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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呀……包大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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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六岁的小胖包子对姐姐奇特的幽默感理解无能,困惑的睁着黑葡萄般的猫眼儿,想不通温温柔柔的姐姐为何嗓音变得怪异渗人起来,也不理解一首曲子反反复复唱有什么意思,安安静静的往嘴巴里塞吃的,听着姐姐和大叔亲近的谈笑,只觉得这样很好。
白云瑞剥开一粒花生,把花生壳扔到窗外,浓重的血腥味趁着窗帘打开的时机扑入车厢内,白云瑞本能的觉得恶心,转过头,看到姐姐也一样皱起眉嫌恶的样子。
俞静姝安抚的揉揉他的小脑袋,转身要掀开帘子出去看看,被慕同拦住:“别出来,或许是屠夫在此宰杀牲口,满地都是血,你和白家小子呆着莫动,免得污了眼睛。”
俞静姝想想也是,一大滩血,多倒胃口呀,以后该吃不下饭了,这么一想,也不好奇了,搂着白云瑞乖乖坐着。
“听客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有人在外面搭话。
“正是呢!”就听慕同笑道,“我们要到浙江探亲,路过贵地,天色也晚了,正要找家客栈投宿。敢问前方是何处,这里又发生了何事?”
那人道:“此处已到了昌平地界,前面就是六里墩,六里墩巩老儿倒是开了家客店,只是刚刚惹上了一桩人命官司,此处据说就是命案现场,包大老爷正在查案呐,客人如要住店,还是快些赶到城里去吧。”
慕同忙道:“多谢提醒!不知老兄说的包大老爷可是现今的开封府尹包公?”
那人又道:“正是青天大老爷哩!”
慕同又道了谢,方驱车往镇子里赶,心道俞静姝毕竟是个姑娘家,听到这谋害性命的案子会不会吓到?于是开口安慰:“你别害怕……”他忽然住了口,笑起来,自言自语,“这丫头是个胆大包天的,老子管哪门子闲事!叫她嘲笑老子啊!”
俞静姝正想事情,没在意他嘀咕什么,想了想,道:“我觉得今天我们路上见到的那个人很可疑,说不定就是凶手呢,我想见包大人,把这条线索告诉他。”
慕同笑嘻嘻道:“你提供线索是假,想见包大人是真吧!”
俞静姝咳了一声,正色道:“我对包大人慕名已久,想见一见是人之常情嘛!当然,案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为警方提供案情线索,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她义正言辞的讲了一通,觉得自己言语幽默,捂着肚子笑倒,徒留一大一小两位男士莫名其妙。
巩家客店外围满了人,包拯正在店中勘察询问,俞静姝激动不已,自己终于要见到只在传说之中出现的包大青天了!
“瑞瑞,你看姐姐这么打扮像男像女?”俞静姝的衣服全是慕同给买的男装,她平日并不在意是否不伦不类,但这时候要见到一千年前的名人了,怎么会不紧张不在意?
“女的!”白云瑞忠于自己的感觉,其实越是熟悉的人之间,即便对方的装扮在外人看来多么像男人或女人,自己却不会有这种感觉。
“啊?那怎么办?”俞静姝苦恼的皱皱鼻子,像女的,却穿男装,那就是不伦不类啦。万一见到包拯人家对她印象不好怎么办?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唉!俞静姝过于激动,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却没发现慕同已经没在车上坐着,走进巩家客店,不一会儿,有两个差役疾步往镇外的方向去了。
慕同又坐回马车上,俞静姝仍然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他有些好笑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一抖缰绳,往县城赶去。
“哎哎,怎么回事?”俞静姝伸出个脑袋,长大嘴巴的样子有些呆,问,“我还没看到包大人。”
慕同打了个哈欠,即便是一脸的大胡子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热情洋溢的笑容,一副“不用感谢老子”模样,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见了。”回头冲俞静姝露出一个有些欠的开心表情,“女人家见官总有诸多不便,天色已晚,我怕耽误投宿,就替你把线索给包公讲了,这会儿差役大概已经追出镇外了吧?”
