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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卡卡西/ 四代目+自来也+带土]《亲热天堂》

      卡卡西从小就不大喜欢那个叫做自来也的男人。
      尽管那男人是木叶最强的三忍之一。
      还是连绳的老师。

      连绳是卡卡西的老师,也是木叶的四代目。
      死的时候,是二十四岁。
      那时候,卡卡西十三岁。

      卡卡西五岁的时候从忍者学校毕业,和带土、琳一起由连绳教导。
      那个时候,自来也还没有离开木叶,连绳才不过是十六岁。
      从那时起,一直到十三岁之前的事情,每一件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第一次见到连绳的那天,也一并见到了自来也。
      将近三十仍旧独身的男人,执行A级任务匆匆忙的赶回来,也只不过是想要早点看到连绳的学生而已。
      好像青蛙一样从树上跳下来,然后捏着下巴蹲在他们四个的面前,似乎是因为逆光所以稍微眯起了双眼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然后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不怀好意的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他一圈之后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
      “旗木卡卡西啊⋯⋯”
      他抬起头,警惕的看着那男人念出他家族的姓氏。
      “头发的颜色和我一样嘛,以后会不会变得和我一样帅啊?”那男人伸出手来揉他的头。那是一只很大很有力的手,他用双手都没办法把它掰开,所以只能不服气的瞪着那个白头发的男人。
      连绳也笑嘻嘻的在那家伙旁边蹲了下来,说明明是老师最帅了,怎么会有比老师更帅的人哪。于是那男人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用那只拍过他脑袋的手去拍连绳的肩膀说还是你这孩子最有眼光哪。

      他和带土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始翻白眼,然后一个把脸转向左边一个转向右边,异口同声的发出作呕的声音。琳站在一旁笑得几乎上不来气。
      连绳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轻轻的揪住了他们两个的耳朵,笑眯眯的说这样可不好哦,卡卡西,带土。

      那时候他就已经和连绳住在一起了。自从父亲自杀以后,旗木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三代目的意思是要他和连绳住在一起,顺便让连绳照顾他。
      他六岁时就已经升为了中忍,连绳身为老师的职责也不过是“指导指导这孩子人生的方向”。但是卡卡西一直觉得连绳遇到那男人是比自己遇到连绳更值得同情的事情。
      啊,对了,顺便提一下。所谓的“指导指导旗木卡卡西这孩子人生的方向”这话是那男人说的。
      和那男人初次见面时卡卡西才五岁,整天都带着面罩,习惯斜着眼睛看人。“个性恶劣,目中无人,顽固得象块石头。”这话是带土送他的。
      而那男人对他的评语则是:一点也不可爱!
      说完这话那个男人紧接着就⋯⋯一脚踏在石头上,两手叉着腰大声的说着什么“连绳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木叶的黄色闪电啊,你们可要好好跟着他学!”
      他就撇撇嘴,侧过头去的时候看到带土捂着肚子笑得跌倒在地上。

      连绳微笑着站在自来也身旁,一转眼他就觉得天旋地转,腰上被卡紧,整个人好像悬在半空之中一样。
      原来他和带土被连绳一手一个拦腰抓起,就好像沙袋一样,被轻轻的扔在了树上。
      完全是快到他根本都没发觉的速度。
      那就是连绳的瞬身之术。
      他和带土从那么高的树上往下看,金发的男人似乎动都没动过,仍旧站在那个位置,冲着他们微笑。

      那天他才知道,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就是木叶的三忍之一,□□仙人自来也。

      但是知道这个事实并不会令他们几个对自来也产生什么类似于敬佩之类的情绪。
      毕竟他的父亲也是曾经被称为是“木叶白牙”的天才,那可是连三忍也要让一让的男人。
      而对于带土和琳来说,那个男人的出场未免太没有威严,接下来的举动也实在没有什么尊严,真是让人想仰视也会觉得苦恼吧。
      那个出了任务回来后就去找纲手和大蛇丸喝酒的男人,爱好是偷窥和搭讪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不是天才,也没有什么头脑,几乎看不到什么正经的时候。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男人。

      老师老师,连绳那家伙就是这么叫那男人的。
      那种时候连绳脸上的笑容,他非常的不喜欢。
      他和连绳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怎么叫过老师。
      也许在连绳看来,他不过是个自以为是,傲慢而顽固的小孩吧。

