国吃了多少年还没腻，难怪长不高！”

　　“呵呵，”国三那场病对幸村来说或许是块疮疤，虽然已经康复，但每每提及还是有些阵痛。恐惧，庆幸这些情绪还会不时的纠缠他，可他也明白，很快就会过去，只是需要时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真羡慕啊！”

　　“精市是独子吗？”

　　“不，还有个妹妹清美，小我一岁。”

　　“哦，我倒是独子。”龙雅只是小小地感叹了下，就转而问道，“精市的妹妹一定很漂亮吧？！”

　　幸村藏起眼中的惊愕，‘独子？和越前龙马不是亲兄弟？’他苦着眉想了想，“你不是要喝豆浆吗，到了！”

　　龙雅正在想他转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就听到一绵柔的女声，“哥哥。”他闻声望过去，三五米栅栏内的草地上站着个纤细的少女，发色较幸村更为清浅，长长的大波浪卷发蜿蜒在背上，微风中，晨光里，如一支初绽的青莲，亭亭而立，温婉可人。

　　龙雅确实愣了两三秒钟，回神时就听到身边幸村压抑的憋笑。少女目光柔和似乎已习惯了这样的盯视，何况龙雅也只是纯粹的欣赏与赞美。

　　他勾了勾唇，洒然笑开，“我是越前龙雅，精市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哟，清美！”

　　幸村清美逦迤露齿，大方得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龙雅哥哥。”

　　“嗯嗯，和你哥哥一样上道，小美女！”龙雅赞赏的口吻，嬉皮的风格让清美不禁红了脸。

　　在幸村家吃的这餐早饭让龙雅很满意，眉开眼笑地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他没想到幸村父母原来都是中国通，幸村母亲是位大学教师，精通汉语言文化的专家，在家中说话不时溜出句中文，弄得全家苦不堪言不得不研习那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而幸村父亲年轻时在中国留过学，后来为了追求幸村母亲更是卯足了劲儿学习汉文化；幸村祖母也是位慈祥的老太太，因为是画家经常接受艺术熏陶的缘故，气质好得没话说。

　　跨进学校大门，走进班级教室恰好赶上上课铃声更是让龙雅神采飞扬，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机飞快地输入一通，而后发送，他眯眼想着对方收到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勾勾唇，拿出包里的大部头字典一个字一个字默进脑中。

　　神奈川立海大高等部二年一组，与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已经同班四年的学生纷纷竖起耳朵确认刚才突兀的手机铃声并不是从靠窗第三排的位置上发出的，可讲台上名满立海大初等，高等，大学部的物理老师--“鹰眼”松崎慎--犀利森寒的目光直直定在那个角落，幸村精市在万众瞩目中站起身挂着优雅迷人的笑容施施然走出教室靠墙而立。他打开手机，是条短信，署名龙雅，“我喜欢精市的家人，但为了报答你今天让我失礼的举动，我决定去拜访立海大高等部校区，顺便参加立海大即将到来的勘载史册的校庆，欣赏由精市演绎的貌美无双的祝英台，可能的话，踢个场，挑挑场子也是可以的！一句话，龙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沉浸在日文词典中的越前龙雅绝对没有想到他这条短信真是大大值回了票价，直到后来听清美向他描述时，才狂笑得意了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