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江湖（七星坛传说）》南都拉拉

8、 初见端倪

　　经历了这么一出闹剧，南宫羽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家族，短短的时间里他从春风得意的世家少侠沦为人人厌恶的阶下囚，最后又以如此荒唐的形式接管了家族，很明显，他成熟了许多。身体里的“狂魔”之毒还未完全清除，林盈盈这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每日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那份体贴和温柔看得完颜哲哲感叹不已。
　　话说这穆信也像吃错了药，终于放弃了纠缠林盈盈，却将满腔激情投身到完颜哲哲身上，对她进行围追堵截，言语骚扰，那看待待宰羔羊般的眼神往往逼得她落荒而逃。更奇怪的是自诩为“护花使者”的流光竟常常不见踪迹，十分不敬业。
　　虽然南宫羽已经是南宫府的当家人，但他对于主宅似乎颇有阴影，故而众人还是跟着他住在南宫别院里。
　　子夜，东跨院。
　　“都查清楚了么？”
　　“属下一路跟着那乞丐，谁知七弯八拐就跟丢了他，不过依着您之前的部署，主宅那边回报说那几日并没发现有人潜入验尸。”他仿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发现，反倒值得怀疑了。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跟在林小姐身边的那个丫头倒是不时来府中！”隐在黑暗中那人疑惑的说道。
　　“哦，”他发出意味深长的疑问：“她都干了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帮那些仆从们打打下手，闲话家常罢了。”
　　怪不得流光对南宫府中的小事都了解得如此清楚，看来二人关系匪浅。挥退了属下，他慢慢走出门。幽空中，一轮弯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底下手执羽扇的男子。