      十三岁之前⋯⋯他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小孩。
      虽然被称做是天才,但是木叶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死去的一代目二代目,还是后来离开村庄的大蛇丸,战乱之中的木叶似乎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天才。

      连绳、宇智波止水,再加上秋道吉丸,他们三个就是自来也第一次所带的学生。
      比起精英家族的宇智波止水,自来也似乎更看重身为普通人的连绳,还在他,带土和琳的面前说过“这家伙小时候和我真的是太象了!”这样的话。
      但是听到这种话的三个小孩似乎完全无法想像上忍连绳小时候类似于自来也的形象。
      “老师你也会去女澡堂⋯⋯去⋯⋯去⋯⋯那个吗?”在某次任务集合时带土青着脸这么问道。
      “恩?”开始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连绳眨了眨眼,“哦⋯⋯以前经常陪老师去啊。”
      “啊!”三个人惊骇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笑得很温柔的男人。
      “老师说那是修炼啊。”连绳抓了抓头发,似乎在很认真的回忆,然后露出了无害的笑容,“不过我一般紧盯着老师。”
      “⋯⋯”三个人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平安的落了下来。
      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的连绳接着说道,“因为曾经发生过被老师抛弃在澡堂的事情,所以要紧盯着老师啊。”
      三个小孩立刻用极其同情的眼神看着笑眯眯的男人。

      对于自十一岁开始由自来也教导的连绳来说,类似于那样的事情似乎只不过是回忆里的冰山一角而已。
      以修炼为名,把学生抛在一边,自己对着那些过往的年轻女人露出奇怪笑容的自来也;总是喜欢叫连绳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经常喝醉了酒跑到连绳的家里来,经常自作主张的教他们一些愚蠢的东西。

      对于卡卡西来说,类似于那样的事情,他在十三岁之前,见到了太多。
      所以他不喜欢自来也。

      六岁时他升为中忍,自来也带了酒来说是要替他庆祝,他站在门口连面罩都不拉下来,冷冰冰的提醒着对方:“大叔,我还未成年。”
      自来也很苦闷的蹲在了他的面前,很可怜的说啊啊这个是我带给连绳喝的啊。
      他翻了翻眼睛,不紧不慢的说:“是吗?不是要替我庆祝吗?再说了,他不喝酒。”
      那家伙用食指挠了挠脸然后很郁闷的问他说:“⋯⋯卡卡西啊你怎么这么不可爱啊。”
      于是他就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斜着眼睛一直盯着那家伙看。
      直到连绳走了出来笑眯眯的说老师啊你怎么还不进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连绳的老师偏偏会是自来也那样的男人。
      那样⋯⋯让人不甘心的男人。

      连绳在床头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他们三个小孩和连绳的合影,还有一张就是自来也和连绳,止水,还有吉丸四个人的合影。
      第一张照片上,十六岁的连绳站在他们三个的后面,按着他和带土的头,照片上的他一脸的不耐烦,眼皮朝下翻。
      连绳是那种稍微笑一笑就看不到眼睛的人,好像女孩子一样。
      他觉得那种笑容,好像是要隐藏什么一样。
      现在木叶所保留的那些有着连绳的照片上,每一张都是笑着的连绳,每张都是眯着眼睛的连绳。
      自来也和连绳的那张,却是一横排的排开,连绳紧挨着自来也站在那里,和自来也一样的发型。那张照片上,四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只有连绳,那种愉快的笑容,他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那两张照片一直摆在那里,直到连绳的死讯传来。

      他曾经以为,不会有比带土的死更令他难过的事情发生了。

      带土死掉后有段日子,他经常会从梦里惊醒,出一身冷汗,
      面罩戴久了,夜里惊醒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去扯,觉得氧气不够似的。抓到脸上后才会发觉,其实睡觉之前已经把面罩取下来了不是吗?
      这样反复几个夜晚之后,连绳终于在他再次惊醒的时候走了进来。
      坐在他床边之后,连绳很认真的问他梦到了什么。

      “跟你没关系吧。”他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额头的冷汗开始让人不舒服了起来,他侧过了脸,胡乱的用手背蹭掉。

