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柳并洛阳花》乡村爱情

8、【8】

　　【8】

　　那边传过来声音，也不大，小红醉得迷迷糊糊没听清楚，就把手机递给稍微清醒一些的更新。
　　大力又说了遍：呆那儿别动。

　　更新说，师兄师兄——大师兄让你别动。
　　小红埋头说，让我动我也动不了，我动啊，我动了他来打我啊，上海到杭州，来啊，来啊——我想——打台球！我他妈是真想啊！！
　　过了一会儿，又问了句，更新——你说，他妈一个月没见，我倒是打电话发短信，怎么他就没主动找过我呢？
　　更新说，啊——啊——谁啊？
　　小红思索了阵，大声道：台球！

　　大力到的时候，紧盯了这俩一会儿。
　　俩坐在西湖边步行道的台阶上，背后就是西湖平面图。倒是乖，排排坐，小红埋着头，缩成一团儿，更新把头搁在小红脖子上，正在背诗。
　　毕竟西湖□□——□□——你是人间□□——啊……下句什么来着，师兄师兄，是什么来着？
　　小红还在念叨，你说这人，怎么就不主动来找找我呢，你说这人。
　　大力听不清楚，就蹲在小红面前，把更新拔了起来，搁在一边儿，凑过去听了会儿。
　　小红说，你说这人——
　　大力问，谁啊？
　　小红没听清楚，也看不清楚，伸手以为是更新，抓了人家的脸开始扯：我跟你讲，更新，不要听胡歌那货乱说，他妈根本不是他追的我……是你师兄我！是我……追的他。
　　我告诉你，什么敌退我进根本扯——淡，我跟你讲……
　　大力又凑近了些，笑起来眼睛跟月牙儿一样。又问，追了他又跑去撩别人，你真是……
　　靠——，小红说，他有在意过吗？有在意过吗？他要是在乎——

　　如果这样的幸福可以储存起来，他一定封起来，锁起来，宝贝地放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谁进去，他就砍谁。

　　过了会儿，大力开始摇人：起来了——起来了。看看谁来了？
　　小红愣愣地抬头，借着光睁了会儿眼睛，盯了半晌，突然大吼：你他妈还知道来——更新？更新？来掐一下！！！！！
　　更新一旁待机状态，听了吩咐扑过来，扯着大师兄的脸掐着。
　　小红定睛看了会儿，拍开他的手：谁说掐他？掐我。
　　大力笑了半晌，转头对更新说：林更新，那边有俩车，你没醉，走过去。
　　更新这孩子是二，但是乖巧，听了话，就摸索着朝一辆prado走过去。

　　大力知道这娃多半订的是上次的酒店，又摸索了会儿，找到张房卡，一看，果然是。也没几步路，就慢慢开着车过去。
　　更新倒是真的只有半醉，大力说，你不给你的八哥打电话，让他下来接你？
　　更新说：对哦——对哦！不愧是师兄。

　　过了会儿，瘫在大堂沙发上的俩终于被人弄了上去。
　　大力跟KC寒暄了会儿，就说，更新醉得厉害，你多担待些。
　　KC笑说，没问题。
　　便扶了人进房间，安置在床上，决定让这人躺到明早，多半就醒酒了。
　　调暗了床头灯，也不敢睡得太死，枕着手臂躺了。
　　半夜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就睁眼，伸手调亮了床头灯：……更新？
　　更新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挺好看，KC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说：别捣腾了，当心明天起不来。
　　捣腾这个词，还是在剧组学到的。
　　更新说，应该是折腾，别折腾了。

　　其实他们交流得最多的，是关于大陆的普通话，KC普通话没有问题，只是听起来很硬，总觉得融不进去，有时候也会问更新。
　　更新就回答他，比做什么都开心。
　　KC笑了会儿，更正道，别折腾了——你好重。
　　更新听了，双手撑了上半身起来，还是盯着KC，慢慢说，还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好，我一直没有机会教你——我喜欢你。
　　KC就看着他，眼里无风无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更新说，我多希望你说不好这句话，我可以一直教一直教。
　　这个孩子，脸上还有着稚气，又有一股蛮干的虎气，KC看了好半天说，年轻真好啊。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更新说，我想了好久，我到底是喜欢八哥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想着想着又想到，我倒是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呢，再过一会儿，又想着，我到底是喜欢你呢，是爱你呢，还只是——憧憬你呢。
　　KC没说话，很认真地听着。
　　他对谁都是这样，偶尔跟诗诗讲话，会停下手上所有的事儿，侧头过去，或者微微低头，无论对谁，都是非常珍重的样子。
　　更新接着说，我不知道——我问了好多人，二师兄，大师兄，诗诗姐，好多人。
　　KC皱了下眉：好多人？

　　更新没听清楚，只觉得肚子里的酒气这时候都蒸腾成一种无知无畏的勇气，说，我跟你讲，我跟你讲，八哥——我最喜欢大师兄的说法。
　　大师兄说，如果爱一个人，就真的很想见面，很想吻他，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想。这是喜欢跟爱的区别。八哥——KC哥，我能试试吗？
　　我能试试吗？
　　KC想了会儿，眼里渐渐泛起来波澜，最终凝成一个温柔的符号，轻轻说，你可以试——但我不做出任何保证。
　　就像答应去杭州、对台词、教普通话的时候，一样。
　　那种勇气碰上温柔的抵抗，浑身不着力。
　　这个人无论是想法还是经历，都是他不能及的，他能有的，只是一份飘摇的好感。他偶尔仰望得累了，又觉得开心，偶尔靠近了觉得欣喜了，又觉得难受。
　　如果有一个人，让你不敢退不敢进，那真是……
　　更新实在忍不住，哭了。
　　含着眼泪说，八哥——KC哥，你忍一下，我亲亲就好。

　　第二天一早，小红醒了，头痛得快裂掉。
　　睁开眼睛迷茫地打量了会儿房间，觉得挺安心，又慢慢闭了眼。
　　——也不知道更新那边折腾成什么样了。
　　又觉得不放心，掀开被子想起，发现昨天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睡衣。
　　小红坐着想了下，满脸惊恐地转头盯着洗浴间的门瞧——
　　里面……不会有人吧？
　　他又想起了跟大力的第一次。

　　白天隔着磨砂玻璃，也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小红缩着身子窜了过去，耳朵贴着门听了会儿。
　　门的隔音效果不错，小红又凑近听了会儿。
　　一瞬间脑子里过了很多想法。后来慢慢汇集，汇集，再汇集。回身过去摸出了手机，又缩回洗浴间的门，贴着门给大力打电话。
　　他脑子里又想起诗诗，诗诗姑娘说的话，逐渐具象化成了个大石碑，砸在脑袋上，上面写着，爬墙。
　　过了好久，接通了。
　　他脑子不太清楚，也没听见电话那边的沙沙声，张口就说，压着声音：胡歌我跟你说——我跟你说，虽然你不怎么在乎，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可能……我可能……但是我还是……

　　洗浴间门开了，小红慢慢转了头往上看。

　　大力就看着小红缩在洗浴间和过道的墙角，一脸表情百花齐放，很难形容，手里握着电话。
　　大力裹着浴袍，盯了小红半晌，问：你说你可能……什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