“你你你……”俞静姝张口结舌,手指颤抖的指着慕同,半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悲愤的叹道,“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真是岂有此理!哎呦,气死我了,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哟!你怎么会明白我对包大人的景仰,你怎么明白面见包大人对我的重要性!我我我我……我要抱撼终身了哇,都是你害的!”她梆梆梆的敲着车子,表达自己的愤怒,干嚎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流。
慕同开始被她吓了一跳,后来看她是在耍宝,乐的哈哈哈大笑,直叫:“有趣!哈哈!”
“靠啊!”俞静姝爆粗口,她真的挺遗憾的,已经近在咫尺了,结果就因为这大胡子的自作主张泡汤了,她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娘喂,沙文猪呀,这古代真不是女性同胞呆的地儿,要是在现代,非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最毒妇人心,胖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无视她的意愿自作主张!
低头就看到白云瑞不安的看着她,眼里带着害怕不解,嘴巴紧紧抿着,表情僵硬,俞静姝一个激灵,别是刚才动静太大吓到小朋友了?
俞静姝眨眨眼,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捧着他的脸,鼻尖和他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笑眯眯的喊了声:“瑞瑞。”白云瑞眼睛里又露出亲昵而依赖的神色,软软的叫了声:“姐姐。”短短的藕节一般的胳膊搂着俞静姝的脖子,脑袋埋在她怀里,又小声叫了句,“姐姐……”听得俞静姝心软成了一汪春水,嗷呜怪叫一声,搂着白云瑞倒在被褥上滚来滚去,嘴巴里叫着,“萌翻了萌翻了!”刚刚还气愤不已的心瞬间被治愈了。
小孩子的身体香香软软的,热乎乎的,倒真的像个胖包子。俞静姝抱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甘心,掀开帘子,拍拍驾车的大胡子,慕同脸上犹带着笑意,回头问道:“何事……”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扯住他的胡子狠狠一拽,慕同疼得脸一阵扭曲,张嘴就骂,“臭丫头……嘶……”又被狠狠扯了几下,慕同明智地闭上嘴,深深的体会到何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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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昌平县最好的客栈里定好房间,酒足饭饱,慕同早早的休息了,俞静姝坐了十多天的马车,早就闷坏了,带着白云瑞,悄悄的上街玩了。
正是华灯初上之时,主街上各色灯火明亮而鲜艳,人来人往,不比白日的热闹要少。
两个人大手牵小手,看什么都是新奇的,每个摊子上都要看上一看,可惜囊中羞涩,过过眼瘾罢了。捏糖人的师傅拿着刚捏好的小兔子,在白云瑞眼前晃了晃,笑眯眯的引诱:“小公子,好看吧,买一个玩好不好?”
白云瑞看了看面露尴尬的姐姐,缓缓地摇摇头,拉拉俞静姝的手,抬头乖乖道:“走吧。”
俞静姝被刺激到了,一狠心,取下左手上的银镯子,递给糖人师傅,道:“我拿这个换!”钱财乃身外之物,玩的开心就好,反正这镯子也没多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俞静姝拼命安慰自己。
糖人师傅连连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不值这个价……”
她当然知道不值这个价钱,她这是要讨小孩子欢心啊。俞静姝笑了笑,把手镯塞到糖人师傅怀里,拿了糖兔子,拉着白云瑞就走,任糖人师傅的呼喊堙没在热闹的人声里。
看小孩子抓着糖兔子爱不释手,稀罕的不得了,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小孩子开心的笑容,俞静姝也满心高兴,心说反正一对镯子已经舍了一只,不如另一只也用来换喜欢的东西。
殊不知财不外露,这姐弟二人一路走来动静实在不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俞静姝的那只银镯子在现代是要不了多少钱,可也是实实在在的银,兑成银子够普通人家用上好久。
注意到他们的不在少数,但惦记上他们的只有一个。
陆仁是昌平的地甲,和人赌钱输光了银子,正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结果让他看到了这对眼生的姐弟。当然,他并不以为这对是姐弟,而是把他们当成了主仆,白云瑞是年幼的小公子,而俞静姝是年少的小厮。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早上的血案,嘿嘿一笑,起了坏心思,让跟他一起的跑腿回去多叫几个人,自己到糖人师傅那里用几个铜板把俞静姝的手镯强行索要过来,等远远看见自己人往这边来,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的朝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