      他梦到那压在巨石下面的带土,一次又一次。
      带土的左眼里源源不绝的流出鲜血来,他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替那家伙止住,安静的带土什么也不说,好像死了一样。他的手上全都是血,那鲜红而温暖的液体还不断的往外流淌着。带土的防风眼镜已经碎得一塌糊涂了,上面全都是血。
      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岩隐的人,连绳,琳,一个人也没有。
      然后他就在自己那大得让人惊恐的喊叫声中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开口,没办法讲给连绳听。
      连绳安静的坐在那里,抱着臂,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抱歉,吵醒了你。

      “要是总这样的话,就去慰灵碑那里坐坐吧。”连绳站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他攥紧了拳头,愤怒的几乎想要打人。
      但是,左眼的眼泪却莫名其妙的滚落了下来。
      说着总有一天开了眼我会成为宇智波家族的第一忍者给你看的带土,总是被他嘲笑和讥讽的带土,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琳的带土。
      他捂住了左眼,心想着为什么!
      为什么!带土你这个混蛋,死了也不放过我!
      左眼的泪水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就好像梦里带土脸上那吓人的血迹一样。

      于是他后来就把头带斜过来戴,刚好能够遮住左眼,只是看东西会辛苦一些,一只眼睛的话,视距就会变得有偏差,他花了不少功夫才适应。
      那不是他得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那是他最不想要的生日礼物。

      然后他听到连绳的死讯。
      执行完任务一回到木叶他就听到了那个消息。

      还没有摘掉暗部的面具,就听到了连绳为了保护村民,把九尾狐封印在婴孩体内,已经死亡的消息。
      他当时就转身离开了,直到他亲眼见到连绳安静的尸体。
      三代目亲自站在他的身后,什么也没说,等待他确认结束。

      连一点点的查克拉都感觉不到,他明明离连绳那么近,他摸着连绳的额头,脖颈,手腕,还有心脏。
      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他生病时摸着他额头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和带土的手叠在一起的手,替他检查伤口的手,那双手,现在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他走过三代目身边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连连绳都死掉?

      一个人走回那空空的房间后,他楞楞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两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照片,然后伸出双手,把两个木制的相框扣了下去。

      其实他一直很想问问连绳,你十一岁时在想什么。
      在照那张照片时你在想什么。

      就好像他后来一直很想问问自来也,连绳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如果身为三忍之一的你还留在木叶,你觉得连绳还会死吗?
      如果站在文太头上的人是你而不是连绳的话?

      但是这些话,他一直都没说得出口。
      没有来得及的,还有无法开口的。

      山崖上按照过去的习惯刻上了连绳的头像,四代目的样子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四岁,那个没有微笑的男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象连绳。
      走过那里的时候,他连头都不会抬。

      后来自来也回来的时候,他从那男人身边经过。停了下来站在路边似乎想要说什么的自来也,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异常迅速的离开了那里。
      十三岁的卡卡西,还不懂得要如何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憎恶。
      脖颈上挂着忠字,与自来也签下血契的文太,如果站在它头上的人是自来也的话,就算死也会尽力保护吧。
      每次想到这一点他就愤怒的不能自已。
      那个没有丝毫责任感的男人,那个抛弃了木叶的背叛者,那个懦弱的只知道逃跑的男人,身为忍者却离开了村庄,就那样无耻的在那种战乱的年代自私的离开了,什么都不管不顾。
      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父亲的死使他变得顽固,带土的死使他痛苦自责,但是连绳的死却使他学会了本不应该有的感情。
      他开始深深的厌恶和憎恨那个叫做自来也的男人。

      连绳和自来也一起的那张照片不知道被他扔在了哪里,他一个人住在那栋孤零零的房子里,每天照常出任务,吃军粮丸,训练,然后在慰灵碑前面一站就是一天。
      他从来不去埋葬着连绳尸体的那地方。

      他可以忍受痛苦的煎熬和深深的自责,但是他无法面对那个仇恨着连绳的老师的自己,他害怕那样的自己站在连绳的墓前。
      如果知道自己这么恨那个自来也的话,连绳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他从五岁起就和连绳住在一起,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的事情。

