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其他文文の新大陆》九轩砂

1、[Gift]夜 盲 症——给哥哥

　　如果我问，你是谁。
　　你会说给我听好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纵横天上地下所向无敌的火天使。
　　我耀眼的火天使。

　　如果我问，人类是什么。
　　你会说不就是拿来砍的东西么。
　　我残酷的火天使。

　　如果我问，天界有什么。
　　你会说除了一个叫拉斐尔的笨蛋一无所有。
　　我纯白的火天使。

　　如果我问，怎么不长高。
　　你会立时发飙。
　　我孩子气的火天使。

　　如果我问，后退又怎样。
　　你会说那就不能超过哥哥了。

　　是喜欢，哥哥么……
　　你不说话，周身火焰的光环微微暗淡。
　　你抱膝的这个姿势就这样凝成悠远的伤痕。

　　夜·
　　她将身体蜷起，向被子深处缩了缩。
　　暮色刚刚四合，夜的粒子悄无声息地弥散开来，渗透进透明的空气中，变成穿不透的黑色。
　　其实也没什么。
　　如果错过了火烧云，你可以去看烟火作为补偿。
　　可她不能够。
　　夜幕降临，世界正苏醒，她却只能逼迫自己睡去。

　　“叮铃铃——”愚蠢的电话响个不停。
　　“喂？”
　　“今晚出来Happy吧！帅哥请客。”
　　“……”
　　“怎么这么不热情啊？就当是增进同学感情啊！”
　　“呵呵”干笑两声，笑不出来，“你们去吧，我……不舒服。”
　　“这样啊，你真的不——”电话断了。

　　房间里恢复死水一样的宁静。
　　“夜的第七章，打字机继续推向，接近事实的那下一行……”不知哪家音像店的喇叭出毛病了，声音忽然震天响，连小区内都听到了。
　　她已睡去。
　　下一行。
　　一枚火羽轻巧地掠过她窗前，微微点亮了越发浓郁的夜。火天使开始于暗夜中孕育。
　　他会睁开眼，得到这个世界的光；他会长大，拥有朋友和爱人；他会战斗，为守护心中单纯到只有黑白的世界；他会感情，却不知选择哪一种来面对他黑暗之中的另一半。
　　火是永远燃烧于暗中的。生与死没有什么不同。

　　“叮铃铃——”她怀疑她要疯了。
　　“……”
　　“叮铃铃——”
　　“……喂……”
　　“是我。”
　　“焰？”她的心脏擂起了二更鼓。
　　“出来一下好么。”仿佛想起女友从不晚上出门的怪癖，声音补充到，“我有重要的事。”
　　“你来我家。”她的嘴角漾起苦笑。
　　“……好。”

　　她拧亮灯。
　　望向窗外，视网膜一片空白。
　　是夜。

　　盲·
　　两杯菊花茶，清淡雅致，芳香袅袅。

　　“近来过得可好？”
　　“恩。”
　　“……我考虑清楚了。”
　　“啊？”
　　“我们的事。”
　　“哦。”
　　“应该有个句号。”
　　“……哦。”她一贯的淡然，尽管心脏在做自由落体，大脑变成了水泥。
　　她回身走进里屋，从抽屉的最深处取出那张蓝色纸，泪眼模糊，纸上的字迹变成象形文字。看不懂的意思是，走脱了爱情。
　　她死死将眼眶里的水渍收回。

　　“久等。”
　　爱情、蓝图。
　　那是同样认真的两人对未来郑重许下的诺言。
　　蓝图、灰烬。
　　火光里，两张相同的纸化为哀伤的蓝色蝴蝶。
　　“以后要好好的。”
　　“会的。焰你也要过得好，为你新的蓝图找到女主角。”嘴角有沉重的笑意。
　　“……这是你认识我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冷漠不代表坚强。只能让爱你的人怀疑，”他望着她，语调凝重，“你是否爱他。”

