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柳并洛阳花》乡村爱情

2、二

　　【2】

　　终于盼到了开机仪式，一大群人密密站一堆，三线香，祈祷开机顺利，收视长虹。
　　那时候横店特别冷，没戏的人就缩在楼里边儿，小师弟搬着笔电跑小红房里，说，师兄师兄，你给看看，哪个比较好？
　　一栏儿淘宝窗口，一个一个看过去，全是羽绒马甲。
　　小红看了半会儿，这……有什么不一样么。
　　颜色——不一样啊。
　　不是穿里面儿么，小红抬手一指，这个吧。
　　是很鲜艳的红色。

　　于是小师弟就算，该买几个。一个一个指头掰过去。
　　小红没抬头，手里握着游戏杆儿，说，别少算了八哥。
　　啊？
　　啊什么——你家八哥啊。
　　那时候KC档期问题，还没进组，虽然各种发布会见过几次，毕竟不熟。俩就凑一堆去查人资料，戳开百科。
　　小师弟说：——这么多戏，我天，压力好大。
　　小红说，你就当他死的，那时我跟诗诗吻戏，就当她死的，眼一闭，一睁，完了再哄哄，我跟胡歌对戏，那也是眼一闭，一睁，这事儿就结了。
　　小师弟醍醐灌顶。

　　那天KC进组，一群人去接，进了片场，导演正在讲戏。
　　就看到那个大陆的男孩，挺高挑，里面儿时旗装，外套着羽绒服，辫子头，手里抱着一堆红色，一个一个发出去。他走过去跟大家问好，才问候到老四，这孩子挥着一团红色奔了过来，说：八哥八哥，这个给你。
　　他不禁退后了一步。

　　在小红和更新的感染下，剧组里就四哥八哥、十三十四叫开了，导演挺满意，这方便入戏。因为KC进组晚，就把他的戏都往后排了些，今天拍的是老四和若曦相遇。小红抚摸着马，脸贴上去蹭了会儿，转头说，四哥四哥，我最喜欢拍古装戏。
　　老四说：不如去赛马。
　　眼里闪着大孩子的神色。小红看了会儿，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又凑过去说，待会儿咱就一脚踩诗诗头上，踩死了她，我们双宿双飞去。
　　老四退了步：好……好啊。
　　小红抬头看了人半天，压下心头的话，说，我们趁导演在叨叨诗诗，去……
　　他本来想说：你应该说，别啊英雄。
　　导演一个剧本卷成棒敲在光头上：过来，我给你们讲戏。

　　其实那场拍得挺好，后来诗诗跟他讲，好像一下抬眼回眸，小王爷又回来了。
　　小红品味着这个赞美，又觉得不对，说，你怎么老提胡歌。
　　姑娘看着他笑。
　　小红楞了会儿，溜走指导小师弟去了。

　　要说这位小师弟，倒是水平凑合，只是总不入戏，手眼位置对，就是不知道神跑哪儿去了。导演花大工夫讲，十四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一定要出彩。
　　小红就在导演身后上蹿下跳。
　　小师弟分神去看，导演一个剧本敲下来：看什么看，仔细听我说。
　　小红缩在导演身后笑得瑟瑟发抖。
　　导演说，你看看你师哥，也没比你大多少，那眼神，多有戏。
　　我……
　　我什么我，如果不熟悉剧本，就去背，不知道背景，就找人问，剧组不能总在你这儿呆着。
　　他……
　　他什么他，你自己好好想想。

　　远处诗诗看着那边三人，笑得欢，又看到KC站一旁，就走过去，说，挺好不是。
　　KC对谁笑起来都很好看，眼角密密都是温柔：是挺好。
　　诗诗说，我们——我跟胡歌——常常说袁弘是欢乐多，这下来了个思路广，那羽绒马甲，红的，穿里边儿虽然谁都看不到，总觉得膈应。
　　KC就闷头笑。
　　诗诗说，我这几天总到处瞄，到处瞄，就猜，那人穿了没，这人穿了没，又觉得无聊，又特想知道，恨不得去扒了一个看看。都是该死的林更新。
　　KC说，不用猜我，我穿了。