　　与此同时，西厢房。
　　身着夜行衣的少年小心翼翼的翻窗而入，轻轻的掩上窗，就着昏暗的月光褪下衣物，忽然，灯光一闪，满室皆亮。
　　已经拔剑而起的少年，待看清来人后，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神情困窘。原来此时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绸衣，见她面色不郁，开口问道：“阿姐，这么晚了怎会在这里？”
　　“身为姐姐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夜不归家的弟弟？”完颜哲哲特意加重了“弟弟”二字。
　　“哦……我只是出去逛逛。”流光说得自然无比。
　　“散步还需要穿着夜行衣么？”她不太习惯他的隐瞒，他在她面前一直是透明的，清晰的，可是现在，她好像把握不住他的心思了。见他沉默不语，又问道：“关于南宫夫人背后的主谋你是否查到了什么却瞒着我？”
　　“阿姐，你只需要相信，不管做什么事我都是为了你好，这就行了！”
　　完颜哲哲发出一声冷笑：“又是这句？你难道你知道么，我最恨周笠跟我这么说话，如今，竟然你也一样。什么叫为了我好？难道把我当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就是为了我好，难道一厢情愿的舍弃享受生活也是为了我好？”她嘶吼着说出的这些话已经憋在心中太久太久，究竟是说的流光还是周笠，她已经分不清楚。忽然觉得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了她一人孤零零的，再也无法承受，她转身欲夺门而去。
　　见她神情哀婉，流光已然心中大痛，又见她想要离他而去，心中一紧，急忙追上去，拉住她，不顾她大力的挣扎，死死的圈在怀中。
　　贴在他冰凉的绸衣上，竟如此清晰的听到他胸腔里十分猛烈的跳跃声，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跟她一起这么久，很少能见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流光心底生出丝丝的满足感。以往在上京，常常见她绞尽脑汁讨好那人，心中就觉得隐隐的不舒服，今日软香暖玉真实的拥在怀里才恍然大悟，诚实的面对内心的情感。
　　“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些，”流光抬起她的头，直直的望进她眼里，说：“其实瞒着你我也不好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救的我么？”
　　“不，你不要说……我不听了，”完颜哲哲知道那是他心底的伤，不愿他再次面对那个血腥的夜晚。
　　回忆却像绝了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像所有爱情故事一样，风流倜傥的男子在西湖边邂逅温婉多情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琴瑟和鸣般的生活甚是惬意，没多久，女子怀上了两人的爱情结晶。可是天不遂人愿，男子家中发生了变故，两人匆匆辞别。一去多年，女子痴痴的等待换回来的不过是一次有一次的失望。终于有一天，一群人找到他们，说是来接他们与男子团圆，女子喜极而泣，带着年幼的孩子从温暖如春的江南奔赴遥远的北方。
　　但是，那让女子思念了数年的情人只却早已妻妾成群。女子外柔内刚，不愿意委屈自己成为众多争风吃醋的女人中的一个，于是，毅然的选择带着孩子离开。两地气候的极端反差与身心严重受打击，让女子没几日就含恨而终。临死前，为了让孩子得到照料，她拖着孱弱的身子去找男子，可惜那人外出，只得将孩子交给他的大哥代为照顾。
　　不曾想却是所托非人，他并没有将孩子交给他父亲，而是命手下将其丢在山上任其自生自灭。幸亏一个被樵夫遇到，接到了家中。孩子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又在南方长大，皮肤白皙，很得老樵夫一家欢喜。
　　没几天，那人突然想起孩子的事，他原以为能看到一堆白骨，没想到几经查访竟然发现孩子在樵夫家中生活的甚是幸福，于是丧心病狂的带人血洗了整个村庄。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那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半个天空。孩子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最后，还将他赐予了副官做奴隶。
　　流光回过神来，看着满脸泪痕的完颜哲哲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孩子，欺骗了我母亲感情的就是鼎鼎大名的蒙古帝国的亲王忽必烈，那个丧心病狂的男子就是他哥哥，现在的汗王蒙哥。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完颜哲哲永远都记得那日所见到的景象。那个村庄是属于两不管地界，她那时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家里实在待不住，时常跟着那些干爹们走乡串户的和蒙古兵作战，常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却又无可奈何。那晚的火光将他们引了过去，才翻过山，就听得林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悄悄过去一看，竟是一个脱得一干二净的男子正欲对躺在地上的人实施兽行，看那地上的衣物像是蒙古大官的装扮，众人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
　　这女真族早期正是受够了外族侵略，其中最让人深恶痛绝的就是“荐枕”，凡是年轻漂亮的女真女子几乎都要受到非人的待遇，所以他们奋而反抗，才成立了大金国。这项制度才慢慢消亡，可是，随着大金的灭亡，它似乎又死灰复燃了，眼前这一幕就是明证。
　　那副官死在了乱刀之下，众人将孩子救回了驻地，才发现不像是本族少年，接着又发现他是男儿身。大伙儿就要闹着将他赶走，哲哲不忍心，据理力争，才让他留了下来。可是，经历了那样的伤痛，孩子似乎变得很自闭，甚至有轻生的念头。哲哲想尽办法都没能将他的求生欲唤起，十分苦恼。
　　刚好，外出联讯的周笠回来了，先是皱着眉听完颜哲哲说了事情的经过，再仔细观察了孩子的体格，将他唤进房间密谈了几个时辰，再出来时，虽然他脸色依然惨白，但已经能正常用餐。为这，完颜哲哲缠着周笠数日让他说出诀窍，周笠却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流光想起她那时的娇憨，淡淡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他不过是告诉我，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就必须自己变得很强！”
　　“所以你才没日没夜的练武？”哲哲恍然大悟。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所爱的人啊。”流光黑如暗夜的眼眸此刻泛着点点星光，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她深深的吸引。
　　她脸上飞出两团可疑的红云，急忙转移话题说：“你的身世跟这几日的行踪不定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她的逃避，他在心中给自己不断地加油鼓劲，这种事情要慢慢来，不着急。隔了很久他才说道：“我怀疑南宫夫人背后的势力是蒙古人！”
　　她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他们的势力怎么会渗透到西南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惊，“如果真是这样，要赶紧通知周笠做好准备！”
　　“在发现的第一天我就跟他说过了，”流光笑着应到。
　　“哼，你们两个就会背着我弄着弄那的，”她一脸不满，想了又想，说道：“你是不是想要去蒙古皇宫查明此事？”
　　“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
　　“嗯，没有就好。现在夜深了，还是早点睡吧。”她简单交代几句，转身离开。流光重重的吐了口气，这女人看似迷糊，关键时候精明得让人叹服！

作者有话说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