      “老师他啊,是个让人没办法认真的人哪。”
      躺在屋顶上看着月亮的连绳,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变身术的测试,全部都是变成他所拿杂志的封面女郎哪,”连绳把狸猫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用怀念的口吻说道。
      “⋯⋯真是低级的男人。”他斜着眼睛看那轮大得几乎要将木叶全部碾碎似的白月亮。
      “那可不容易呦。”连绳笑了起来,“不过老师给了我满分哪。”
      “然后⋯⋯我可是被强迫着要一直保持那个术。”
      他半信半疑的看着连绳。
      “因为老师喜欢金发美女啊,”把暗部的面具摘了下来拿在手里,连绳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静静的说道,“我一共坚持了三个月哪,直到老师去出任务为止。”
      他身后的月亮白得几乎让人难过起来,那种无垢而温柔的光芒仿佛要驱散什么似的那样拼命的落在大地上。
      他不知道那一晚自己胸口那种欹怪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
      只是从那时起,他更加明显的表露自己对自来也的讨厌。

      年幼的他,甚至还在自来也面前也毫不客气的说过你这样的人算什么忍者的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来也带头带,没见过自来也出任务,没见过他为村子做过什么。这样的男人也算是木叶的三忍吗?
      “那你说要什么样的人才算忍者?”自来也抱着双臂,这么问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不屑得偏过头去,“总之不是象你这样的。”
      “罗嗦!”那是自来也的口头禅。每当他狡辩不下去,或者心虚的时候,他就会恼羞成怒的这么说。
      所谓的三忍,也不过是在战乱年代里用来慰藉人心的东西而已吧,虚幻无力得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但是,八年多之后,因为连绳的死所以主动要求进入暗部后的卡卡西,却发现了任务纪录上位居榜首的男人出任务的次数多得简直惊人。
      他握着卷轴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将那纪录着过去的卷轴捏碎。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欺骗了一样。
      他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只不过才五岁,而那个男人却已经二十九岁了,那时面对着他的质问那男人所说的“如果不小心就死了,多可惜啊”,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懦夫临阵逃脱的借口而已。
      暗部的面具被他丢在房间的地板上,他交握着双手颤抖的坐在走廊的阴影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前去质问那男人的冲动。
      说过最喜欢的学生就是连绳的人是你吧?说过他是你的骄傲的人是你吧?为什么?
      既然你有这种实力,为什么离开了?
      为什么让连绳一个人留在这里守护着这里?

      眼泪从左眼里决堤般的涌出,他伸出颤抖的左手用力的捂住开始变红的左眼,无法克制的愤怒好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你这种烂人,到底有什么好?明明是被纲手拒绝才离开木叶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连绳的老师会是你这种人!为什么他的老师会是你这种烂人!
      如果是别人⋯⋯如果是别人的话⋯⋯
      他不甘心的握紧了颤抖的双手。

      总是想起来了才会偶尔的回来。
      还有一次强迫着第二天就要出任务的连绳带着自己同他一起去看河川上的烟火大会。
      大大咧咧的站在房间的中央,要他们两个都快点把衣服换好,也不管两个人明天是否还有事要办。
      带着酒强硬的拉着他们来到河堤上,盘着腿安静的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的自来也,满足的表情好像上了年纪的色老头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连绳愉快的站在那里,就站在那男人的身边,抬起脸来微笑着凝视着深黑色的天空绽放着明亮而绚丽的花朵,自来也把酒递给了连绳,他看着明明说过不喝酒的连绳,带着那种他所陌生的愉快表情慢慢的饮了下去。
      只有被自来也强硬拉来的他,就算注视着那犹如深渊般的夜空,也不肯露出丝毫的笑容。
      “你真是不可爱啊,不知道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那男人不满的咋着嘴,转过去拍着连绳的肩膀,“我说你啊,吉丸的小孩都满月了呢,止水也快结婚了吧,你不要让老师操心嘛,明明和我一样帅的。”
      “老师不是也没有结婚吗?我就陪着老师好了。”连绳笑嘻嘻的这样回答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人瞧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不过是连绳死前不到一个月的事情。
      为什么那样轻易的就离开了?
      他直到现在还怨恨着那男人。

      对着带土说着螺旋丸可是我和老师的秘密武器呦,所以不能教给你们的连绳;对着琳说老师喜欢金发美女哪,所以你不用担心啊的连绳;对着他说你偶尔也对老师笑一下的连绳,那样的连绳,就这样突然的死掉了。
      葬礼上所有的人排着队上去放白菊,小小的花朵如同被截断的河流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一直到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那男人才出现在木叶。