　　“女孩子要学会坚强哦。”男子摸摸她的小脑袋，脸上的笑容瞬间退化成一片空白。
　　没有母亲，于是父亲每晚带她漫步街头。为她的快乐，不顾自己有轻微夜盲症。那一晚，守护的火天使换成了死神。耀眼的车灯撕开她的视网膜，然后她失去了奋力将她推开的父亲。
　　漫天的血色在她眼里种下了一千种霞光的幻灭。
　　黑暗中，火焰的印记。
　　没有其他。

　　她回到桌边。
　　冷掉的菊花茶难以下咽，酸涩的味道。
　　她捧着杯沿。
　　“滴答”，什么东西落入杯里，茶水刹那间沸腾，蒸发殆尽。

　　怎样的刻骨伤痕念念不忘倾天浩劫，终会化为水气。只要一滴。
　　火天使的泪。
　　“哥哥，为什么背叛我们？”
　　比谁都优秀的哥哥，比谁都接近神的哥哥，为什么？
　　白或者黑，光或者暗，火天使的心里没有第三种存在。比如“最高贵、最光辉”的神是什么东西；比如火焰除了毁灭是否还象征守护；比如一切美好的背后，又是怎样的世界。
　　于是所能做的只有单纯相信，要胜过哥哥。
　　永远重复着哥哥比自己强，是无法超越哥哥的。
　　尽管身居四大天使之首，但超越哥哥，才不是为天界。那样，哥哥，就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吧？
　　绝望的火焰冲破天宇，化作绵延万里的火烧云。

　　可惜，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她沉睡的起点。
　　错过生命的辉煌壮丽。心底万籁俱寂，对他人，亦是对自己。

　　看不见另一半的世界，它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
　　视网膜更暗淡些，索性关灯，入睡。
　　黑暗是一整片。
　　空盲。

　　症·
　　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门被大力弹开。
　　喧嚣涌入。

　　“每到晚上就窝在家里睡觉，你以为你太阳花啊？”
　　“我们可没那么好心由你慢慢发霉。”
　　“1——2——3——GO！”
　　无数个声音在耳边隆隆作响，唐山大地震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她被架了起来。
　　240秒之后双脚终于诺曼底登陆。

　　夜风带来恐惧的滋长。
　　“都说了我不出来！我又看不见！”不再刻意维持一贯的冷静，她大吼大叫的样子完全堪比维苏威火山爆发，也不顾旁人是否听懂自己的话。
　　“白痴！眼睛张开拉，闭着当然看不见。”众人冷笑。

　　像是一句恰倒好处的咒语发挥了力量，像是火天使忽然施展魔力。催开了一座城市的喧嚣。
　　她颤抖着睁开眼。
　　天地在同一时间睁开眼，凝视小区门口的这条街。
　　已经不认识。
　　5岁那年，父亲的死亡地点，只有暗淡的路灯三两盏。
　　如今是城里最繁华的街，灯火交织的天上人间，将梦境粉刷成明亮的白天。
　　夜也有比白昼更美好的容颜。
　　是自己，打上的死结，固执地不愿改变。

　　身高因为哥哥而永远停顿。
　　但火天使终于成长。
　　“我们其实是同类，都拼命想要得到哥哥的认同。”
　　“……够了。”
　　哥哥只是不甘于做一颗棋子，哥哥没有背叛自己的心，哥哥没有忽视……他的弟弟。
　　他明白。
　　赶上哥哥的唯一方法只有不断向前，为自己要守护的一切。
　　他明白。
　　“再次相见时，我们就是对手，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米凯尔。”是哥哥，这样说。
　　火天使面对的终于不再是撒旦，他终于可以大喊，哥哥！

　　谁说光与暗不能共存，它们已相互依存了上亿年，不是么。

　　十七支烛火越动的焰，是唯一的光源，视网膜的结构在悄然中沧海桑田。
　　这就是真相了。
　　忽然能够看到烛光后一张张真诚的脸。
　　她闭上眼，微笑许愿，火天使的翼温暖无比。

　　“生日快乐！”这个声音，是朋友的。好啊，一起喊。生日。
　　快——乐——

　　未来与希冀。
　　绽放。
　　在最后。
　　症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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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哥哥的高考礼物。
哥哥喜欢火天使。