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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立秋才过,但夏日暑气似乎依旧盘桓于乡野湖林之间。北斗初横,东方欲白,庄舍里几声鸡鸣稀稀落落。几家庄户起身颇早,想趁着热气上来前,多做一些活计。
      这个早晨看似与平日无异,但对于东溪村村西头的那家私塾馆的教书先生来说,这一日却会使他一生的命运发生彻底改变。而多年以后,更多人的命运也正是因为这一天被改写。
      时辰尚早,学童们都还未到,只有先生一人。这位先生,一身秀才打扮,生得眉清目秀,三髭须,白净面皮,手里摇着把麦扇,悠然自得,好整以暇地在门前踱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的异常噪杂声惊动了他。走出馆外,村头林间,影影绰绰几个县衙差役打扮的人聚在一起,商议着什么。一早来得这许多官差,自是少见,秀才好奇心顿起。又听马蹄声响,一名马快从村外疾驰而来,下了马,对着众人不知说着什么,隐约听到“石碣村”、“三兄弟”、“朱都头”。随后便见其中一个黑矮之人跃上马背,往村外疾行而去。秀才自语:有古怪。莫非是说那石碣村的阮氏三兄弟,此三人与我颇为交好,会有何事。
      正思量间,村内突然跑出一个大汉,提着把朴刀,怒气冲冲,对着衙役们喝骂,随后便与其中一名手提扑刀的差人打在一处。秀才认得那差人,正是郓城县县衙的都头雷横。这雷都头人称插翅虎,一身好武艺,今日与这大汉交手,两人竟是不相上下,那大汉更端的非凡。秀才称奇不已,不禁一直走去近前。眼见那雷横渐渐略显下风,秀才终于忍不住跳入圈内,将二人生生拦了下来。那雷横一见这位先生,便住了手。
      秀才听罢雷都头说出缘由,更觉讶异,打量了那自称晁保正外甥的大汉几眼,寻思这江湖好汉如何与晁保正有了瓜葛,一边笑着劝说大汉放手。可那大汉丝毫不肯听劝,更挥拳复向雷横而去。
      眼见就要生出一场大事,忽见大汉身后闪出一人,几下便将那大汉制住,喝道:“畜生,还不住手!”
      秀才松了口气,拍手大笑道:“还是保正来了,才能劝得住你这外甥!”
      那晁保正拱手向雷横赔罪。
      见那雷都头一行人走远,晁保正回身对秀才说:“我正有要事请学究先生,请先生到庄上一叙”。
      那秀才一笑:“小生片刻即来”。

      这秀才正是人称智多星的吴用吴学究,满腹经纶,博学广闻,最是崇尚诸葛孔明,因而自号加亮先生。虽隐于乡野村间,但内心仍满怀抱负之心,喜好结交四方。他与那本乡保正晁盖自幼交好深厚。这晁盖为人豪爽,行侠仗义,吴用思量,此人终许有一日会干出件大事。
      因此于晁盖处,听他说有意要劫取那生辰纲之时,吴用端茶的手只是略顿了一顿,说:“保正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了,这东溪庄上的好汉可真要翻做强人了”。
      晁盖说:“这是好事,不但我要做,还要先生跟我一起做”,语气一如往常那样不容拒绝。
      吴用轻声道:“保正,你一定要做贼吗?”
      晁盖满含笑意:“取贼之贼赃,还之于遭贼窃盗之人,乃一件大好之事,” 一边给了吴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用微微一笑,颇为赞赏,也隐隐感到,两个人自此就要相守一处了。
      此时晁盖庄上还有两位好汉,一位就是那提着朴刀的大汉,赤发鬼刘唐,一位是个举止颇为古怪的道长,入云龙公孙胜。四人议妥,吴用便引领三人到黄泥岗,他料此地必是来年押运生辰纲必经之地,并顺势推荐了石碣村的阮氏三兄弟加入聚义。忽听一旁公孙胜讲见过那郓城县押司宋江一事,吴用立刻想起今早林间那一幕,登时醒悟那黑矮之人正是江湖豪杰及时雨宋江。看来,这宋公明要怀我等好事,吴用捻捻须,心生一计,便往黄泥冈东十里处的安乐村而来。

      这安乐村中住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平日只是好赌。这日正因输了钱,在家无事,忽见东溪村的吴学究来访。
      “白胜兄,近日手气可好?”
      “吴教授说笑,小的已经坐吃山空,正想请教授给咱算算何时来运呢”。
      吴用微微一笑,“比如说今日”,便将一锭银塞进白胜手里。“特来请白胜兄帮个忙”。
      白胜心下高兴:“教授开口,无有不从”。
      吴用继续笑着说:“烦请白胜兄明早去那郓城县城门口等个人”。
      “哪一位?”
      “就是那县衙新任押司宋江”。
      白胜道:“原来是那及时雨黑三郎,小的倒是远远见过一次。不知吴教授和他有何过节。”
      “这倒不曾有,只是不想让他明日出城,坏我的事”,他摇摇扇,“那宋江明日定会早早牵马来到城门口,那时城门未开,他必心焦。我知你自有不少机关出入城墙,你便引他出城,然后寻机将其药倒,再放到城外树林里。你自取了他身上的衙役刀,去那水泊石碣村。那村边有几只船上埋伏着几个差役,你伺机把那刀扔到船上,尽快离去便是。事成之后,我这里另有奖赏,可好?”
      白胜喜不开颜,但踌躇一下:“这宋三郎可是英雄豪杰,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对他不住?”
      吴用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过就是想拦他一拦,逗逗那些官差罢了”。
      待走出安乐村,天色渐晚,四处庄舍已是炊烟袅袅。吴用抬头看那天边一抹红,暗想:宋公明,久闻你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为了我家晁盖哥哥的大事,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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