      他站在慰灵碑前被大雨浇透,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好像没见到你去见连绳⋯⋯”
      话还没有说完他手里的苦无就飞了出去。
      转身过去,可以看到那男人吃惊的表情。
      但是那八支苦无全部都被躲开了。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
      十三岁的卡卡西把歪斜的头带用力扳正,写轮眼绯红的颜色映在那男人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拿着手里剑朝那男人冲过去的样子。
      就算借用了带土左眼的力量,就算他发动了全部的查克拉,就算他好像寻死一样的突袭,还是轻易的被那男人躲过了。
      因为不堪忍受写轮眼的力量,最后耻辱的昏倒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失去知觉时脸颊上泪水温热的感觉让他愤怒得不能自己。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月亮露着蒙胧而怔忪的萤白光芒,慢慢的盈满了那孤零零的窗口,他看到那男人头一点一点的,白色的头颅好像被线牵着的人偶脑袋一样上下摇摆着。
      他握紧了手里剑。
      “想杀我是吗?”那男人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双眼,“你真是个欹怪的小孩。”
      他猛地坐了起来,逼近对方的手腕却被紧紧握住。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男人焦躁了起来,“你这小孩到底想怎么样,我可不想替连绳揍你。”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他甩开了那男人的手,大声的吼了出来,胸口一直以来堆积的巨石终于轰得一声坍塌了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听不到了。“为什么要他代替你来保护村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左眼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淌着,他怔怔的半跪在床上,看着那男人一副僵硬的表情。
      再什么都没说就离开的男人,慢慢走出去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寂寞。
      他一个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明明是夏日的夜晚,他却觉得冷得发抖。窗外的小虫幽幽暗暗的鸣叫着,床头上那张照片里连绳安静的看着他,眯起的双眼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想要把连绳和自来也的那张照片找出来摆上,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简直就好像消失在空气里了一样。到了最后他只能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遮住了脸困倦的睡了过去。

      就是从那时起吧,之后的自来也提起连绳的时候 ,就开始用四代目来代替了。
      琳也进入了医疗队,有时候会在慰灵碑前碰到。那个吵吵闹闹的三人小组,已经成为过去了。
      冰冷的尸体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偶尔开始发呆,想着一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仍旧住在那里,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堆得越来越乱七八糟,他仍旧是孤单单的一个人,每天照常带着那个暗部的狸猫面具出任务,吃军粮丸,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训练,然后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去慰灵碑前一站一夜。
      离开了木叶的自来也还是偶尔想起来才会心血来潮的跑回木叶,然后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提起过那次的事,他仍旧把头带歪斜着带,刚好遮住左眼,那男人仍旧一副色心不改的样子,回来就流连在澡堂的附近。

      十八岁生日时,他收到自来也的礼物。
      那是那一年男人刚刚出版了的《亲热天堂》。
      他连翻都没翻就直接扔在一旁。
      房间里乱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小小陶土花盆里的植物只长了为数不多的几片大叶子,闹钟和相架还是以前连绳用过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胡乱的翻开了。
      他几乎没怎么在房间里看过书,也许是光线不太适合吧。他拿着翻开的书,站在了屋顶上,看着小小的木叶,然后低下头去看那印刷得有些粗糙的纸面。
      然后再抬头去看水蓝色的晴空下木叶安静而温暖。

      那天他第一次执行完s级的任务回来。
      他蹲在高高的屋顶,吹着风,胸前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那个在三十岁前出了将近两百次s级任务的男人,现在不知道还在哪里游荡吧。
      如果不小心死掉了的话,那多可惜啊。
      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琳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中途曾经偷偷的转过身去擦掉眼泪。
      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问琳,“忍者是什么?”
      慌忙的擦掉眼泪的琳眨着眼睛看向他,似乎答不上来。
      纸门外明亮的日光落在了竹席上,一扇扇的,温暖而舒适。
      他用单手扶了扶头带,突然转变了话题。
      “早点结婚吧。”
      那好像是在嘱咐对方快点给他包扎的口气。
      琳垂下了头去,安静了一会儿,再次看着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请你坐正,包扎还没结束。”

      “忍者是指能忍耐的人,”连绳认真的仰望着晴朗的碧空,安静的回答道。
      他那时觉得那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是老师对我说的啊。”连绳转过头来对着他微笑,“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保护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等待着,忍耐着,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脚下的木叶是那么的平静,他年幼时所经历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好像陷入在什么幻术之中似的那么的不真实。
      也许现在就是连绳所说的那一天吧,连绳一直等待的那一天。