　　过了会儿，导演叫人来拎KC，说十四这总这样不成，让KC多带带他，多带带，说不定就入戏了。
　　于是随手挑了场戏，就说，你俩试试。
　　小红走过来笑眯眯地看。
　　诗诗就说，这简直就是你们当年。
　　小红说，怎么像，这俩是天上地下，我俩是半斤八两。
　　又转头去看那边，KC笑着，叫他，十四？
　　这话剧本上倒是没有，就为了引出更新的一句“八哥”，更新转头眼到，刚好看到那个笑，一瞬觉得身边横枝的梅开得正好。
　　更新楞了会儿，就觉得心口有话，不得不说，开口道：八哥——八哥。

　　导演在旁一拍腿，就是这样，不就是这样么，多简单，再来，再来一次。
　　诗诗说，挺好不是。
　　小红看了会儿，好个毛——他那什么眼神，过犹不及。
　　又听那边，KC带了会儿，更新停了会儿。导演想着，这表情把握挺好，孩子不错，挺有前途。
　　更新道，八哥，八哥——我的八哥。
　　后面那句显然是添上的。
　　导演终于放人，更新正给KC道谢，小红跑过去提溜了过来。小师弟说，那是，情不自禁。
　　小红就满口酸，小屁孩不演好，学人家飚戏——乱添词。
　　诗诗瞄他一眼：你没资格说。

　　晚上小师弟来敲他门，俩就凑合着裹了一身羽绒服，附近找了个矮山头，说要去看星星。
　　也不让别人跟着。
　　俩坐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歪脖子树下，横店的风呼啦啦的吹，月光透过枝桠照在两颗大光头上。
　　小红抹了下脑袋，拎出两罐啤酒，一袋花生，俩一人拿一罐。
　　寒风中哆哆嗦嗦地喝。
　　小师弟说：师、师兄，咱换个地儿，这儿好像是风口。
　　小红说，去你的风口，这儿就一块儿小土包，还风口。
　　俩都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手攥着易拉罐，指尖冻着。小师弟就给他讲他进上戏时的情景，又问师兄，师兄怎么进的。
　　师兄就趁着兴头，月光正好，风声也大，给他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更新笑得差点满地滚。
　　楼那边就听到横店呜呜的风里，有人深情地吼忘情水，调跑得谁也找不到。
　　小师弟说，师兄，然后你们就遇到了？
　　小红一愣，下意识点头。
　　更新想了会儿说，——真好啊。
　　小红一个眼刀扔过去：你倒是说说，哪点好啊。
　　小师弟看到师兄的眼，印着月光，晶亮得像寒刀，慢慢试探说：我知道的，你们那啥，对吧。
　　恩？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大力。
　　更新抱了头：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小红说：谁知道？谁知道我打谁。
　　小师弟抱着头笑了会儿，又不笑了，过了好久，说，你们真好啊。
　　小红那边觉得不对，往更新那边看过去。
　　这娃头埋在双臂里，谁也看不到表情。
　　小红串起来想了遍，过去选了边肩头，拍了拍，说：我来给你做次知心姐姐？
　　更新埋着头。小红又说，哎，我就说这事儿不能找我，你来敲我门，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这、这么明显？
　　小红说，你说你，你这慌什么，自己这边都没搞清楚，加上八哥那边，两头一起想，当然乱。
　　更新就抬起头来：师兄，我下面问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回答我。
　　小红：……
　　第一个问题是，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小红一口啤酒喷了出去，转头瞪更新：你丫，胆子不小啊。
　　更新说：我只是想问，你们是怎么搞——嗷，在一起的。
　　小红不答他，转头喝酒。终于把一罐都喝空了。又抢了更新的喝。
　　更新说，你不回答我，我找大师兄问。
　　又想起没大师兄的电话，凑到小红脸边：师兄，手机号，师兄、师兄。
　　小红抽出手机，给他翻：你打啊，你打啊，拿去问——让你大师兄抽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