      他也终于开始带学生了。
      他也终于开始微笑了,就好像连绳那样,笑的时候眯起了双眼。
      他也终于用四代目来称呼连绳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养成了会随时随地开始发呆的坏习惯,为了掩饰这一点他开始随身携带那本《亲热天堂》,于是一带就是八年。

      八年后他二十六岁生日时,那男人无耻的再次送了他一本名为《亲热暴力》的小说。据说是因为《亲热天堂》卖得太好,所以才出版了名为《亲热天堂》续集的《亲热暴力》。
      “我说,”生日那天他从那男人手里接过这书的时候,翻着白眼问道,“你是不是还要给我一个签名啊?”
      那男人无耻的伸手过来,“给我取材费的话就签。”
      他捏着下巴假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提议道:“可以用变身术代替吗?”
      “我只喜欢金发的。”那男人挥着手断然的拒绝了。
      他耸耸肩膀,把那本《亲热暴力》装了起来。

      二十六岁的时候,他新带了三个学生。
      一个叫做旋涡鸣人,一个叫宇智波佐助,还有一个女孩叫做樱。
      一个是体内封印着九尾狐的孩子,一个是宇智波家族的最后一个,还有一个是和琳有着相同发色的女孩。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算计了。
      黑板擦打在他的脑袋上,白灰落了他一头。

      那种糟糕的感觉让他立刻就想起了呲牙傻笑的带土。
      “我说⋯⋯你们给我的第一印象,”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三个小孩,然后慢悠悠的说道,“还真是讨厌啊。”
      于是满意而顺利的看到教室里迅速僵化坏掉的三张脸。

      他仍旧不分场合的发呆,仍旧随身携带亲热天堂,仍旧忘记了之前看到哪一页,迟到的时候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拿自来也的那句“忍者是指能忍耐的人”来搪塞,不过还是决定把那句留到那些孩子忍无可忍的时候再用吧。
      但是说出那句“呦,我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啊。”之后,他忽然被那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击倒了,所以怔忪的发了好一阵儿的呆。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变成了这样,有时候他站在屋顶用右眼眺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时,自己也觉得很好奇。
      只有面对琳的时候,他没办法若无其事。
      三代目的葬礼上,琳在慰灵碑前质问着他说与其去想着迟到的借口,为什么不早点来的时候。他没办法象应付其他人那样应付她。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的回答说我早就来了。

      时间就好像这样一天天的流逝掉了。
      鸣人后来遇到了自来也,回来的时候对他说卡卡西老师啊,四代目不是你的老师吗?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他手里拿着《亲热天堂》,斜着眼睛看了那孩子一眼,“我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啊?”
      那孩子顺势就盘腿坐在了他的身边,头一点一点的说道,“好色仙人说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比得上四代目啦,说四代目是历代最有忍者器量的人,而且头脑聪明,非常有人望,长的和他一样帅……什么什么的⋯⋯他还说我和四代目很象啦⋯⋯”
      鸣人的声音,好像被水淹没一样的消失掉了。
      他心想撒谎,你撒谎。
      《亲热天堂》被他举了起来,挡住了脸。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你撒谎。

      然后他甩开了鸣人的手,伸着懒腰站了起来,“你们头发的颜色是一样的。至于其他的嘛⋯⋯”他看着那孩子充满期待的眼神,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只是简单的拍了拍那孩子的头,“鸣人啊,要想成为火影,你还要加油啊。”
      于是那个单纯的孩子就兴奋的挥着手臂,说着卡卡西老师你就等着看吧!

      山崖上那个不再微笑的男人,安静的注视着小小的木叶,他一个人站在屋顶上看着自来也带着鸣人走向村外,他心想,真是平静而无聊的生活啊。
      就好像那男人所写的《亲热天堂》。
      要是连绳也能看到的话。

      如果让连绳看到那男人所写的《亲热天堂》,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呢。如果是带土的话,一定会张大了嘴巴然后缠上去要签名吧。

      他跳下屋顶,从窗户里翻进房间,把相架摆正,《亲热天堂》掏出来放在床头的书架上,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么晴朗而无趣的天气,正适合睡觉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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